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箱子啦。”治子说。
“那有什么用的?”
“以前我和姐姐学钢琴时。用它作为练琴的隔音室。”
“那么大的房子,还需要隔音室?”晴美问。
“家母怕吵。她是个神级质的人,对声响特别敏感。”
“那么那个箱子……”
“现在摆在家里。里面分为两部分,隔开的。”
“发生那件事后,没有再使用它吧?”片山问。
“好多年以前起,就已经不再使用了。”
“所以摆在庭院?”
“阻碍嘛。先夫就死在它里面。”
“他为何跑去那种地方?”
“不知道。”治子摇头。“家母是这样说的——我们起程那天,天气非常好。很暖。
家母觉得心情好,就叫外子把她移到靠窗的床去。“
“她有两张床吗?”
“三张。根据她当日的心情换着睡。”
“我连一张也没有。”石津喃语。
附带一句,石津拿来的那两只碟子都空了。
“从窗际的床可以俯视庭院,家母在看外子修整庭院。”
“然后?”
“外子子上来后,服侍家母吃午饭。基本上她能自己吃的,但因她的手无力,所以要人帮她一下。吃完后,外子问:”还有什么事吗?‘家母想了一下,说:“那么,你帮我看看庭院的那个箱子。’”
“是否有些什么情由?”片山问。
“不久之前,入口的门不知何故打开了,有几只野猫住在里面。”
福尔摩斯倏地抬起脸来。治子笑了。
“哟,不是说你啦。它好似明白我在说什么似的,好聪明的猫呀。”
她摸摸福尔摩斯的鼻尖。
“于是,你先生走到庭院去了?”
“嗯。家母从床上见到他走进那个组合式的箱子里面去了——然后,外子自此不再走出来。”
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令堂一个人,很为难吧?”晴美说。
“为防万一,她床边有个连接—一九(注:日本的报警电话号码)的警铃,可是不知何故失灵了,家母什么也不能做。”
“那么说,他一直一个人?”
“晚上,姐从旅行地点拨电话回来,因我担心家母有事——可是没人接。”
“所以我们拨一一九了。”哲次说。“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
“对呀,我和姐姐都急坏了。”
“于是你们马上赶回家。”
“当然。回到家时已深夜——将近天亮了。救护车来到时,家母因心劳而累倒了。”
“你先生呢?”
“当时家母说,外子走进那个箱子以后就没再出来……”
“于是你们过去看了?”
“嗯。箱子的入口上了锁,从里面是打不开的——我们在外面叩门,但没回应,没法子,只好请消防局的人来,毁了锁进去。”
“你先生就在那儿?”
“不。里面还有一扇门。即是我刚才所说的,为我和姐姐而做的分为两部分——外子在其中一间。那扇门也上了锁。”
“即是说,他被双重锁锁在里面罗。”
“嗯。我们毁了那个门锁,进去一看,外子倒在里面。表情非常痛苦。”
“是否心脏病发作之类?”
“好像是。可是,不管怎样胆小都好,光是房门上了锁出不来就会死吗?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箱子……”
“有张旧桌子,孤零零地摆在房中。桌子上面放着那个空箱子。”
“怎样的箱子?”
“是个纸皮箱,用普通厚纸板做的。”
“有放过什么的痕迹吗?”
“没有——只是空的。”
片山沉思——心脏病发作。
那不是确实发生的事。作为杀人手段,是极其不确实的。可是,单是一个空箱子。
能够给予怎样的冲击?
“锁的事怎样?”晴美问。“干吗会上锁呢?”
“关于那点,我们事后才知道。”哲次说。“那是在酒店之类使用的东西,能自动上锁。把锁反过来安装。便变成能进去,出不来的样子。”
“为何那样做?”片山瞠目。
“那不是我们做的。本来那只是简单的门锁罢了。”
“那么是谁做的?”
“依警方的调查,知道了应该是某个锁的制造商受托安装上去的。”
“是谁委托的呢?”
“不晓得。只知是一个自称我们家的人订做的,安装那一天,本可见到那个安装的人,可是那天,我们全家都外出了。”
“那么就是外人了。”
“嗯。不过是受人所托,装成是住在这里的人做的吧。”
“原来如此。”
换句话说,凶手是这个家族中的人。
“那就奇了。”片山摇摇头。“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杀人呢?”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外子究竟在空箱中看到什么?”治子睁一睁眼。“可以请你们解开这个谜团么?”
片山沉思,晴美和石津也是——不。石津盘起臂膊,睡着了。
“想不想看看那个组合式箱子?”哲次说。
“还在吗?”晴美意外地问。
“有哇。在后面的院子里。”
“去看看吧。”片山站起来。“但是不会又被关在里面吧?”
“没问题,锁头已拆掉啦。”治子微笑。
在治子的带领下,一行人走出门外。
石津也被叫醒,打着哈欠跟着走。
风稍微平静,是派对即将结束的关系吧,客人比刚才减少了一半以上。
从建筑物旁边绕一圈,那个“箱子”就摆在空地上阴暗的一角。
“原来如此。”片山说。
那是个房柜式的箱子,它本身是一个“箱子”,而那个“杀人箱”就摆在房间里面的桌子上。
——这等于是三重箱子杀人了。
“我进去看看。”
片山往开着的门里走去,突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片山吓得“晔”的一声叫了起来。
“嗨!姐姐!你回来啦?”治子说。
3
“桐永正子。”那女子说。
片山的惊悸终于平息下来,好不容易开口说:“你好……”
“姐姐,怎么突然回来了?吓坏人啦。”治子说。
“我昨天就回来了。”正子说。“说起来,还没与你们见面请安呢。”
房子实在太大了。像片山的公寓,不可能发生谁回来了也不知道的事,但在这幢大房子里却不足为奇。
外表看来,桐永正子跟妹妹完全不相似。治子是娇小型,当然若以年龄来说,治子稍微丰满,而正子的体型则接近肥胖。
“抱歉,吓到你了。”正子向片山道歉。
“没关系。”不知何故,由晴美回答。“身为刑警,不该被吓到的嘛。”
刑警也是人呀,片山想抗议,但忍住了。
“对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哲次说。“大姐你不是很讨厌这里吗?”
“我是不喜欢,”正子耸耸肩。“但总不能不面对现实呀!”
有点夸张吧,片山想。不过,对于这种不通世俗的人来说,面对过去,也许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稍微改变主意了。”正子说。“若事件一直不明不白下去,有如鱼骨梗在喉头,很难受的。因此,我进来这里思考。”
“门没上锁吗?”晴美问。
“嗯。现在保持原样。而且,它在这地方摆了廿年之久嘛。”
“不过,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打扫一番的。”治子开了灯。“瞧,电流还是一样通的。”
“电从哪里来?”片山从门口向内窥望。
“从主屋引过来的。”治子说。
“那么,当你先生出事时,电流也是通的吗?”片山冷不防问。
“不,因为那时候没使用。”
“是吗?”片山好像有点失望。晴美用横目看他一眼。
“哥哥,你以为他触电而死?”
“嗯。若是那样,才能解释他的死因。”
“好像没有哦。”
“很遗憾。那么,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福尔摩斯率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