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四周环视、寻找,张劲灵果然没有身影。
“灵叔。”李冲喊了声。
没有人应,房子里空荡荡的,李冲的呼喊声似乎才一出口,就消失了。这种感
觉李冲从未有过,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灵叔,灵叔!”李冲又大喊了两声。
门轻轻地被推开,进来的是张劲灵的老管家。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似乎是
在等待吩咐。
“灵叔呢?”李冲问。
老管家口答道:“老爷才出门不久,他吩咐说小姐回来如果问起他,就说他心
中很烦闷,出去兜兜风,就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李冲没好气地问。
老管家见多不怪,回答说:“小姐一直没有问我。”
李冲吃了一个软钉子,心想,这老混蛋不知见过张劲灵带回来多少女人呢,他
一直也将自己视为那些女人的同类,多少有些不屑一顾。李冲也没法跟他计较,便
问道:“灵叔一般会去哪里呢?”
老管家说:“老爷没有说,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我想,他也许会到哪个酒吧里
喝杯酒,或者是到哪个咖啡厅喝杯咖啡什么的。”
李冲心里道:“你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张劲灵半夜不归,李冲的第一反应是会
不会出事?继而想到,自己要不要去找他?她相信不至于背着她去干什么,因为张
劲灵近期的行为,让她确信张劲灵不会在事业失败中丧失了信心。李冲感到,张劲
灵除了作爱还疯狂之外,其它事几乎没有激情。或者也可以说,张劲灵只有凭借疯
狂的做爱来缓冲自己高度紧张的神经、缓解自己一触即爆的情绪,不然,张劲灵也
许早就完蛋了。
李冲开始来到张劲灵身旁,一是因为父亲的老关系,二是自己想接触这一行业,
学习点东西。后来投怀送抱,是要窃取电脑密码,带有明显的目的。而现在与张劲
灵夜夜欢歌,李冲则说不出一个明确的目的来。不错,开始李冲想到可以在张劲灵
的身上找到一丝一缕的线索,尤其听说要找那个一代香江贼王方兴时,李冲更是兴
奋不已。可是自武开希被炸,鼠婆婆被杀后,张劲灵就闭口不再提方兴的事。张劲
灵接过鼠婆婆的一个条子,鼠婆婆说是方兴半年前留给张劲灵的,张劲灵看完就烧
了。这个条上说了些什么呢?始终是个谜。这个谜会不会与钻石有关?这是李冲十
分关心的。但倘若说这些便是李冲与张劲灵厮守的原因,却又不尽然,至多说这只
是一个方面。另外的呢?有同情,还有依恋。张劲灵自然不如范才良外表漂亮,不
如范才良潇洒与风流,但张劲灵在眉宇间表现出的沉稳,却时时使李冲怦然心动。
随着同居的日子的增长,李冲更是不自觉地以张劲灵为中心,以张劲灵的判断为判
断、决策为决策。有时候李冲会突发奇想:就这样跟张劲灵厮守一辈子,也不失为
一种好的结果。
李冲发现自己情感从一个漩涡又陷到了另一个漩涡之中,心中暗骂自己,见了
什么鬼了?自己不是以事业为重的女人吗?范才良也好,张劲灵也罢,只不过是自
己通向事业成功路上的铺路石,而成功的顶点在远方。
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李冲想道。遂起身到浴室去。
这时候,张劲灵推门进来了。见到了李冲,有点吃惊,道:
“冲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冲也有点吃惊,道:“灵叔,你没有看表?都一点了,还早?”
张劲灵讷讷地道:“我没有戴表,感觉上好像还很早似的。”
“我先冲凉了。”李冲说完,走了。
张劲灵一屁股坐下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今晚的事,岂止是疲惫?对张劲灵来说,简直是地震。
晚上十点左右,张劲灵一边看电视,一边翻阅看着投资部送来的各类资料,谭
菲菲打电话来了,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很重要?”张劲灵看看表后,不太想出门,又想到李冲可能随时回来,就回
答道。
“很重要。”谭菲菲说得十分肯定。
“一定要在现在?”张劲灵又问道。
“你怎么了?”谭菲菲的口气有些不高兴,道:“不要被人迷昏了眼,连正经
事情都不想理会了。”
张劲灵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道:“好吧,老地方见。”
半小时后,张劲灵来到湾仔的咖啡屋时,谭菲菲已等在那里了。
见张劲灵进来,谭菲菲起身迎了上来,说:“灵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
们换个地方。”
张劲灵纳闷,说:“有人敢在你开的咖啡厅里盯梢你?”
谭菲菲道:“不是盯梢,是不方便。”
张劲灵摇摇头,感觉谭菲菲今天有点怪怪的,说道:
“这还是第一回听说。”
“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谭菲菲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张劲灵只得跟在后面了。
停车坪上,谭菲菲道:“灵哥,把你的车停在这儿,你上我的车。”
因在外,张劲灵不便多问,一头钻进了谭菲菲的保时捷跑车。
张劲灵这还是第一次坐谭菲菲的车。上了才发现,坐在后座上,根本看不到外
面的景物,车开得跟疯了似的,张劲灵感觉时速已达到了一百八十公里。
十分钟后,车突然停了下来。“到了,灵哥。”谭菲菲回过头来,诡秘地笑道:
“下车吧。”
“你在搞什么鬼?”张劲灵坐着不动,问谭菲菲。
谭菲菲自己下了车,又走过来拉开后面的车门,探头进来道:“灵哥,我难道
还会害你不成?”
张劲灵道:“你要害我,我也就只有认了。”
谭菲菲愣了一下,望着张劲灵,深情地说道:“灵哥,你这句话让我很感动。”
张劲灵默然,憨憨地笑了笑,说:“我下车。”
谭菲菲让到一旁,伸出手来挽张劲灵。
张劲灵问:“这是什么地方?”
谭菲菲按一下遥控器i一架小电梯的门打开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灵
哥,上楼去。”
张劲灵道:“菲菲,你今晚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谭菲菲道:“灵哥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今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请吧。”
张劲灵没办法,上了电梯还嘟哝道:“主要是今晚你太反常了。”
“是吗?”谭菲菲咯咯咯笑起来,道:“是我今晚比以往漂亮了吗?”
张劲灵这才认真打量着谭菲菲,发现谭菲菲今晚的确刻意修饰过。长发依旧披
肩,但一左一右各编了一条精致的辫子,显得雅致而有情趣。钻石耳坠、纯金项链,
又烘托出谭菲菲的端庄与富贵。一袭枣红色的长裙,露肩祖背,性感中不失高贵。
“是,菲菲今晚是很漂亮”张劲灵点点头,心中暗自将谭菲菲和李冲比较了一
番。李冲的美,美在青春,美在激情。谭菲菲的美,美在大方、美在高贵。谭菲菲
的美让人仰视,不敢随意与之亲切,李冲的美让人顿生爱怜,产生攻击性行为。
“灵哥言不由衷。”谭菲菲调侃了张劲灵一句,接着说:
“到了,灵哥。”
张劲灵看一下指示器:电梯停在三楼。
一出电梯,张劲灵顿觉眼花缭乱。张劲灵是经历过富贵的人,但仍不免为眼前
的奢华叹服。地毯、壁挂、家私。灯,无一不讲究,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显示着主
人的用心和主人的富有。
“坐,灵哥。我给你倒咖啡。”谭菲菲招呼道。
到了这里,张劲灵反倒安心了,在沙发上坐下来。
谭菲菲端着咖啡在张劲灵面前蹲下来,低后顺眼,柔声道:“灵哥,加几块糖?”
“两块吧。”张劲灵顺口答道,随即又说:“菲菲,谁想得到‘踏雪无痕’的
掌门人还会煮咖啡?”
谭菲菲笑道:“灵哥向来就瞧不起我。”
张劲灵道:“菲菲,这话可只能在这说,倘若在‘踏雪无痕’的门下,我灵哥
可得想想能不能保住脑袋了。”
谭菲菲道:“灵哥,什么时候,菲菲也不会想到要灵哥的脑袋的。菲菲真想要
的,灵哥也未必会给我。”
张劲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纳闷地不作声了。
谭菲菲也感到自己的话太急太冲,忙换了一个话题:
“灵哥,你不问一问,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
张劲灵道:“你不是说我问了太多的问题了吗?现在反正坐下来了,还问它干
什么?”
谭菲菲站起来,在地毯上踱步,慢悠悠地说:“爹爹一生不尚虚华,却给我买
了这样一栋奢华无比的别墅。他是希望我能在这里,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张劲
灵闻声肃然起敬,也站起来,道:“方叔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我还没有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谭菲菲幽幽地道:
“知道为什么吗?”
张劲灵无声地摇摇头。
谭菲菲以一种少有的凄婉的语调说道:“因为,没有一个人陪我。”
“菲菲,”张劲灵顾左右而言它,道:“你手下的几百号人,还是有不少心腹
的。”
“NO!!”谭菲菲倔强地制止张劲灵,道:“我是说,没有人陪得起我。”
说这话时,谭菲菲用秀图狠狠地剜了张劲灵一眼,语气顿时委婉下来,全不像
平时作风泼辣的“踏雪无痕”当家的样儿,倒像一个正在怀春的青春少女。张劲灵
从谭菲菲的眼里,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异常滋味,内心一阵震荡。可是,张劲灵不
是那种浪荡风流的男人,对谭菲菲,尤其不敢放肆,这倒不是因为他怕“踏雪无痕”,
而是在心里对谭菲菲有着一种更深的情愫,这情愫他一直压抑着,不到他退休隐居
的那一天,张劲灵是不会说出口的。
张劲灵道:“那是,那是。菲菲,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谭菲菲没想到张劲灵此刻提起这个话题,颇感扫兴,白了他一眼,气愤地在沙
发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