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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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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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那我生气岂不是很好笑?于是我说:“倒想饿死,只是没有这个能力。”
  昨天晚上有人来找她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招呼的?我很想知道黑暗中欢笑的快乐呢。
  邻居过来喝水了。她怀孕不久,现在显得难受。坐了一会,她开口说:“昨天阿琼家有人来了。很晚的时候我觉得难受,过去想倒杯水喝,一进去看到有个男子坐在那里,倒让我很尴尬。阿琼说是朋友,过来看看电视。”
  我说:“你为什么还不去买个壶呢?反正总是要用的。”
  “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这学校也不是可以长久呆的。”
  “你看我们拖着拖着就拖了三年了,说不定以后还要在这里耗多久。”
  “也许一辈子都在这里了。”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想留,学校都要赶人呢。”
  “对啊。我还是回家乡去好了。以前拼命想出来,现在又回去。”她说着就笑了。
  我看看她的样子。身体渐渐胖起来了,不像先前那么好身姿了。可是脸庞看起来依然让人觉得很舒服。她坐在小凳上,靠着墙壁,稍稍挺直身子。我又感觉她神色有些暗淡,每当她沉默地坐着,微微看向一侧不动弹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在想着不大愉快的东西,浓密的幽涩的柑林,也许正是这样曾经长久存在的东西。我们沉默了一会。
  “怀孕了更加要多喝水,你还是赶紧买个壶吧。”
  “嗯,过两天我老公来了再跟他去买。”
  “有了孩子他很高兴吧?”
  “他当然高兴了,又不用他生。”
  “等你看到孩子的模样,你也会很高兴的。”
  “可是现在很难受。”她微笑说。
  我心里又不高兴了,难道我对她也开始讨厌起来了?日子久了,什么都会厌倦。我不爽地想,难受又不让哪边的父母过来,自己这样熬着有什么意义?跟我们说又有什么用处?
  “为什么阿琼不赶紧嫁呢?”
  “没有人,嫁给谁啊?我们家乡现在很多女老师都是单身的。”
  “要找个人真不容易。”她精神好一点了,“你爸妈就不担心你?”
  “担心个屁呀。”
  “哇,这样说粗话。”
  我开心地笑了。
  琼老师又出来在走廊上了。听到她的声音我抬头一望,看见她隔着护栏从稍远的高处看着我。我盯着她看,想看她还会说什么话。一阵风从眼前飘过,使得树木和阳光更加地鲜明了。她依然是那样流利畅快地说:“咦,你不是要出去吗?还在这儿?要不要去?”原来她说的是这种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于是别过脸低下脑袋,看到了一棵草。我对着地面说:“出去啊——干嘛不去。就会去的。”挑简单的语句还是说得不响亮,也许她只是模糊听到我在下面回应了。
  “我都看完一段节目了你还在这儿?要去干什么呢?”
  我忘记她有一台让人高兴的电视机了。知道她看电视,心里还是比较高兴。于是我开口说:“有什么事好做呢?我要去看看,有什么就看什么。”

三 出游 
  2006年也并不是一切都存在的。存在总是意料不及。用你的心去抚摸身边这一个肮脏的房屋、狭窄的道路、沾满尘埃的生斑垃圾桶,去找到一个在眼中安置它们的方法。
  “总有一天我会去当和尚的,我一定要去当和尚。”
  我们捧腹大笑,“你想当都当不了,最多只能当尼姑。”
  齐宣醒悟过来说:“那就当尼姑。”
  可是第二次她又说成和尚了。我不说和尚,也不说尼姑,因为两个名称都可恶,我每次都只是说我要隐居。剩下的那一个人却不怕说出尼姑之名,总说要剃光头去做。结果我们宿舍三个人有了相似的方向,都朝着山林看去了。
  “我总觉得自己以后会在山上的。不管我做了什么职业,最后都会去寻找一个寺庙过和尚的生活。”
  我们都来了兴致:“最终在山上?我看是在山上的坟墓中吧。”
  “那也不错的呀。”
  “当然不错了。我从小就喜欢坟墓。”
  我们两个人一谈论到这类事情,另一个同伴就生气了。
  向着校门外走去的时候,梅华提到了长江商学院,说:“你知道人家毕业典礼在哪里举行吗?人家可是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
  齐宣说:“有钱嘛。”
  梅华语气又回转了:“谁说有钱就能在人民大会堂?有钱的人多的是,也不一定借得到这种地方。”
  齐宣迅速地回应:“要是没钱你去试试。”
  梅华便说:“没钱当然借不到。”
  “那不就得。”
  我想大概还没完,果然梅华想了想又说:“没钱是借不到,有钱也不一定能借。”
  齐宣讥讽地笑了一声。梅华更加不解了。正不知道怎么说,齐宣又说了:“那些人谁不是有钱有势,进这种学校也不是容易的。”
  对这个梅华倒是同意了:“进这种学校是不容易,人家一年学费就几十万。”
  齐宣接着说了:“难怪,人家交了这么多钱当然是要回报的。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典礼也是一种回报。这样砸钱我还不如撞墙死掉,刚出生就得死掉,减少多少负担,又利国利民。不过那些人有钱是得拿出来砸,还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钱也不一定都是贪来骗来,也有很多是正当来的,你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齐宣没等她说完就接话:“我这人很现实的,这些事情你跟我说没有权势的交涉我是不相信的。我要是有权势,过不了两年肯定是锒铛入狱了。”
  我很想说话,于是拦住她们的讨论说:“不用说了,不用说了。你们两个一讨论什么就总是这样。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就不是,说了也没用。”
  谁知两人一起对我有了意见:“只有你,什么都好,中庸,虚伪!”
  我生气了:“那你就去入狱吧。”
  齐宣扭了扭脖子一时不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我是不相信人的。”
  我不禁微笑,提高声音说:“好了好了,想死的就死掉,不想死的就活着,还说什么呢。”
  梅华更加不高兴:“那你干什么?”
  “我无话可说,死掉算了。”
  齐宣赞叹地说:“你现在就死,没人拦你。”
  “我等一下就撞车死了。”
  梅华一听就沉下脸了:“下次不跟你出来了。”
  我们两人都笑:“怕什么,想死的不一定死得掉……”
  她更加生气了:“还说!”我们终于停住不说,只是笑。梅华这下子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你们两个乌鸦嘴,这种话我听都不敢听。以后不许乱说。”
  我不以为然地回答:“妈妈没听到呢。”
  “你们有一点敬畏心好不好,别人听不到也得有一点诚心啊。”
  齐宣便说:“有什么诚心呢?我什么都不相信的。又不怕死,又不怕鬼。”
  这下就不用说话了。三个人隔了一会都转了话题。

四 同乡 
  镇上黄色的公车本来是一个合理而又不愉快的东西,看久了也就不再想到这一点。我茫茫然地从上面下来,出门口的那一个瞬间忽然想起夏日田野的路。过去当我更小时,每次有不得不做的活儿,因而从一条田间大路上经过,或是拉着东西回家,那种感觉竟然与此时的某一点有所相似,也是仿佛有什么事,仿佛被驱使着,人就无奈地走在喧嚣的过路上。只是过去所走的是两旁田野中皮肤一样颜色的路,让人感到疲累,不能轻松,却温顺地忍受路上的尘土和熟悉又不认识的人们的话语声息。不曾感觉自己是在一件事情中间,从来都不是,不是为了一件有头有尾的事,而是岁月本来如此。所以我听着妈妈的话,走去拔草、施肥。此时我也感觉自己在做事,行走在路上,却也不是为了一件事情,没有结尾,没有长度,当它该完时,它就完了。我想得满意时就又要微笑了。
  幸好这时候好像有个声音在唤我了。我左右望了望,这才看到一个女子的脸。她站在人群旁边,这时向我走来,走到三步外才说起来:“是你呀。我远远看见好像是你的样子,就过来了。今天出来?哦,你们放假了。”我笑着回答:“对啊,现在没事可做呢。”
  屋里有些乱。我小心地走进去,很快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免得手足无措。她笑了笑说:“是不是很脏呢?好久没收拾了。他们都出去了,剩下我一个,我也懒得整理了,都是他们搞乱的,整理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我肯定做不来了。”
  我感兴趣地说:“平时都是你在整理吗?”
  “他们也会帮忙呀,不然我一个人哪有这个能耐。”
  “所有人的东西一起整理的吧?这样组织倒是不错。不过要有人做才行。”
  “我就是做的那个人,然后他们就成对游玩去了。”她自嘲地笑说。
  “反正你也没事,当然轮到你干活了。”
  “对啊,做饭也是我做的,你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摇头笑。我还是不习惯这里,心里正在想什么时候适合走。
  这房里住着本来住着几个人,现在却静悄悄的,只剩下她跑到一个暗淡的小间里去了。一时没了声音,不久她在里面说:“你看看,他们把衣服也乱扔呢。怎么可以放到这里来,这边可是珍藏东西的。”
  “什么珍藏的东西呢?”我说。没了声音,她在里面端详什么了吧。
  我开始打量着四周,这里还有三个小房间,难怪可以住下几个人。他们都是我的同乡,出来后不知怎么碰上了,住到了一起,也许是男女恋人把各自的朋友也拉到一起了。这些人跟我差不多大,我后来发现,除了一个女孩子外,其他人都曾经是我的同学。他们以前多半也有同学关系,隔了好久还能走到一起住,由不打招呼到这么熟悉,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了。
  可是今天他们不在。我站起来走了走,看见我这个同学出来了。从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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