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有自己的一间房间,自己的五斗柜,自己的墙上挂画,自己的女仆;你在我这里学到的本领就能够使你得到其馀的一切。」
迪.比松夫人一把抢过去朱利埃特手上的小包袱,问她身上有没有钱。朱 利埃特坦率地回答说她有一百埃居(注3),那位亲爱的夫人立刻把钱拿走,而且安慰她的年轻弟子说,她会为女弟子的利益将这笔小小的资产去投资获利 的,还说一个青年女子不应该有钱┅┅钱是做坏事的工具,在当前这麽腐化堕 落的世纪里,一个出身高贵的聪明女子,应该小心翼翼,避免落到任何陷阱里 。
说完这番大道理以後,她介绍朱利埃特认识她的女伴,而且给她指定了卧房。从第二天起,她的童贞便拿来出卖了;在四个月间,同样的货色连续卖给 八十个男人,每个人都按新鲜货色的价钱付款。经过这段艰苦的进修期以後,朱利埃特才取得了杂务女工的证书。从今以後,她才被真正的承认是屋子的一 员,共同分担那淫荡生活的疲劳┅┅这是又一个见习期的开始。
如果说,在头一个进修期内,除了少数例外,她总是按照自然的法则伺候 人的话,那麽在第二个见习期中,朱利埃特就完全将自然法则置诸脑後了,她追求罪恶,寻找可耻的乐趣,过着阴暗的荒淫放荡生活,有丑恶而古怪的癖好,喜欢叫人丢脸的新奇玩意儿。这一切都是两种不同想法的结果∶一方面是要求不致有损健康的享受,另一方面是有害健康的满足,这种满足使想像力麻木不仁,只能在无节制的放纵中发展,或者只能在放荡生活中才能称心如意。
朱利埃特在第二个见习期中将道德完全败坏,她的不道德行为所获得的胜 利使她的整个灵魂都腐烂了。她觉得既然她生下来就是一条犯罪的命,她应该 犯更大的罪,她不愿意永远处在配角地位,犯的是同样的罪,同样腐化堕落,所得到的利益却同她的所作所为远远不能相称。
她被一个年老的贵族看中了,这个贵族生活放荡,起初只是每次召她来一刻钟取乐一下,後来她就耍弄手腕使他把她当作皇后似的供养,终於同她双双 出入於戏院,和最潇洒的情侣一起在公共场所散步;人人都盯着他们观看,人人都谈论他们,人人都羡慕他们。这个坏女人很能干,在四年里她就毁掉了三个男人,其中最穷的一个也有十万埃居的年金。
她因此芳名大噪。这个世纪的男人都瞎了眼,这些坏女人越是臭名昭彰,他们就越想挤身於她们的受害者的行列,似乎他们敢於向她们表达爱情的多少,就取决於她的腐化堕落程度的深浅似的。
朱利埃特二十岁的时候,一位原籍昂热的贵族德.洛桑热伯爵,年约四十岁,热烈地爱上了她,由於他不够富有,无法金屋藏娇地供养她,於是他决定同她结婚,将自己的爵号给了她,还给她一万二千法郎年金,答应她如果他先她而死,全部遗产都归她。他给了她一所房子,相当数量的仆人,穿制服的侍从,使得她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地位,过了两三年,人们便会忘记了她的出身 。
就在这时候,可怜的朱利埃特完全忘记了自己出生於一个正直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身心破坏的书籍和坏的劝告彻底腐蚀,只想着自己单独一人享受巨大财富,自己享受有爵号的姓名,不受丈夫拘束,竟然胆敢制定谋杀亲夫 的罪恶计划┅┅她设想了计划,而且相当秘密地执行了;由於做得秘密,她将碍手碍脚的丈夫连同她犯罪的痕迹全部掩埋了,而她没有受到法律的诉追。
德.洛桑热夫人自由了,而且保持住伯爵夫人的头衔,她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习惯。不过现在她认为自己在社会上有些地位,所以在行为上也注意点分寸;她再也不是被人供养的情妇了,她现在是有钱的寡妇,经常大宴宾客,全城知名人士和宫廷里的人都以收到她的请帖为荣。同她睡一觉要付二百路易(注4),包月要五百路易。
直到她廿六岁,她还能辉煌地征服许多男人,她一连毁了三位大使,四个大地主,两位主教和三个御封骑士。
大凡犯了一件谋杀罪以後很少有就此洗手不干的,尤其是当第一件罪行十分成功的时候,因此可怜的朱利埃特,罪孽深重的朱利埃特,又被两件新的谋杀案玷污了双手。这两件谋杀案同第一件一样,一件是杀害她的一个情夫,情夫将一笔巨款交给她保管,情夫的家里人都不知情,德.洛桑热夫人狠毒地杀害情夫以後就将巨款据为己有;另一件是为了提早取得十万法郎的遗赠,她的一个崇拜者在遗嘱里以第三者的名义建立遗赠,只要给第三者以薄酬即可得到该款,她却迫不及待地害死遗赠人以提早得遗赠。
除了这些丑恶的罪行外,德,洛桑热夫人还犯了两三件杀婴罪。她害怕影响她的苗条细腰,又想隐瞒她同时与两个男人私通的行为,就下定决心堕了几胎。
这些不为人知的罪行同别的罪行一样,并不能阻止这个狡猾的野心家每天都能找到新的上当受骗的男人,因而使她的财产不断增加,她的罪行也不断增加。不幸得很,世间的事情是∶兴旺发达总是伴随着罪恶,越是腐化隋落,越能过世人所谓幸福的生活。
这是一条残酷而无法改变的真理,我们马上就要举例说明好人总是一生苦难,但是世间的老实人不必害怕这条真理,也不必为此而感到痛苦,因为伴随 罪恶的兴旺发达只是表面现象,同上帝毫无关系;上帝必然要处罚这种繁荣,犯罪的人在内心深处有孕着一条不断地咬啮他的虫,这条虫阻止他享受降落在他身上的幸福,使他感受不到幸福,只有满腔撕裂心肺的对犯罪的悔恨。至於受命运折磨而受苦受难的好人。自有良心作为安慰,他能在私底下享受清白的欢乐,用不着多久就能为他补偿了人世的不公道。
第三节
上面所述,就是德.洛桑热夫人当时的处境。有一位德.科尔维尔先生,年纪五十岁,十分富有,决心为这个女人牺牲一切,使她永远成为他的人。也许是由於德.洛桑热夫人的关注,态度和明智,他达到了目的。她完全以合法子的身份,和他同居了四年。
那一年他刚好在蒙塔尔纪附近买了一块上等的土地,他们两人决定在夏天到那里去住上几个月。六月的一天傍晚,天气非常好,他们一直散步到城里,再循原路走回去太累人了,他们走进了一间旅馆,想从那里派一个人骑马回去 城堡找一辆车子来接他们。
从里昂来的大型旅行马车在这间旅馆里停下。他们正好在一间低矮而凉爽的大厅里休息,大厅通向院子,那辆旅行马车停在院子里。观看旅客是一种天然的娱乐,每一个人只要有一分闲暇都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德.洛桑热夫人站了起来,她的情夫跟着她,他们眼看着全体旅客走进了旅馆。大马车里彷佛已 经走空了,这时候一个骑警队的警士,从马车上走下来,从他的一个也蜷缩在 同一角落的同伴手中,接过了一个年纪约廿六七岁的女子,那女子身穿一件劣质棉布做的短上蓬,浑身被绑,彷佛是一个罪犯。
德.洛桑热夫人见此情景,不由得又恐怖又惊讶地叫了一声,那少女回过头来,显露出温柔而高尚的容貌,纤细而灵巧的身段,使得德,科尔维尔先生和他的情妇禁不住对这个可怜的少女同情起来。
德.科尔维尔先生走过去问其中一位骑警,这个不幸的少女到底干了些什麽。
「说真的,先生。」警官回答,「人家说她犯了三四件大罪,据说是偷盗、杀人和纵火,可是我得向您承认,我的同伴和我,我们从来押解犯人,没有像这一次这麽反感,她太温顺了,完全像个老实人┅┅」
「是吗?」德.科尔维尔先生说,「会不会是又一桩基层法院常见的错案?她在哪里犯的罪?」
「在离里昂约十二公里的一家客栈里,可怜的少女正想在那里打工;里昂法院判她有罪,她到巴黎去使判决得到批准,然後再回到里昂来执行。」
德.洛桑热夫人走得很近,听见了警官的话,她低声对德.科尔维尔先生说,她很想听听那个少女亲口述自己的不幸遭遇;德.科尔维尔先生也有同样的想法。就过去同警官们打交道,把他们两的身份和意图告诉了他们。警官们并不反对,决定在蒙塔尔纪过夜,他们租了一间舒适的房间给女犯人,警官住在旁边一间。
德.科尔维尔先生保证女犯人不逃走,人家为她松了绑,她走进德.洛桑热夫人和德.科尔维尔先生的房间,在那里吃了一点东西。
德.洛桑热夫人一定在心里想∶「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也许是无罪的,可是人家认为她是犯人,而我可能比她更有罪,却享受着荣华富贵。」因此德.洛 桑热夫人对这个少女深感兴趣,她一见到少女由於人们对她多方安慰和深切关注而有点恢复过来以後,立即邀请她讲述,她的样子这麽规矩老实,是什麽事情使她落到这麽悲惨的境地的。
第四节
那个标致的倒霉姑娘对伯爵夫人说∶「把我的一生经历告诉您,就是向您 提供一个惊人的例子,说明清白无辜的好人总是永远受苦。这就等於在控诉上苍,埋怨天公,这也是一种罪恶,我不敢。
可怜的姑娘流下许多眼泪,在痛哭了片刻以後,她才用下述言语,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第五节
夫人,请您允许我不说出自己的真姓名和家庭出身,我的家庭虽然不是一个显赫的家庭,但却是一个正派的家庭,如果不是我的命中有灾星,我也不会落到受尽屈辱和无人照管的地步,而我的大部分不幸都是从无人照管来的。我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我以为拿着他们的遗留给我的一点点钱,我就可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