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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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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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琳的这个表情被我无意中捕捉到了,我心里顿时就下舒服一下就转变成了厌恶和鄙薄她了。你呷茶呗?方琳走近来瞅着我。
  不呷。我说,昂起头。
  做事做事咧。老满哥从遐想中醒过神来,两只狗眼睛四处观望着喊着,做事做事咧。
  我起身抓着锄头挖起土来,一下一下地挖着,方琳原本在我对面挖,就是说从那头挖过来。这会她拖着锄头笑着走到我一旁停住,挥舞着锄头,我一个人在那头挖没点味,她冲我说,我们两人一路挖过去好玩些。
  她特意这么强调。
  莫在我旁边挖罗。我口气生硬地说,一脸的爱憎分明。走开点,烦躁。
  我说的话被站在坡上不远的老满哥听见了,他惊疑地瞥了我一眼,走开了。
  方琳却没有走开,但埋下了头,一声不吭地挖着,眼睛不再看我,也不看任何人。从此,这双眼睛再没对我亮过。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冯焱焱兴高采烈地在食堂里大声嚷叫,我宣布今天晚上提前半个小时吃饭,福兴中学放电影,看电影去。冯焱焱那天帮厨。不再另行通知埃什么电影?严小平盯着她。
  《铁道游击队》。
  《铁道游击队》老子看了八遍。严小平夸张地说,有什么看场?
  我倒是真的看过三次。汪宇说,在长沙看过两次,学校组织看的,去年在福兴中学又看了一次。
  我也看过。方琳说,瞧着汪宇装嗲地一笑,也是学校组织看的。
  方琳的这个表情被我无意中捕捉到了,我心里顿时就不舒服女人的尖嚷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电影还没有开始,我们想挤到中间去霸个好位置,但怎么也别想挤进去,因为你一挤,里面的人就用屁股顶你,你大声骂痞话,你再挤,被挤的人就用肘子捅你的胸膛,也不管你是男是女。
  算了,挤不进去。方琳说,撅着嘴儿站在外面任我们去挤。
  我也懒得挤了。汪宇说,又不是没看过《铁道游击队》。
  我当然也就不挤了,退到汪宇一旁站着。
  电影开始后,我们几个人只能望见一些黑黑的头颅和天上的月亮,顶多能看见银幕的上面那一线,而且是踞起脚仰起头看,当然就很累。脚都踮疼了,我说,脖子也抬酸了。
  回去呗?汪宇烦躁道。
  回去啥。我响应说。
  汪宇就问旁边的几个女知青回不回去,你们未必看别人的后脑壳不烦躁?他问那几个女知青,我们回去了。鬼哎,走罗。
  走走走走,不看了不看了。冯焱焱说。
  我望了方琳一眼,她根本就不看我,好象何平已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我心里很有点不舒服。当然就相当后悔那天下午对她的态度。我伤害了她,她不再理我了,就这么回事。月光如水地泻在我们身上,田野上空落落的,这儿那儿的树木全散乱地刺着天空,给人几点凄凉的情调。乡亲们哎,汪宇忽然这么毫无来由地大叫了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严小平却学着《红灯记》里铁梅的叫声逼尖嗓门叫道爹——声音拖得长长的。
  爹不是你的亲爹,奶奶不是你的亲奶奶。汪宇学李奶奶的腔调说,然后哈哈一笑。
  汪宇。走在我们身后的几个女知青里一个这么故作亲热地小声叫了声。
  汪宇。方琳也这么叫了声。
  汪宇就拖长声音道哎——方琳。
  女知青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当然就有喜欢玩的知青推方琳,去呀去呀,汪宇喊你。汪宇喊你你还不去?知青点的美男子喊你方琳咧。女知青在月光下七嘴八舌地推攘着方琳说。
  汪宇就进一步开心说,方琳,我们游田埂子去罗,来罗。声音在月夜清爽的空气中振荡。
  汪宇的脑海里闪现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这双眼睛在一个毛毛细雨的上午靠着樟树望着他。那是七月里一个“双抢”的日子,那几天正好是方琳帮厨、其他知青全下到各生产队忙活去了,一大早就倾巢而出,要断黑了才饥肠辘辘地走回知青点。方琳当然就异常地孤独。汪宇是一清早出门时香烟扔在桌上忘拿了,向何平索了几根烟抽,但不好意思再要,农民抽的旱烟一进口就辣喉咙,而且口要臭半天,只好利用歇气的半小时回知青点取烟。你好。他瞥见方琳站在樟树下便打招呼说。
  方琳冲他嫣然一笑,你好。
  汪宇迈到自己门前,打开锁,拿起桌上的一包浏阳河香烟,匆匆点着一支,抽了几口猛的,这才又走出来锁门,他忽然感到背后一双眼睛灼热地盯着他的脖子,以致脖子有被骄阳晒着的异样感觉。你站在那里不怕被雨淋湿?
  这里没雨。她说,仍偏着头瞅着他。
  汪宇冲着她的眼神径直迈了过去。雨仍是毛毛细雨,匀匀地下着,屋檐上缓慢滴着雨珠,地上已湿润润的了。樟树下却是一片干燥的土地,但反倒比几步外湿乎乎的坪上还凉快些。从五月份开始,这棵枝叶繁茂高耸入云的樟树下,每天晚上便聚集着一堆男知青,总要海阔天空谈古论今地聊到子夜,室内的气温明显下降了好几度才各自回房睡觉。歪脑壳文叔告诉知青说,一九四四年,一路从岳阳开来的日本兵,把国民党的一个大胡子团长吊在这棵樟树下开膛破肚,那个团长率领全团上兵守着这个山头把日本兵打得很恼火,为的是阻止日本人进犯长沙。这个真实的故事让很多男知青希望回到那个时代,好当团长师长什么的。汪宇踱入樟树下时,抬头望了眼密不见天的枝叶,这才瞧着方琳,这树下好凉快埃他心情蔚蓝地说。
  嗯罗。方琳说。
  你好过,躲过了累死人的双抢。
  我情愿去双抢,一个人没点味。
  一只打屁虫飞到了方琳的肩膀上,缓缓向方琳的脖子上爬去。
  这只打屁虫充当了他俩相爱的媒人,几分钟后牵着他俩步入了爱情的王国。莫动,汪宇说,迈前一步拣起那只打屁虫丢到了地下。
  你的颈根好长的,很好看。
  方琳望着他,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
  汪宇蓦地感到她的嘴唇很性感,眼睛很美,方琳。他冲动地唤了声。
  嗯。方琳斜乜着他。
  从她的双眸里汪宇瞥见了爱情的绿洲,当然就一阵激动,便有了电影里那些动作,搂抱什么的。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爱上你了。汪宇说,紧搂着她,迫使她的两只乳房全部压在自己的胸脯上。四周空漠漠的,只有青蛙的叫声。一点雨水滴落在方琳的鼻尖上,汪宇忙凑上嘴唇把那滴雨水吻掉了……汪宇和方琳的关系一公开,虽已在我意料之中,我却痛苦得想利用某个月明星稀的深夜一绳子吊死在樟树下以免再痛苦下去。与我同样痛苦的是冯焱焱。冯焱焱痛苦得性格都变了,从前她脸上快快活活,流淌着青春的激情,忽然就玩起深沉来了,做事严肃着脸,还故意不戴草帽让太阳猖狂地晒,好晒蜕一层皮以此改头换面。于是她的脸不但晒红,当然还晒黑了。吃饭时,冯焱焱严肃着一张黑红的脸走进厨房,谁也不睬,打完饭则端到自己寝室里去吃,她不再参入打牌,也不让女知青在她房里打牌,我不想吵,她阻拦她们打牌说,你们到别的房里去打。我要看书。
  几个女知青都理解她的心情,都知道她喜欢汪宇,而汪宇突然就跟方琳搞得热火朝天,连吃饭两人都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好象其他人就不配进入他俩的视野一样,过于旁若无人当然就让人不顺眼。
  这两个鳖又谈爱去了。严小平不无醋意道,干劲真大,天天晚上谈爱。
  樟树下聚集着七八个尚未找到对象的男知青,一人手中一把扇子驱赶蚊子,边谈古论今,各抒己见。汪宇总是先一步出门,经过樟树前时自然要和我们招呼几句。又在这里讨论国家大事罗?他调侃地看着我们说。
  你只管去谈你的爱。老满哥说,别的事你就不要管。
  汪宇就笑笑,站上几分钟蓦地就消失了。十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后,方琳的房门当然就吱扭一响,于是一个婀娜的身影就展现在我们眼里,有时候她身上还飘来一阵淡淡的芳馨。她不走樟树下经过,而是走食堂那边下坡。
  真的是又谈爱去了。我妒忌地骂道,这两个鳖!
  这种妒忌终于就有了它应有的结果。那年九月一个圆月高悬的深夜,妒忌便成了一股山洪奔向了汪宇。那天白天文叔安排我和汪宇给那四块红薯田施肥,其中有一块特别大,比另外三块要大三分之一。老何,你就浇这两块。他指着这块大田和旁边的另一块说。
  这要在两个月前,我绝不会同他计较,自私和躲懒皆是人的本性,我不会为此而跟他翻脸,但他捷足先登地占有了我爱恋得朝思暮想的方琳,还要在劳动上对我进行剥削,我当然就没有那么好说。
  这不公平吧。我不同意说,一人浇一半。
  怎么浇一半罗?他瞪着我。
  这块大田和这块小田都一人浇一半。
  汪宇阴下了脸,挑着一担粪桶就去大便池掏粪去了。我心里有点高兴,当然就严格按自己分配的方案干活。整整一下午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各浇各的粪而且严肃着脸,吃晚饭时两人自然也没说话。这就引发了那天晚上的小小的“风暴”。九月的白天同六月伏天一样炎热不堪,但一到太阳落到山那边,气温就渐渐下降了。大家坐在樟树下吃完饭扯了气闲谈,瞪着汪宇和方琳及另外两对热恋的知青相继出门后,便去井旁洗头洗澡,随后就坐到马灯下玩“双百分”。我和严小平,老满哥和另一个知青打对,一桌双百分玩到十一点多钟,老满哥宣布收兵说,睡觉睡觉,明天再战。我当然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汪宇还没回来,不知跟方琳在哪个僻静处搂抱亲嘴。难怪他白天做事想躲懒,一点精力全耗在谈爱上了。我这么想,心里妒意盎然。我不敢想象他俩搂在一起肉贴肉的情景。我试着移情去思念冯焱焱。严小平私下冲我宣告说冯焱焱是他的,他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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