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皇甫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龙椅扶手。
“叩、叩、叩……”
在极富节奏的叩击声中,众人的嘴巴终于如他所愿地闭上了。
很好。
他眼睛眯了眯,眸光暗沉,如同汹涌的漩涡,将日月天光吸附殆尽,带着令人惧怕的惊心力量,瞬间扼上了他们的脖颈,以至于让他们呼吸困难,哑口无声。
“众位爱卿说得不错,征东大将军一职要撤也并非不可以……”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喑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更让人害怕莫名。
众人呼吸停滞,似乎已经感到寒意从背脊爬了上来。
果然,只听得高高在上的帝王呵呵轻笑起来,眼神柔和得让人头皮酥麻,魔音入耳,听得他道:“不知哪位爱卿自告奋勇,为朕分忧呢?可别告诉朕,我泱泱赤焰大国只有平阮儿一个女子能迎战!”
最后一句话突然变得分外冷厉,如利剑一柄,直接没入众人心脏。
谁有那个能力顶替平阮儿?
谁又愿意去那个瘟疫蔓延死亡笼罩的地方?
侃侃而谈、愤懑不已的大臣们突然默了。
无声中,冷汗直下,濡湿衣衫。
“怎么?没人了吗?”他轻笑道。
越是这样,底下的人越是不敢吭声。
然而那轻笑声最终消失在金碧辉煌的殿堂内。
“砰”的一声,皇甫勋一拳径直砸在了龙椅上,暴怒吼道:“说呀!谁上!莫说超品征东大将军,就是封侯赐爵也无不可!怎么,一个个都变哑巴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刚才不是很有想法吗?”
皇帝暴怒,跪惨了下面的一帮大臣。
大臣们一个个俯首低头,胆寒心惊。胆小的人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就连邹衍这样的老臣也不禁暗暗心惊,因为,这是陛下第一次明确地护着那个女子。
陛下一直是一个英明冷静的君王,对家国大事从不含糊,理智永远凌驾于情感之上,所以对平将军的事从来也是公正处理,虽然这一次群臣的表现过激了些,但往常比这更猛烈的批判都有,也不见陛下这般愤怒暴躁。即便是因为战况糟糕,也还不至于如此。而且陛下处理的手法已经变得雷霆冷厉,这样的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他心中知晓,陛下对平将军也是相当忌惮的,若是往常,陛下应该是拖一拖,在保住平将军官职权力的同时,顺带让她的名声毁损,从而达到更好控制的目的。
果然,帝王心不可测,他是否应该庆幸自己并未同其他人一样,并未如往常一般,对那个女子进行批判?
在邹衍心中转了九曲十八弯时,皇甫勋的手已经被杏公公包扎了起来。
很显然,要么是这个帝王远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愤怒,只是在做戏;要么就是他自控能力极强,在瞬间就平复了情绪。若不然,如何会立即示意杏公公给他包扎?
“唉……”他叹息一声,将身体放松靠在龙椅上,神色间全是疲惫,挥了挥手道:“罢了,都平身吧……”
揉了揉眉心,皇甫勋望着底下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众人,目光似不经意扫过,最后落在了燕国公身上。
燕国公心神一凛,不好的预感刚涌上心头,就听到皇甫勋的声音传来:“看来,的确没有人能够出任呀……”这一声,似乎充满了无限的遗憾与自责,“是朕没有治好好这个国家。国公,如今朝中实在找不出一个人来,您乃三朝元老,又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您倒是看看,这事如何处理?”
燕国公立即脚步不稳地走出列,一副老态龙钟之像,喟叹道:“老臣这把老骨头已经朽坏,若不然,老夫定要自请出征!在半月前就随平将军去了!”
一句话说得是气壮山河,然而那风吹就倒的站姿,活活让众人心揪了一把。
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未责难,他就先推脱了。不过嘛……
“便是国公自请领命,朕也万万不能相允。国公为赤焰立下赫赫功劳,劳苦而功高,在朝堂上已是操心劳力,又如何能再上战场上搏杀?若当真派您上去,岂不叫紫琉国笑话我赤焰国无人可派?说来也是朕疏忽了,国公去年就到杖国之年,本该含饴弄孙享享清福,是朕太过自私了……”
燕国公心中正叫不好,皇甫勋就直接下了命令:“自今日起,允燕国公退朝还乡,安享晚年!”
一锤定音!
再无回还的余地!
燕国公只得在心中暗叫不好。
------题外话------
作为帝王而言,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皇甫勋的。嘻嘻~
第60章 玩命豪赌
燕国公只得在心中暗叫不好。
皇帝分明算准了时机!故意放风让众臣议论平阮儿,然后再将选择权抛给他们,最后不但保全了平阮儿还给他设下了圈套!
若是出征,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谁知道出征途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就算不是意外,瘟疫如此恐怖,只怕此行也是九死一生。何况就算活下来,还得打嬴赤焰才能建立功名。他如今已是古稀之龄,战功赫赫,何尝需要别的功名来锦上添花?可若是打败了,那就是砸了半辈子的清誉!
所以,出征是当然不能选的!
只是不曾想,皇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他出征!然而在后面设好了陷阱等着自己!他根本就是等着自己以身体不好为借口,然而将计就计,直接夺了自己在朝堂中的权力!架空自己!
告老还乡?
人走茶凉,这就是现实。
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够狠!
可恨自己这个一脚都要踏进棺材里的老人竟然被这个小子算计!
实在可恨!
看似没有必然联系的事,也会成为他反击的绝佳武器。这个帝王,成长得愈发惊人了呀!看来,速度得加快了!若不然,只有抄家灭门的下场!
“老臣谢陛下恩、典。”燕国公毕恭毕敬地跪下去领恩朝拜。
一个“允”字,彰显了皇家无上的权威。这是皇帝赏的荣耀恩赐,所以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知好歹,否者又指不定有什么新的陷阱与杀机在等着自己了。
“国公速速快起。”皇甫勋此时俨然就是一位体恤臣子的仁君。伸手朝虚空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随即又补充道:“燕家一门忠烈,将门风范,国公虽然退了,却仍有无数后生晚辈菁英为我赤焰效力,朕实欣慰。”
话锋一转,他突然喊道:“燕文义出列!”
只见百官队列当中,一个长相略显阴柔冷鸷的青年站了出来。此人正是燕国公燕百宏的嫡孙,排行第二的燕文义。
“臣在。”
“燕氏一门尽是人中龙凤,你父亲与大哥均是天生将才,朕知晓你也不差,只不过是缺少证明的机会罢了。这样,朕命你取代平阮儿之位,指挥全军如何?”
一语出,群臣默。
燕文义是什么人,有多大才华,众臣心里多少有个数。征东大将军,指挥全军的元帅,他如何能胜任?这简单的事实他们都知道,难道皇帝不知道?
疑惑重重,然而无人知晓皇甫勋的真正用意?
燕国公也不禁害怕,他这个孙子最是恃才傲物、行事浮躁,若是真的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而答应的话,那简直就是惹祸上身!
而此刻燕文义的心中也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他很希望同父亲与大哥一样建功立业,另一方面,他又忐忑不安。听说瘟疫感染很恐怖,他还不想死呀,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想到瘟疫,他终于定了下心,第一次谦虚地说道:“回陛下,微臣愧不敢受!恐难当此大任!”
“哼!”皇甫勋怒了,狠狠一拂袖子,“一个个没用的废物,先前说得慷慨激昂,怎么现在拎出来都是懦夫脓包了!你,你,还有你,怎么不说话了!”
燕文义脑袋一热,正要奋起请旨,就听见自己爷爷的声音响起,“老臣无能,望陛下恕罪。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苍老的声音立即将燕文义涌上来的热血压了下去,让他脑中一个激灵,这是圈套,皇帝激怒他要他跳的圈套,不能应!
燕国公一跪之后,群臣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请求皇帝息怒。众人多少看出了一点儿门道,陛下是借机敲打燕国公府,并同时警告众人不可再打那个女子的主意。
“行了!肖崎出列!”
“臣在。”肖崎慌张地从队伍中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在陛下盛怒关头突然被指名,让他一颗心上蹿下跳没个着落,惴惴不安。
“封肖崎为征东大军监军,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
监军?
肖崎脑袋里突然如闪电划过,原来陛下将自己从文官降为武职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还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帝信任他,待他为心腹,忧的是监军一职如烫手山芋,一个不好两面不讨好,而且在战场上性命还有威胁。
不过,陛下信任,只能万死不辞,如何能推诿。
“臣领旨!”
这时候,众人也纷纷领悟过来了。皇帝此举,既监管了平阮儿的权力,同时又不浪费她的将才,恰好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太医院听令,立即组织御医队伍,准备前往沁阳地区救灾。”
“微臣遵令!”太医院院首站了出来领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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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京为平阮儿的事吵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沁阳城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
楚筠到了。
宁有意虽然没有成功研制出解药,却还是有所发现,为楚筠解毒提供了线索。之后几日,两人一直围着苏珉这个实验体,不断地研究解毒方法。
然而曙光终究是渺小的,这次的毒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就连江湖上被誉为药君的楚筠在应对时也显得捉襟见肘。
楚筠私底下悄悄告诉过平阮儿,这是橙雨国雨家的毒。
七大世家各具本领,而橙雨国雨家,就是以毒闻名。就如红族的魂术一般,极其难解。楚筠虽然被称为药君,然而比起真正的毒药世家,他的本领就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所以他这一次,也算是碰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
在与时间的赛跑中,很显然,平阮儿他们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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