命廷臣上战守事宜。左都御史李邦华、右庶子李明睿请南迁及太子抚军江南,皆不许。
戊子,陈演致仕。李自成陷宁武,周遇吉力战死之。三月庚寅,贼至大同,总兵官姜瑰
降贼,代王传齐遇害,巡抚都御史卫景瑗被执,自缢死。辛卯,李建泰疏请南迁。壬
辰,召廷臣于平台,示建泰疏,曰:“国君死社稷,朕将焉往?”李邦华等复请太子抚
军南京,不听。蒋德璟致仕。癸巳,封总兵官吴三桂、左良玉、唐通、黄得功俱为伯。
甲午,征诸镇兵入援。乙未,总兵官唐通入卫,命偕内臣杜之秩守居庸关。戊戌,太监
王承恩提督城守。己亥,李自成至宣府,监视太监杜勋降,巡抚都御史硃之冯等死之。
癸卯,唐通、杜之秩降于自成,贼遂入关。甲辰,陷昌平。乙巳,贼犯京师,京营兵溃。
丙午,日晡,外城陷。是夕,皇后周氏崩。丁未,昧爽,内城陷。帝崩于万岁山,王承
恩从死。御书衣襟曰:“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
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自大学士范景文而下死者数十人。
丙辰,贼迁帝、后梓宫于昌平。昌平人启田贵妃墓以葬。明亡。是年夏四月,我大清兵
破贼于山海关,五月,入京师,以帝体改葬,令臣民为服丧三日,谥曰庄烈愍皇帝,陵
曰思陵。
赞曰: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沈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
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纠纷。疆埸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
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
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
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
氛尽扫,而帝得加谥建陵,典礼优厚。是则圣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难而
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志第一 天文一
自司马迁述《天官》,而历代作史者皆志天文。惟《辽史》独否,谓天象昭垂,千
古如一,日食、天变既著本纪,则天文志近于衍。其说颇当。夫《周髀》、《宣夜》之
书,安天、穷天、昕天之论,以及星官占验之说,晋史已详,又见《隋志》,谓非衍可
乎。论者谓天文志首推晋、隋,尚有此病,其他可知矣。然因此遂废天文不志,亦非也。
天象虽无古今之异,而谈天之家,测天之器,往往后胜于前。无以志之,使一代制作之
义泯焉无传,是亦史法之缺漏也。至于彗孛飞流,晕适背抱,天之所以示儆戒者,本纪
中不可尽载,安得不别志之。明神宗时,西洋人利玛窦等入中国,精于天文、历算之学,
发微阐奥,运算制器,前此未尝有也。兹掇其要,论著于篇。而《实录》所载天象星变
殆不胜书,择其尤异者存之。日食备载本纪,故不复书。
▲两仪
《楚词》言“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浑天家言“天包地如卵里黄”,则天有九重,
地为浑圆,古人已言之矣。西洋之说,既不背于古,而有验于天,故表出之。
其言九重天也,曰最上为宗动天,无星辰,每日带各重天,自东而西左旋一周,次
曰列宿天,次曰填星天,次曰岁星天,次曰荧惑天,次曰太阳天,次曰金星天,次曰水
星天,最下曰太阴天。自恒星天以下八重天,皆随宗动天左旋。然各天皆有右旋之度,
自西而东,与蚁行磨上之喻相符。其右旋之度,虽与古有增减,然无大异。惟恒星之行,
即古岁差之度。古谓恒星千古不移,而黄道之节气每岁西退。彼则谓黄道终古不动,而
恒星每岁东行。由今考之,恒星实有动移,其说不谬。至于分周天为三百六十度,命日
为九十六刻,使每时得八刻无奇零,以之布算制器,甚便也。
其言地圆也,曰地居天中,其体浑圆,与天度相应。中国当赤道之北,故北极常现,
南极常隐。南行二百五十里则北极低一度,北行二百五十里则北极高一度。东西亦然。
亦二百五十里差一度也。以周天度计之,知地之全周为九万里也。以周径密率求之,得
地之全径为二万八千六百四十七里又九分里之八也。又以南北纬度定天下之纵。凡北极
出地之度同,则四时寒暑靡不同。若南极出地之度与北极出地之度同,则其昼夜永短靡
不同。惟时令相反,此之春,彼为秋,此之夏,彼为冬耳。以东西经度定天下之衡,两
地经度相去三十度,则时刻差一辰。若相距一百八十度,则昼夜相反焉。其说与《元史》
札马鲁丁地圆之旨略同。
▲七政
日月五星各有一重天,其天皆不与地同心,故其距地有高卑之不同。其最高最卑之
数,皆以地半径准之。太阳最高距地为地半径者一千一百八十二,最卑一千一百零二。
太阴最高五十八,最卑五十二。填星最高一万二千九百三十二,最卑九千一百七十五。
岁星最高六千一百九十,最卑五千九百一十九。荧惑最高二千九百九十八,最卑二百二
十二。太白最高一千九百八十五,最卑三百。辰星最高一千六百五十九,最卑六百二十
五。若欲得七政去地之里数,则以地半径一万二千三百二十四里通之。
又谓填星形如瓜,两侧有两小星如耳。岁星四周有四小星,绕行甚疾。太白光有盈
缺,如月之弦望。用窥远镜视之,皆可悉睹也。余详《历志》。
▲恒星
崇祯初,礼部尚书徐光启督修历法,上《见界总星图》。以为回回《立成》所载,
有黄道经纬度者止二百七十八星,其绘图者止十七座九十四星,并无赤道经纬。今皆崇
祯元年所测,黄赤二道经纬度毕具。后又上《赤道两总星图》。其说谓常现常隐之界,
随北极高下而殊,图不能限。且天度近极则渐狭,而《见界图》从赤道以南,其度反宽,
所绘星座不合仰观。因从赤道中剖浑天为二,一以北极为心,一以南极为心。从心至周,
皆九十度,合之得一百八十度者,赤道纬度也。周分三百六十度者,赤道经度也。乃依
各星之经纬点之,远近位置形势皆合天象。
至于恒星循黄道右旋,惟黄道纬度无古今之异,而赤道经纬则岁岁不同。然亦有黄
赤俱差,甚至前后易次者。如觜宿距星,唐测在参前三度,元测在参前五分,今测已侵
入参宿。故旧法先觜后参,今不得不先参后觜,不可强也。
又有古多今少,古有今无者。如紫微垣中六甲六星今止有一,华盖十六星今止有四,
传舍九星今五,天厨六星今五,天牢六星今二。又如天理、四势、五帝内座、天柱、天
床、大赞府、大理、女御、内厨,皆全无也。天市垣之市楼六星今二。太微垣之常陈七
星今三,郎位十五星今十。长垣四星今二。五诸侯五星全无也。角宿中之库楼十星今八。
亢宿中之折威七星今无。氐宿中之亢池六星今四,帝席三星今无。尾宿中天龟五星今四。
斗宿中之鳖十四星今十三,天籥、农丈人俱无。牛宿中之罗堰三星今二,天田九星俱无。
女宿中之赵、周、秦、代各二星今各一,扶匡七星今四,离珠五星今无。虚宿中之司危、
司禄各二星今各一,败臼四星今二,离瑜三星今二,天垒城十三星今五。危宿中之人五
星今三,杵三星今一,臼四星今三,车府七星今五,天钩九星今六,天钞十星今四,盖
屋二星今一。室宿中之羽林军四十五星今二十六,螣蛇二十二星今十五,八魁九星今无。
壁宿中之天厩十星今三。奎宿中之天溷七星今四。毕宿中之天节八星今七,咸池三星今
无。觜宿中之座旗九星今五。井宿中之军井十三星今五。鬼宿中之外厨六星今五。张宿
中之天庙十四星今无。翼宿中之东瓯五星今无。轸宿中之青丘七星今三,其军门、土司
空、器府俱无也。
又有古无今有者。策星旁有客星,万历元年新出,先大今小。南极诸星,古所未有,
近年浮海之人至赤道以南,往往见之,因测其经纬度。其余增入之星甚多,并详《恒星
表》。
其论云汉,起尾宿,分两派。一经天江、南海、市楼,过宗人、宗星,涉天津至螣
蛇。一由箕、斗、天弁、河鼓、左右旗,涉天津至车府而会于螣蛇,过造父,直趋附路、
阁道、大陵、天船,渐下而南行,历五车、天关、司怪、水府,傍东井,入四渎,过阙
丘、弧矢、天狗之墟,抵天社、海石之南,逾南船,带海山,置十字架、蜜蜂,傍马腹,
经南门,络三角、龟、杵,而属于尾宿,是为带天一周。以理推之,隐界自应有云汉,
其所见当不诬。又谓云汉为无数小星,大陵鬼宿中积尸亦然。考《天官书》言星汉皆金
之散气,则星汉本同类,得此可以相证。又言昴宿有三十六星,皆得之于窥远镜者。
凡测而入表之星共一千三百四十七,微细无名者不与。其大小分为六等:内一等十
六星,二等六十七星,三等二百零七星,四等五百零三星,五等三百三十八星,六等二
百一十六星。悉具黄赤二道经纬度。列表二卷,入光启所修《崇祯历书》中。
兹取二十八宿距星及一二等大星存之,其小而有名者,间取一二,备列左方。
表格略
▲黄赤宿度
崇祯元年所测二十八宿黄赤度分,皆不合于古。夫星既依黄道行,而赤道与黄道斜
交,其度不能无增减者,势也。而黄道度亦有增减者,或推测有得失,抑恒星之行亦或
各有迟速欤。谨列其数,以备参考。
赤道宿度周天三百六十度,每度六十分。黄道同 黄道宿度
角,一十一度四十四分。 一十度三十五分。
亢,九度一十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