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烨一边舞剑,一边吟诗,乌黑的眸子显得邪魅轻狂,潇洒不羁,他醉醺醺的摇晃几下,又持长剑,那长剑华丽纷飞,剑穗迅速扬起,画舫外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男人身上的袍子轻轻悠扬。
他火红的唇又是一咧,突然转过身,朝南宫婳方向邪笑而去,用近乎悲戚的声音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此词一出,惊得所有人都浑身打颤,连坐上的皇帝都迅速挑眉,目光惊愕的盯着肆意舞剑的男人,此时,男人的剑已经朝南宫婳方向舞去,他还一边舞剑一边朗声吟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楚宸烨的声音缓缓而低沉,里面含着浓浓的悲戚感,纪老将军此时已经篡紧拳头,生怕自己的孙儿喝醉酒出事,看孙儿如此醉态,他定是心里千疮百孔,思念他逝去的夫人了。
皇帝一直握紧拳头,他虽知道楚宸烨一向性格怪异,从不受礼制的约束,自由不羁惯了,可他今天这个状态,会不会出事?或者,刺杀他?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攸地阴黑,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边上的皇后见状,忙捏紧皇上的手,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惊慌。
皇帝这才暂时镇定下来,为人君者久了,臣下的一举一动都不免让他怀疑,楚宸烨虽手握重兵,性格潇洒狂放,但他不像那种会造反的人,他甚至把最高的机密交由他去查,比如查那个燕国太子,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信任楚宸烨的。
只是,这个男人今天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在这杯灯酒盏间,想起他那逝去的亡妻了,想想,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都不娶,就为了等他的妻子,也真可悲,这样的胸襟,他是没有的。
南宫婳正玩着手中的荔枝,冷不防的,见楚宸烨的剑已经朝自己这方挥来,这下子,吓得众人皆“啊”的惊叫一声。
“来人,快拦住大将军,他喝醉了!”皇帝见楚宸烨那剑已经要指向南宫婳,忙大声道。
与此同时,对面一袭翩翩白影已经迅速过来,就在楚宸烨的剑要指到南宫婳额前时,一支银箫迅速抵在楚宸烨的剑上,此时,银箫的主人微抬凤眸,朝眼神诛讥的楚宸烨沉声道:“将军,你喝醉了!”
来人正是祁翊,只见他与楚宸烨强硬的对视,眼里透着阵阵寒芒,那银箫与楚宸烨的剑相碰,发出铛的一声。
楚宸烨看清来人,凤眸微眯,突然收回剑,朝南宫婳邪邪一笑,“真抱歉,本世子看错了,竟把你看成了月莳……”
说完,楚宸烨已经被走过来的纪老将军架住,老将军叹了口气,一把夺掉楚宸烨手中的剑,忙朝皇帝歉身道:“请皇上恕罪,宸烨他今日喝多了酒,才如此不羁。”
皇帝目光森寒的扫了眼纪老将军,转了转眸后,不仅不怒,却朗声笑道:“无妨,大将军已经空闺多年,有可能是,思念他夫人了。”
皇帝这么一说,大殿内原本肃穆的气氛登时又活络起来,皇后也微笑的看着楚宸烨,“世子用情至深,真的很感动,如此一来,本宫和皇后也应该想想世子的终身大事,就算再没有喜欢的人,也要娶个妻子温暖你的心。那月莳姑娘本宫见过,的确是风华正茂、倾国倾城,可惜……”
皇后一说原因,一些不知道的千金小姐登时看向楚宸烨,这个在她们心中凶狠如豹子的男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虽然他性格残暴,但对月莳姑娘却是最温柔,他的温柔、他的爱都只给月莳姑娘,别人休想让他记挂一分,如此奇怪的男子,大家突然不害怕了,竟觉得他很迷人,身上透着春光烟云的味道。
这下子,千金小姐们芳心大动,齐王世子本就生得妖美大气,如今他又如此深情,谁能嫁给这样的夫君,哪怕是天天看着他,也是好的。
祁翊见楚宸烨收回剑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便退回到座位上,淡淡的看着前方。
祁翊“英雄救美”的举动倒没让其他人在意,却让座上的栖霞公主满目苍凉,他是怕南宫婳受伤,才上前制止楚叔叔的吗?
栖霞心痛得无不能自已,她紧紧咬着下唇,又冰冷的射向南宫婳,不行,只要有南宫婳在的一天,祁翊眼里都不会有她,她爱了祁翊那么多年,绝不会将他供手让给南宫婳,绝不!
她不敢相信当有一天祁翊迎娶的并非自己,而是南宫婳或其他女人时,她会难受成什么样,那种剜心的疼她不想尝试!
所以,她要除掉能够阻挡她嫁与祁翊的人。
纪老将军把醉了的楚宸烨扶着,突然做了个搞笑的动作,他吃力的走到楚宸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躬着身子想去背楚宸烨,装作吃力的长叹口气,嘟着嘴吹着胡子,一脸的不情愿:“来吧,孙儿,外公背你回家,我今日为你破例一次。”
楚宸烨看着纪老将军满头的白发,嘴角冷冷勾起,不理会他大步朝画舫外走去,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何时轮到长者来背了?
被丢在后面的老将军还以为楚宸烨醉得不省人事了,没想到人家很淡定的走了,他忙跳脚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骂,“站住!等等老子……等等老夫!”
惊觉到皇帝在,老将军怕皇帝听自己说老子生气,忙改口后一个溜烟追了出去,两人你追我赶,一下子就出了画舫,看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楚宸烨那十分鄙视的眼神以及老将军那跳脚的架式,看得皇帝都忍不住哄声大笑,“这么多年,老将军还是这么怪,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
楚宸烨醉酒喊月莳的事就在大家的哄笑中结束,南宫婳面上十分淡定,装作无事人一般,其实刚才在叔叔将剑挥过来时,她心中已是和阵惊惶,她倒不怕那剑,相信楚叔叔不会动她,她怕的是别人的风言碎语。
所以,她便淡淡垂眸,朝身侧的贵姐儿看去,发现贵姐儿竟痴痴的看着画舫出口,似乎在怀念什么,她的眼神充满感情,含情脉脉,有着无尽的惆怅。
难道,贵姐儿春心萌动,喜欢上楚叔叔了?
正踌躇间,南宫婳已经听到贵姐儿幽幽的声音,“婳儿,你说,那月莳姑娘长什么样?她一定很美很优秀,不然,怎么能让齐王世子一生惦记?她真幸福。”
南宫婳真诚的看向贵姐儿,微笑道:“或许月莳是世子的寄托,大概爱情,就是这样吧。”
“一般的女子齐王世子都看不上,你说,他会一生悼念月莳不娶吗?如果真是这样,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可惜了。”贵姐儿衬着双颊,不自觉的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南宫婳微微一笑,垂了垂眸,“不知道,或许吧!”
贵姐儿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近右边方丽薇耳朵里,方丽薇在听到后,不屑且鄙夷的睨了贵姐儿一眼,人家齐王世子再怎么,也不会看上她,她在这长吁短叹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由庶变嫡的身份之所以不被众人承认,实际上是因为有个贵姐儿横在前头,千金小姐们眼里都只有贵姐儿这个嫡女,一提到定国公府也只知道贵姐儿,又有谁知道她方丽薇。
别以为她不知道,有些人人前夸她,在背后指不定如何编排她和娘亲逼死贵姐儿母亲呢!
这场宴会大概进行了两个时辰,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天已渐黑,千金小姐们各自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府。
贵姐儿和南宫婳握别过后,依依不舍的拉了她的手一下,这才和方丽薇坐上自家马车离开皇宫,赵老太君与赵影华以及被打得动弹不得一直哭闹的赵菁华坐上伯府马车,也先行离去。
待送走她们之后,南宫婳这才坐上侯府的马车,吩咐黑子尽快赶回家,出宫门的时候,南宫婳看到祁翊和楚汐的马车皆停在那,两人还在明殿,不知道和皇帝在谈什么。
玉萼看着外边渐黑的天色,将车帘拉上后,又在马车上垫了一块石青缎靠背一个,青缎坐褥纻丝氆氆套一只,把南宫婳扶坐上去。
南宫婳坐上马车后,马车缓缓启程离开皇宫,撩开车帘,南宫婳看向那隐在黑夜里金碧辉煌的皇宫,正在这时,马车后面传来安容华激动的声音,“婳妹妹,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吧!”
南宫婳一听到这声音,立即垂了垂眸,身侧的玉萼嘴角撅起,脸色当即沉下,“大小姐,要等她吗?”
此时,安容华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在宫道上追了出来,南宫婳嘴有勾起抹冷笑,朝黑子道:“我累了,不用等她,她实在无法,就坐后边丫鬟们的马车。”
后面跟着南宫家一辆马车,马车里是半夏几个二等丫鬟,黑子一听,当即吆喝一声,迅速打马上前。
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出了皇城最后一道门,安容华的声音飘得远远的,马车跑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大街上。
玉萼见安容华被甩,没跟上来,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的看向南宫婳,“小姐,你说我们这样甩掉安姑娘,她会不会多心,会不会恨你?”
南宫婳看着车外朦胧的夜色,淡淡道:“你说什么?你有看见安容华吗?我没有。”
玉萼一听,似乎了明白了,忙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的道:“我也没听到有别的声音,马车跑得那么快,谁知道呢?”
十一月的秋天,夜晚阴冷阴冷的,街上行人稀少,马车迅速朝一条巷子里驶去,只要过了这条必经之路,离侯府便不远了。
南宫婳尽情的呼吸着车外清新的空气,天上的星星渐渐冒了出来,好像挂在浓得化不开墨的丝绒布上,南宫婳独自欣赏着无边的夜色。
突然,马车迅速的摇晃了一下,紧急着,马车急促停住,前边传来黑子的喝斥声:“谁在暗处?”
南宫婳一听到这个声音,当即挑眉望上前,怎么这么不巧,每次走夜路都有人埋伏,难不成那姓陆的贼心不死,一直想着伏击她,所以隐藏在暗处?
玉萼一听到黑子的声音,吓得忙把前边的帘子拉开,刚才马车快速停下的时候,将她撞翻到车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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