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万成一看这事要坏,就急忙把他俩隔开说道:“你们既是朋友就请到屋里去吧。”刁世贵怎么能够听他的呢?所以仍是准备动手。
这功夫肖骋轻轻地笑了笑:“别往后退了,后边有人,看碰着!”刁世贵以为肖骋是吓唬他,所以他没有回头。可是又听到身后“嗵嗵嗵嗵”
连响了几声,正要回头看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许动!”随着话音把他的枪就给夺过去了,连两个伪军士兵的枪也被夺下。这原来是金月波和几个战士一同从房上跳了下来。金月波说道:“刁世贵!日本鬼子欺到你的脖子上拉屎,你还忍得下这口气么?我们是来和你商量事情的,你可别不懂好歹!”她说的这话是那样坚决、那样有力。
这一来,把刁世贵给弄楞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象这样的行动,刁二东要比刁世贵经得更多。他一看,武工队果然是神通广大。这才说道:“好吧,朋友!噢,应该称呼同志!来,请到屋里来。”抬手就往屋里让。刁万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假装不认识他们,也就跟着一块儿往屋里让。
刁世贵的枪都给下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反吗?他马上见风转舵,说道:
“你是金区长吧?早就耳闻。请到屋里坐!屋里坐!”一面说着就都进了屋。
金月波和肖骋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政策谈到共产党抗日救国的道理;从桥头镇日本宪兵队长的横行霸道谈到高铁杆儿的滔天罪行;他们反复地向刁世贵交代党的政策,启发刁世贵的国家民族观念。刁世贵一面听着,心里打开了算盘:
看这来头是叫我反正啊!反正,当然共产党欢迎。可是反了正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哎,先不管那么多,先让他们帮助我把这个仇报了,只要是我抓住自己的小队不撒手,那就什么也不怕。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吧。想到这儿,他越加表示顺从,还说:“区长,队长,你们说吧,叫我怎么办我怎么办。”这时候连解文华也插嘴帮腔起来了。
他们正在说话之间,忽然齐英来了。金月波就把他向刁家父子作了介绍。解文华一见到齐英就想悄悄儿溜走。齐英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他还不知道解文华的细底,只知道他胆子小。于是说道:“你用不着害怕,你的行为已经是错了,你要戴罪立功!”接着他就向金月波询问了刚才的情形,然后又对她说:“你到外面去看看吧,我和他们谈谈。”一听这话,金月波就走了。
为什么齐英来了金月波就走呢?这是田耕的布置,他们整个的行动都是田耕所指挥的,田耕原来就想活捉刁世贵。刚才已经侦察到刁世贵所遭遇的新情况,所以这才又决定,争取他反正。金月波是回去向田耕作报告。
金月波见了田耕,把经过情形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田耕认为她们做得挺好,这时他的决心就更坚定了。接着又和金月波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再说刁世贵家:齐英来到,和刁家父子们简单地说明了党的政策。刁二东老头子是听话循音、察颜观色,越听越高兴,心里想:共产党、八路军不光是行动迅速,神出鬼没,还真有人才!都说他们不讲义气,我看他们的义气劲儿还挺大哩!莫非该着我刁二东又出世了!想到这儿,他的精神头儿就大起来了,冲着齐英和肖骋伸起了右手:“好,冲你们这个义气劲儿,我刁二东也要卖卖老!我还要打一打东洋小鬼子!
来,咱们今天都要表示表示义气。”一面说着,他就搬桌子拉板凳,把残酒剩菜又摆列起来,要和大伙碰几杯。
齐英觉着跟他们一块儿喝酒不大好,但是又感到老头子这股劲儿不能给他碰回去,于是拉着肖骋,一同坐下,就这机会,鼓励刁世贵起义反正。这时候刁二东又说话了:“来!
财助精神酒助胆,要作大事就得有海量!我是老粗,不懂文墨,我就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世贵,你也来喝。咱们这叫起义酒!当胡子的行话,叫开山浆!不管杯大杯小,谁拿到哪个就是哪个,可不许换,酒要倒满,一口喝干。这是我们响马串儿的规矩。来,每人一杯。”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大杯酒,送到面前:“来,咱们要把杯碰到一块。”这时大家把杯举起,只听叮……一碰,齐饮而干。
齐英这时又说:“咱们酒是喝了。不过这可不能和江湖行道比,因为他们是个人义气;咱们是要在共产党领导之下,为国家、为人民作正义的事业!这才是光荣的。”刁二东听了忙说:“对!对!”齐英这才和肖骋就这个机会,按照田耕的指示,和他们谈起了战斗计划……
话不多说,他们把战斗计划商谈完毕,齐英和肖骋就告别而走,回来原原本本地报告了田耕。田耕真是高兴啊!你看他怎样指挥这场战斗吧!
夏天的夜短,不大一会儿,天就已经微亮。刁万成急忙走出去叫各家的大门。
两个伪军士兵也背起枪来,出门直奔炮楼而去。
再说在炮楼子里住宿的高铁杆儿。因为昨晚喝酒喝得晕晕惚惚儿,跟小凤儿闹得还挺别扭,因此躺下就睡了觉。又因为睡觉之前没有照例抽足大烟,所以睡下以后就作起恶梦来了,吓了他一身冷汗。惊醒一看表,正是夜里两点钟。他是连犯烟瘾带作梦害怕,觉得心神不安,这才把大烟灯掌起,自烧自抽,心里还止不住地给自己圆梦!……他的大烟抽足了,看看窗户已经微亮,可是他的恶梦还没有圆好。正在这时,听到村里人声嘈杂,“啪……”敲门扣户,这些声音越来越多,越响越大,但是听不清人们叫喊的是什么。他正在拔着脖子歪着脑袋细听,刁世贵的两个伪军士兵来到炮楼子下边说话。这一回可听清楚了,他们是说:刁世贵新娶来的媳妇儿,今儿夜里自个儿拿切菜刀抹了脖子,要请弟兄们去给他帮帮忙。他这样一说,这里的士兵们,也都惊讶地乱说乱讲,纷纷议论。说是哪个小子闹洞房损阴丧了德!高铁杆儿暗想,啊!我作的梦应在这儿了!莫非这是真的?他还有点儿不大相信,这才打发他的一个护兵,赶快到刁世贵家去看,护兵就急忙地去了。他这才又叫别的护兵,给他弄水洗脸,整顿行装,拉马备鞍,准备着,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就趁早儿走。
这么一闹腾,日本宪兵小队长当然也要醒了,他也不信真有这样事情,就来问高铁杆儿。恰好,护兵跑了回来说道:
“小凤儿是真的自杀了!刁世贵象傻了一样,在炕上躺着不言语。”哎呀!这可怎么办?高铁杆儿和他的这个日本顾问,商量了一下,饭也不等着吃了,连水也没有顾得喝,拉过马来,慌忙骑上,带着自己的武装出了炮楼,走上公路,直奔正南走去,想回桥头镇。嗨嗨!他可不知道,埋伏兵就在半路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的埋伏兵是谁呢?正是肖骋、金月波、齐英他们的队伍。他们怎么能够断定,高铁杆儿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炮楼,还要必经此路呢?这就是说:作战光凭勇敢不行,需要有勇有谋。这是很有道理的。田耕他们捉摸透了高铁杆儿的性情,知道他一向是行动小心而又诡秘,一听到小凤儿死的消息,他要更加作贼心虚,害怕刁世贵要报仇,想法搞他。
所以当他把消息证实了之后,他必然要马上离开。又因为知道他和日本顾问,仅仅带了五个护兵和一个班的伪军,他们没有别的事情,离开炮楼就一定要往回走。那么,又怎么知道他们非走公路不可呢?你想:他们只有这么点儿武装,在这青纱帐茂盛的时期,他敢走庄稼道吗?再说,高铁杆儿和他的日本顾问,还有五个护兵都是骑马,一个班的伪军都是骑自行车,小道难走,公路易行。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公路上差不多离五里路远就有一个炮楼,从刁家楼儿往南到鬼子坟儿就是五里路远,鬼子坟儿那儿就有一个炮楼子,里边住的还是日本兵。诸位:
五华里才二千五百米,一般的轻机关枪,在一千三百米之内都能够有效地射击,每个炮楼上都有轻机关枪。在这公路上行走,不管你走在任何一处,都在炮楼上的火力控制之下。
那么,在这公路的每一段上发生了战斗,他们都可以取得炮楼上的火力援助,要是战斗的时间长了,据点里就要派出增援部队前来支援。有这样的安全条件,他为什么不走公路?不但如此,在这公路两旁一百五十米之内没有树木,没有高棵的庄稼,没有掩蔽的障碍,因为日本鬼子害怕被打伏击,他们把树木砍掉,清除了障碍。不许老百姓种高棵的庄稼,谁要是种了,先把庄稼割掉,然后把种地人抓去,加一个暗通八路反抗日本的罪名,弄不好就被处死。要不就说,日本鬼子对中国人的手段,是绝狠毒辣呢!?
这么看来,肖骋他们这个伏击战似乎是没有办法打;高铁杆儿他们在这儿行走是再安全不过了。嗨!其实不然,神鬼莫测的八路军怎么能够被这个限制住?谁不知道:“日寇铁蹄遍地踏,八路神兵自天来!”你看肖骋他们要怎样地打这个伏击。
肖骋这个小队连他们两个正副小队长,才有二十二个人,加上金月波这个小队的二十多个,再加上齐英的十多个民兵,总共也不过五十多个人,按人数说,是超过敌人一倍还多;要是把两头炮楼上的日伪军都算上,那又比敌人少得多了。不但如此,这五十多个武装,在这样情况下进行战斗,不能指望一个抵一个,因为金月波的小队和齐英的民兵,虽说这些日来,缴获了敌伪一些武器,但还是旧的多。论起战斗动作和战斗技术也还经验不多,又因为连日打仗,民兵们还没有时间得到更好的训练。
所以这次伏击战,要靠肖骋的武工队做主力了!那么肖骋这个武工队究竟怎样啊?先不说他们的战斗技术如何熟练,战斗动作如何迅速,更不必说他们个个年轻力壮,勇敢机智了。就单看看他们使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