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传言,好奇地问:“后来这些珍宝都集中到一起了吗?六国都城想必距离很遥远吧?他们要搬运一趟可不容易!”
朱宸濠抬头扫了我一眼,眸中闪动着光芒,说道:“将大量的奇珍异宝汇集到一起,人力物力倒在其次,最关键的是,护送宝物的人必须对秦皇绝对忠诚,否则千里迢迢之遥的运程当中,谁都无法预料会出什么事。”
诚然,在那样一个动荡的乱世里,天下初定,群雄作鸟兽散,秦朝社会治安正处于极差的阶段,要想大张旗鼓地运送一车车的金银珠宝,又不引起草寇觊觎,实在是一项难度颇大的工程。护送的人不但要忠诚,更要有本事才行。
苏挽月不由自主看向他,问:“难道秦皇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蒙家军?”
朱宸濠说道:“不错。以蒙恬的智慧与胆识,护送这些珍宝又有何难?只可惜,就在他们运送珠宝的途中,秦皇南巡突然驾崩,蒙氏一族全部被赵高设计谋害,这些珍宝就失了下落。”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将冷峻的目光投向了苏挽月。
苏挽月觉得他的神情很奇怪,心中暗想着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朱宸濠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故事呢?那些被蒙家军收集运送的珠宝最后到底去了哪里?他所说的故事,到底是莫须有的谎言,还是从历史缝隙之间漏下的真实秘密?
朱宸濠见她迟迟沉默不语,主动问她说:“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说吗?”
苏挽月心中觉得莫名其妙,随口应道:“没有!”
朱宸濠听见她的回答,看着她的眼光立刻变得犀利起来,那双挺秀幽深的眸子里射出尖锐的光芒,语气有些不悦地说:“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有意装糊涂?司寇一族曾是秦朝蒙恬的部下,当年蒙毅临死之时,秘密派遣出一队心腹护卫军,要他们指天盟誓,从此以后不得臣服于任何帝王,隐遁山中守护那座宝藏。司寇家临危之际受蒙毅父子之命,因此世世代代隐居于江西叠翠山,难道司寇青阳临终之前一点都没有对你说过么?在我发现你们俩之前,她可曾对你透露过什么讯息?”
这几句微微带着芒刺的话,让苏挽月立刻收敛了轻松好玩的心态,开始认真地思量他的话了。
朱宸濠貌似温文尔雅,眼里却隐藏着杀气。虽然他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从他的表情和态度来看,你完全感觉不到他在说谎,甚至有一种被绕进去的错觉,很想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真相。
这种人往往很难对付,也很难打交道。
苏挽月沉默了很久,对于这个神秘的司寇家族,她心里一直也存在着疑问,当日那黑衣人将利剑架在司寇青阳玉颈之上,也曾逼问她“秦皇宝藏在何处”,难道司寇家与那座宝藏真有联系?司寇家族与世隔绝却富可敌国,财富从何而来?如果说蔷薇山庄真的藏有机密,是否与她在假山秘道之内看到的那幅“地图”有关?
198。 第198章 秦皇宝藏(2)
她暗自沉吟,回想着司寇青阳临死之前的话,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告诉她,假山秘道之内一定埋藏着什么东西。
朱宸濠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刻接着说:“只要你肯告诉我宝藏的秘密,我一定厚礼相报。”
“大小姐临终时对我所说的话,你不是在场吗?之前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不醒了!能对我说什么话?”苏挽月见他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料想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心里早已想好了对答的策略,“再说啦,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你才是蔷薇山庄的女婿,这件事恐怕不该问我吧?”
朱宸濠盘问半天却一无所获,他没有再看她,径自转身向房间之外走出。
苏挽月伫立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很快地穿过王府东苑之外的那片竹林,如疾风一般向王府正厅掠去。
三日未出房门,算是被软禁起来了,苏挽月掰着指头数了下日子,又过了三天,距离朱佑樘和蓝枭所说的一个月之约似乎又近了一些。
她在王府之内衣食无忧,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外,活得还算舒坦。这几日朱宸濠并未来找她麻烦,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苏挽月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所以当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丫鬟过来送食盒的。
“放桌上吧。”苏挽月头也没抬,在书案后头坐着,盯着面前摊开那张纸。
“这几天你过得可好?”是朱宸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貌似十分客气。
苏挽月抬头,望着行到面前的人,有些惊讶他穿着缟素的丧服。朱宸濠抬了下手,吩咐他的贴身侍卫关了房门守在外头。
“丧服是为你家二夫人而穿的吗?”苏挽月没动,抬眼问了句。
面前展开着的那张宣纸,上头是她刚刚随手拿笔默写的《孔雀东南飞》中一句诗——“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意思是我想背负着你离去,但羽毛和翅膀却颓然摧悲了,我想衔着你离去,但嘴却已经张不开了。这两句诗,说的是对恩爱的夫妻不能相守,最后幻化为孔雀的故事,虽是情比金坚,但也奈何造化弄人,似乎不太吉利。
“我以为凭你的聪明,笔迹至少应该是行书之类的,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平淡无奇。”朱宸濠并未回答苏挽月的问题,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书案上的字,随口评点了句。
苏挽月的字不如其他人那样龙飞凤舞,毕竟她从小不是练的毛笔字,只是最普通的正楷,一笔一划很工整,字体清秀瘦削,颇如其人。
“有的人金玉其外,有的人败絮其中,我呢,虽然是个寡淡又无趣的人,但也没有别的面具。”苏挽月也不气恼,笑了笑。
“为什么要写这首诗句?”朱宸濠伸手,拿过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认认真真看了几眼。
“小王爷真的不知道吗?”苏挽月抬头扫了他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难道我写的诗不合时宜?难道一切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朱宸濠也不恼怒,行到书案斜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一拂袖,长衫飘逸,轻巧就是雍容尊贵的样子。头上绑着素白的抹额,青色的束发带长长垂下来,显得朱宸濠整个人都带有几分倦怠的病态感,但眼神却又明澈无比,温润的书卷气徐徐展了开来。
“冰兰今早去了。”这么清淡的一句话,却是在述说一个从十五岁就开始陪着他的女子,显得很是薄情寡性。
“小王爷还不算太狠心,还肯为她服丧。不像司寇大小姐,即使孤独离世,也丝毫没有影响你追寻秦皇宝藏的兴致。”苏挽月笑了笑,满嘴讽刺意味。
朱宸濠一点也没被激怒的样子,端坐在那里,神情与世无争。
“为什么你要对外宣称对二夫人下毒的人是我?这句话我一直没机会问你。”苏挽月侧目,盯着朱宸濠的眼睛。
“正如你所说,那不过是一个荒唐的借口,我不想让你离开王府的借口。”朱宸濠坦率承认,脸上表情说不出的味道,既冷漠又意味深长。苏挽月不得不承认,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朱宸濠和朱佑樘在某些时候非常相似,不愧是叔侄俩。
苏挽月笑了笑,明眸皓齿地看着朱宸濠:“可是外人都会相信你的鬼话,以为真的是我毒杀了你的二夫人,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冰兰一死,南昌府都指挥使的丧女之痛自然要找个发泄口,她就是朱宸濠找的替罪羔羊,活生生被扣了这顶黑锅,却也无从辩白。
朱宸濠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只是为了嫁祸于我,连你的妻子都可以牺牲掉?”苏挽月沉声一问,语气中有些凄凉,“不要以为可以逃脱罪责,你害死了她,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我?”朱宸濠厉声一问中,眼神已经冷若寒霜。
苏挽月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所幸朱宸濠是个真小人,事已至此,不如干脆豁出去,把话敞开了讲清楚。
“我看到二夫人的眼神,所以如此猜测。后来在兰香阁前同你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想让你放松警惕,但没想到你会亲口承认这件事。”
“所幸你没有坏我的大事。”朱宸濠叹了口气。
苏挽月站了起身,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门窗都是紧闭的,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
“你应该不会用毒,那毒药是谁给你的?”她丝毫不怕朱宸濠,步步紧逼盯着他问。从朱宸濠的表情中,苏她知道自己一下子就问到了最核心的地方,他眼神之中稍纵即逝的那种凌乱,却已经足够让她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夏绯檀?”
按时间推测,朱宸濠下毒的时候,应该在遇见苏挽月之前。
“我早就和冷霜迟说,要杀了你,但他就是不肯,现在一看,你果然是个大麻烦。”朱宸濠的眼里露着冰冷的神色,狠辣阴毒,像是要立刻把苏挽月活剐了一样。他不容许别人能窥测自己心里的秘密,一旦被窥视了,那种温文如玉的外表就消失殆尽,只剩一张让人生寒的脸孔。
“你今日不会就想和我聊这些的吧?”苏挽月退了一步,她看到朱宸濠的那种眼神,不禁暗自心惊。
“自然不会。我从叠翠山上救你回来,本就是为了得到宝藏的秘密,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对我也就毫无用处。冰兰一死,我杀你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无论别人答不答应,我都会这么做!”朱宸濠冷笑一声,依旧端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纹丝不动。
“你敢杀我?”苏挽月瞪着朱宸濠,头一次深刻地明白“伪君子”三个字怎么写。朱宸濠身上的那抹阴冷气息,实在是让人寒彻心扉,司寇青阳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痛恨自己的过分善良,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将信任交付给这种男人?冰兰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悲哀自己竟然陪伴了这种人十几年,付出了最好的年华,却得来那样的下场?
“我为什么不敢?怕太子将来报复我么?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我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