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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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12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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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手做尺插秧
  
  吸尽露水
    我在一个清晨醒来
  吸尽了核桃树上的所有露水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仿佛从前,在清碧溪那儿
  我是水和蛇
  在诗经那里,我是草虫——
  为了保持身体的湿润
  我小心翼翼地爬进绿色的毛毛叶中
  仿佛从前我是池塘边的那块岩石
  仿佛从前我是沙漠里的那株牧豆树
  为了抵御水分蒸发
  我把叶子边缘转向了太阳的那一边
  
  我不知自己从前是什么
  但我在一个清晨醒来
  吸尽了母亲门前
  那棵核桃树上所有的露水
   若干年后
  若干年后,有人举起天空的四角
  又轻轻放回草地
  
  若干年后,长老用竹叶把杯中的水
  洒满殿堂
  那壁画中已暗淡的色彩
  瞬间还原了最初的善良
    若干年后,我们的孩子
  盘腿坐在吉祥草上
  面向东方
    我  想
    我想在石楠丛中
  看看西方的高原
  我想在向西的路上
  收集树叶和石子
  我想在歌唱的山道旁
  遇到小刺猬、长颈鹿、野兔
  我想编织蔓草
  闻着世间所有的花香
    我想抱起那些刚刚生下的婴孩
  把这个世界的胎体洗净放在棉花上
  我想在巴比伦河边追想锡安
  将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我想举办大型白天鹅舞会
  邀请丑小鸭们一起伴唱
  我想挎着装满山果的篮子
  走向四方让天下穷苦人分享
  
  爷  爷
    有一天他从树上下来
  把石块削成锄
  又把藤条弄弯做成耕犁的手柄
  用触摸天空的姿势教我们如何做人
    他又挖空一棵大树做船
  修理部分枝杆做桨
  用船和桨
  教我们如何渡过本来通不过的水域
  
  他常常驾着牛车
  拉着重东西到达西方
  使那么多的穷人得到好处和口粮
   梨  花
  不能把素心
  挂遍千树万树
  只开一朵
  颜色纯正的一朵
    摘一朵梨花放在手上
  就是感觉自己的生命
  感谢母亲
  感谢自然的赋予
  至今我心一尘不染
  
  庆典的日子
    我头顶枝蔓,胸佩珍珠
  看你疯狂地像个孩子
  这是庆典的日子
  你编织的草戒指
  比桑麻、常春藤
  或其他的植物叶更古
  我的手指颤颤穿过
  你和你的大地
  
  和谐的木屋农舍,野鸽子疾飞
  几竿翠竹,数丛兰草
  深藏自然的庭院
  比后宫侍女的胭脂还深
  我草原般倾伏大地
  我又一次草原般倾伏大地
  把呼吸、心跳给你
  
  一座长长的山
  我坐在路边的一面坡上
  望那些短短的小革
  望那蓝色的小小的远志草……
  我望着咱们的母亲——
  那洪荒之后一座长长的山
  那里有麦种、石器、野火
  天黑了
  母亲在那里弯腰打水、锄草
  度过了月朗星稀的第一年
    村  道
  
  斑驳的泥垒墙,倾斜的门框
  坑洼的土路面
  还有光秃的枯枝
  
  一个背影在踽踽独行
  她宽大的黑头巾已盖过驼背
  这是母亲,母亲的显现
  
  我失去了童年、青春
  失却了草木、石块和水
    母  亲
  
  那些准备做母亲的
  背囊里都装着劈柴
  那些已经做了母亲的
  支撑大地,肩挑陶罐
  在冬季守着空空的炉膛
  已经想起了什么
    许多人用名字擦亮生活
  许多人用寒冷烫平坎坷
  精疲力竭时
  她们祈祷一匹木马
  祈祷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当世界从她们眼中退出
  生活堆积了那么多
  劈柴,陶罐,炉膛,木马
  和一条原本不存在的路


感光梦的底
■  池 荷
  好像只有近两年,一些诗歌报刊和文学期刊上,才陆续出现曹国英的名字。她步入诗坛,对读者来说缺少了铺陈,如她的诗一样带有神秘的色彩。其实,曹国英在中学时代就成为《黄河诗报》的“文朋诗友”,她的诗思随着生活流走了。今天一旦拿起笔来写诗就给读者以冲击力。正如种子,在适宜的季节,只要有阳光和水分,它就会发芽。
  生活中没有诗,或诗中没有神秘主义同样是不可思议的,而诗的神秘来源于梦。我想,人们的梦(理想与追求)就像夜露,接受了晨曦的照射后,有的消退到植物的根部,润泽花朵;有的飘升到宇宙,神秘莫测。曹国英的梦属后者,她总是用静默和感悟的方式,用诗的神秘,诉诸不可穷尽的、无限的宇宙。她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远离社会的疯狂,远离社会的无序,远离嫉妒和贪婪。让自己退到夜的内核,退到瓦尔登湖畔,与事物内在的生命打成一片,在超越的透视中,显示出古典心灵的宁静与安详。“那洪荒之后一座长长的山/那里有麦种、石器、野火/天黑了/母亲在那里弯腰打水、锄草/度过了月朗星稀的第一年”(《一座长长的山》)。“我在一个清晨醒来/吸尽了核桃树上的所有露水”(《吸尽露水》)。她的诗,呈现着人性原始荒野的真实与永恒;读她的诗,如同从原始森林里走了一遭。
  她的诗总透着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折光,在梦中神秘地瞥见遥遥的宇宙变成近在咫尺的现实世界。在诗中,让现实世界中看不见的再现,让实际生活里实现不了的实现。她很多时候处在冥想中,接纳灵魂深处唤醒的审美体验,聆听一种神秘的声音。“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刷刷——/是谁一直在深夜摔麦子/仿佛一位母亲//.…—二十年了,它/将我的生命带到这么远”(《是谁在深夜摔麦子》);她巧妙地利用周易知识,表达自然的四时方向和人类对美好的执著追求。这种东西文化的冲撞,在她心灵里产生神秘而博大的诗歌。“那一年,我取南方的火/炼西方的金/使之成为鼎钟//那一年,我汲北方的水/润东方的木/直到开得一叠叠花蕾//那一年,我挎着重东西/踽踽地走南北路/把所纺的蓝色、紫色、朱红色线和细麻/献给极地的人”(《那一年》)。
  曹国英对事物的看法,总带有母性的光辉,这种母性加上灵性的思考,融合了她层次丰富的内心世界,产生了神秘的诗歌艺术。


简约的春天(组诗)
■  荣 荣
  做个古代的人也有好处
  做个古代的人也有好处
  想想都醉啊:围炉小酌  醉里挑灯
  良辰美景  促膝谈心
  每一次出行都是真正的郊游
  清风明月  不觉春光将尽……
  
  如果愿意  来它一封竖写的信
  “见信如晤面!”  从一个驿站向
  另一个驿站  打开的已是一年前的花事
  所以盛行娃娃亲  要从童年的
  阳光里出发  否则准能保证
  遥遥迎娶路  黑发不会变白头
  
  而一个富人最好活在古代
  黄灿灿的金  白花花的银
  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日月光华
  比纸币更让人信赖
  烧不烂的  又很坚挺
  撑着你的腰  由不得你不气粗
  就是太沉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方便携带  也不方便失窃
  让古人留下至理名言:
  钱财是身外之物
  
  做个古代的诗人也不错
  一首好诗就光宗耀祖了  附带的
  也让一大批洛阳的纸商先富起来
  而在动乱年份  尽管手无缚鸡之力
  也有更多的出场机会
  长长短短的叹息
  隐隐约约的金戈裂帛之声
  
   落叶有它自己的悲欢……
  
  落叶有它自己的悲欢
  这些不起眼的  在暮春或晚秋的日子里
  小步奔走着的  更像是蹩脚的谢幕
  
  但是孩子珍爱它们
  那是片刻的  随心所至的热爱
  “瞧  这是图案  黄绿色的
  这是花  这是心
  我送你的!”
  我惊讶于它们清晰的脉络
  仿佛最后坚守的意志
  
  让我坐回流逝的时日
  那么多击打或狂喜
  沉寂如同流逝的午后
  我毫不费劲地参与孩子的游戏
  热爱他正热爱着的
  单纯的快乐!
  
  那些以往时日的眷恋
  哪一次更轰轰烈烈
  如今都不再重要
  只有热爱有着相同的重量
  一生可怕地漫长
  落叶照见我内心那么多
  多余的东西  接下去的日子里
  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遗弃
  然后让心空出来
  倒上一两单纯三钱渴望
  
  危  楼
  
  谁相信我重病在身?
  我对张三说
  我又对李四说
  通过他们
  我向更多的人说
  
  我说  我就要倒了
  就要——倒了
  
  “你脸色红润  表情愉快
  看上去巍峨高大
  你的影子也是斜的
  这都很正常”
  
   “但我会在下一阵雨里化掉
  像童话里的糖球
  会跟下一阵风飘走
  像一张隔季的叶子”
  “你的Pr不高
  你血压正常
  你的胃口  天哪
  昨天你还吃了一只整鸡”
    “我第三十一根脊柱已经弯曲
  第四十一堵墙面是倾斜的
  整整一个连的破烂王
  在我的身后举着锃亮的榔头”
  
  他们哈哈大笑
  他们是张三、李四  很多很多
  他们的嘴是空洞的
  他们的笑里没心没肺
  
  至今我还忍痛站着  仿佛等待
  并不仅仅因为他们代表着
  大多数  或者权威
  而是那根时针  就会指向午时三刻
  
  抓  紧
  
  “还有多久?还会有多久?”
  一定会有人像我一样
  他们紧张地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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