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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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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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定邦看了看孙振邦低着头眯缝着眼儿叼着小烟袋儿直笑,听着齐英还要说下去,这才赶紧说:
  “齐同志别说了,俺们这些个村干部都是老粗儿不懂这个。天不早了,你快说说,咱们到底怎么办,好快点儿动作起来。”齐英说:“我的意见是这样:何世昌跟解文华为什么不能枪毙呢?因为不管怎么秘密,要枪毙了他们,群众也会知道是咱们八路军干的。可是,他们的罪恶计划没有成为事实,群众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这样咱们就会脱离群众,结果是对敌人有利。再说,咱们刚才的结论只是估计,万一咱们要估计错了呢?所以还是得先把他们的底细弄清再作决定。”孙定邦点了点头,李金魁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高兴地说:“哎,这就对了!你早这么说多好。一弄那些字儿话咱就听不明白了。”齐英这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这个缺点,决心立刻改变,要学基层干部们的语言和习惯,要想最实际的办法。想到这里,觉得越想越明白。于是高兴地说道:“今儿这个问题咱们也得狡猾着点儿:拴个套儿叫他们钻一钻,叫他们使自个儿的拳头捣瞎自个儿的眼!还是先从老转下手,看看咱们估计得对不对,给他们摆个迷魂阵,叫他们把实话都说出来。杀不杀他们全在咱了。你们以为怎样?”孙振邦坚决地说:“对!我完全同意。现在要杀他们那是怕了他们!”他把烟袋锅儿一磕,啐了口唾沫,“甭怕,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一面说着把烟荷包绳儿使劲往烟袋杆上缠。他这几句话又把齐英提醒了:“对啊!现在硬碰硬是不行!弄清问明也先不杀,叫他给咱们‘尽点义务’!咱们就按这个题儿讨论讨论吧。”于是几个人又讨论了一阵子,决定给敌人摆个迷魂阵。要问这个迷魂阵是怎样的摆法,一会儿自然明白。
  作了决定之后,孙振邦和李金魁就一同走了。孙振邦是家去穿衣裳,随着把挖地洞的工作收拾一下再回来。李金魁去叫民兵,孙定邦留在家里,准备应付意外的情况。齐英在这出戏里边要唱主角,他虽然很高兴地要执行这个任务,可是自己心里老是突突地跳,他对孙定邦说:“是不是可以让丁尚武同我一块去呢?”孙定邦是连摇头带摆手:“你要让他一块去,他‘拔脖儿楞等的哩’!可是你掌握不住他,何大拿一家子就都甭想活了!”齐英一听也觉着是这样,所以就不再提了。于是他赶忙收拾武器,更换衣服。他更换什么衣服呢?更换了丁尚武的军装。这套军装他穿着是又肥又大,可是他要换上史更新的军装,那真得从衣服里头找人了。只好凑合着穿吧,好歹是黑夜,不仔细看也并不算扎眼。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孙定邦要帮助他检查检查枪,拿过来一看:“啊,你这还是支‘小净面儿’哩。”齐英忙制止说:“小心着!这枪滑机。”孙定邦说:“要不你带上我这一支,我这支是个‘长八分儿’,不过就是条软点儿,使不熟的碰劲儿就推不开炮儿。”
  齐英说:“算了吧,用不着,摆摆样子就算了,真要用着我打枪的时候,再好的枪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俩人对着笑了笑,齐英的全副武装都穿带好了,他不住地打量自己,总觉得自己不象个大队长,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象了。
  功夫不大,孙振邦回来了。他上身穿上了一件带大襟的夹袄,腰里扎上了一条日本的挺硬的布腰带,手里拿着一支二十四响的大撸子,怀里还揣了两个木把的手榴弹。本来他就是个矮胖子,这一打扮显得更矮更粗了,走起来更显得腿不赶劲。齐英看着他进来,不觉抿着嘴儿微笑了一下。可是孙振邦他那一向是平静的面容仍然是那样平静,见齐英一笑,他不动形色地说了句:“笑我!别瞧样儿,能拿住耗子就是猫。”
  说话间李金魁叫着四个民兵来了。这四个民兵都是谁呢?还是帮助找史更新的那四个:长江,东海,楞秋儿,李柱儿。这四个人别看年轻,每个人的故事都够说会子的。他们四个都是刚够民兵的年龄,都当得不久,可是现在就是小李庄民兵队的四根支柱。虽然他们已经累了一天,现在正在赶挖地洞,可是李金魁一叫,他们就又都忙着来了。
  齐英跟这几个民兵都不认识,进屋之后,李金魁介绍说:
  “这是咱们区委会的齐同志。”你瞧:他们四个还真是象受过军事训练,一起来了个立正,很自然地站成一个横列,排头是长江:细高个儿,白脸儿,尖下颏儿,头顶有点尖,弯眉细眼,就象个白面书生。齐英一看他,他把嘴儿抿住直想笑。
  第二名是东海:比长江稍稍矮一点,略略儿的胖一点,红呼呼儿的圆蛋脸儿,蒜头儿鼻子,一对滚圆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看着齐英。第三名是楞秋儿:他和东海的个头差不多,就是比他长得猛壮,他是个四方脸盘儿,黑呼呼的,单眼皮儿,两道立眉,脸上紧绷绷的,带着个楞劲儿。
  最后一名就是李柱儿:他是个小巧玲珑的身体,一对不大的圆眼儿凸凸着,鼻子尖儿往上翘着,五官的距离都挺近,齐英跟他握手之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对着齐英一缩脖儿挤了挤眼儿。
  齐英看了这四个青年民兵,嘴里不住地称赞,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们从天黑以前到现在还没休息哩吧?”楞秋儿说:
  “休息不休息的不要紧,今儿把我饿得够呛!”李柱儿说:“今儿黑夜就饿不着了,你看看。”他拍着肚子,原来他在怀里揣上了两个窝头。东海隔着楞秋,在后边用脚尖儿踢了一下李柱儿的大腿:“一会儿分给我点儿吃。”长江轻轻地用胳膊肘儿一顶他,小声地说:“我这里有。”齐英一面给他们布置着任务,看着他们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把摆迷魂阵的计划大致地对他们说明了,立时就要动身走。楞秋儿有点不满地说:
  “又是干这个,我当真参加战斗去哩。”齐英说:“你们愿意参加战斗啊!”李柱儿说:“当然愿意啦!老不参加战斗,多咱能背上‘三八盖儿’啊?”说着把他那支老套筒子枪在地下一杵:“这破枪我早就腻歪了。”东海说:“甭忙,早晚有背上的时候。”楞秋儿说:“敢情你沉住气了,边区造儿的马四环儿嘎儿嘎儿地使着。”长江接过来说:“你要觉着边区造的马四环儿好,咱们俩换换,把你的大联珠给我,我还愿意听那个水音儿哩。”来到大门口了,他们四个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说着。直到李金魁“啾”了一声,把李柱儿敲了一手指头才算止住了。开开大门,孙定邦先出去视探了视探,齐英他们才走了。
  孙定邦等齐英他们走了,把大门上好又回到屋来,这功夫天就过夜了。他走下地洞,看见挖洞的挖得还欢着哩,他觉着娘太疲劳了,就劝她回炕上睡觉。大娘向来是不愿意自己休息叫别人干活的。孙定邦知道她这个脾气儿,于是就让志如、小虎跟着一块去睡,谁想到她们俩对新开成的这个地下小屋子还没有新鲜够,再加上喜欢和林丽在一块儿,所以非在洞里睡不行,也没有铺被褥,在光席上一躺就睡过去了。
  孙大娘可是嫌这里边又潮又窄憋,所以她独自一人回了屋去。
  孙定邦这时候才仔细地问了史更新的伤病情况。史更新这一阵儿精神是好得多了,说话也有了点劲儿,他总是说着:“放心吧,死不了!”可是他的伤口化脓挺严重,体温挺高,出气也粗。林丽说:“得想法弄点儿药,没有药是不行的。”听她的话音没有药治,史更新的生命还是有危险!不过她竭力不让史更新感觉到这一点。这个问题当然使孙定邦不安,因为在这个时候找药是困难的。
  这功夫孙定邦真是感觉着应该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先不要说更大更严重的问题,就拿林丽来说,她怎么办呢?要不要让她回家去看看?去又怎么样?不去又怎么样?丁尚武走不走?不走日子长了怎么着?这些人吃饭的问题如何解决?眼看着吃盐都要发生困难。史更新的伤病要好不了可又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把他的脑子都快搅翻了!虽然他已经很疲劳很困倦,可是他的眼皮还象拿棍儿支着似的,于是他趁这个机会就和林丽、丁尚武谈起话来。林丽是坚决不回家的,可是她想跟她的母亲见见面。丁尚武不打算很快就走,一来他觉着没有地方可去,二来他总是“惦记着”何世昌……只是当着林丽的面他没有说出。他们几个正在谈话的功夫,孙大娘又走下地洞,叫了一声:“定邦……你来,有个事。”孙定邦马上就跟着出洞来到屋里。
  原来,孙大娘并没有睡觉。她干了什么呢?按照她的习惯,拾掇拾掇这儿,归整归整那儿,最后在临睡前又烧了三炷高香。本来,有很长时期她对烧香不认真了,就是从最近几天以来,她才又每晚不拉。但是,今天她烧完了香也没有就睡觉,她还要检查检查大门上好没上好。就在这当儿,她听到东北边响了一枪,这才忙着叫孙定邦。孙定邦一看她在院里站着,于是走到跟前问:“娘,你怎么还不睡觉?叫我干什么?”大娘说:“我听着东北边枪响。”孙定邦急问:“你听着象在哪儿?”“我听不出来,反正是东北边,不象近处,可是听得很清。”“你听响了几声?”“我就听见了一声,不知道我叫你的时候又响没响。”孙定邦说:“你睡觉去吧,我再听听。”大娘这才进了屋去,孙定邦听了一会儿任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他爬上房去,向东北望着,仔细听着。
  孙定邦为什么听说东北边响了一枪就这样注意呢?这是因为枪响的地方正是齐英他们去的地方,估量着这功夫早到了,情况到底怎样也弄得差不多了,在这个当口响起枪来,孙定邦怎么能够不注意?那么,这一枪究竟是不是齐英他们那儿响的啊?就是的。原来,齐英他们在大沙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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