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享受回忆给自己带来的成就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可是对于过去,我却从来不想过多地回忆。那段日子,唯有眼泪,再没有留下一些什么值得我回忆的东西。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有一个幸福和快乐的童年,只不过这种幸福和快乐所能留给我的美好时光太短暂了,几乎没有什么痕迹。没事情的时候,我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去整理这种幸福,然后把这种幸福感再传到妹妹的身上,因为,教育尚未成年的妹妹,我需要一种快乐的感觉,一种对快乐童年的认识和内心体验。
其实,我的生活是从叫作“洪全会”开始的,“洪战辉”只是我上大学之前才改的名字。
我的家在河南省周口市西华县东夏亭镇洪庄村,这是豫东平原上一个十分普通的小村庄,两排灰瓦房参差不齐地临路而建。村里没修柏油路,也没有排水沟,所以年年汛期一积水,道路便极其泥泞。村子周围是大片的庄稼和树林。村头有一条贾鲁河,经常有一群孩子拿着自制的渔网在河边捉泥鳅。顺着小河,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通向6里外的东夏亭镇,也通向60里外的西华县城。
这个村子可以算作是整个西华县最偏僻落后的地方了。
在这个并不富裕的村子西头有一所很不起眼的院落。破旧的院子没有红砖院墙,只有用泥墙和树棍混合临时搭建的篱笆墙和低矮的门楼。三间歪歪斜斜的旧土房多年失修,逢雨必漏。院子里栽种着几棵小杨树。每逢春天,杨树长出细芽,院子里便有了一线生机。
一进房间首先看到的是贴满墙壁的毛笔字。字体略显稚嫩,但骨子里透出一种坚韧。房间里显得极其凌乱,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台老式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是别人送的,也是这家里唯一值钱的家当。这该算是整个洪庄村最贫困的人家了。
院子的主人洪心清是一位普通的农民,像同村的其他村民一样,几十年如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侍弄田地里的庄稼。因为年轻时学过木工,他经常走村串乡做些木工活。闲暇之余也给左邻右舍做些凳子柜子之类的家具,而且从不收取任何报酬。可不幸的是,在一次锯木料时,他被电刨锯掉了一根手指。
1982年农历五月二十五日,我就出生在这里。第二年,弟弟也来到了这个世上。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也和和睦睦,充满温馨和幸福。历经生活磨难的父母把希望寄托在了我和弟弟的身上,盼望他们的两个儿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
7岁的那年,我和小伙伴们一起走进了村里的小学。幼小的我学习刻苦认真,成绩十分优异,常常赢得老师及街坊邻居的夸奖。总有人对我的父母说:“你们家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一看就是上大学的材料。”父母听到亲朋好友的夸奖,整日乐得合不拢嘴。
父母也经常教育我:“好好学习,以后你有了出息,咱家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小学五年级的那年年初,妹妹来临了。她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增添了无穷的欢乐。家里人看着孩子冰雪聪颖,乖巧可人,就给她起名叫“可可”。
淳朴的民风在这个闭塞的村庄里世代延续。我幸福的五口之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和我,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很平静。
村子和乡政府所在的东夏亭镇被一条窄窄的土路连接着,如果遇到阴雨天气,路上的泥泞会让人寸步难行,即使是天晴的时候,道路也被拖拉机碾轧得沟壑累累,就是这样,我们的村庄闭塞而贫穷,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农民们,都像我父亲一样,终生围着几亩薄田劳作,为了自家的生计整日忙碌。
我们村所处的位置比较低洼,几乎每年夏天,村里的田地都要遭遇水涝,靠天吃饭的父老乡亲,生活上大多比较拮据。我的爷爷也是一个木匠,经常走乡串户为附近的村邻制作家具。因为家庭贫困,父亲没有上过学校,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做木匠活,耳濡目染,父亲渐渐也学会了制作简单的家具。在爷爷年纪大再也干不动自己干了一辈子的木匠活、也没有人愿意再请爷爷的时候,父亲就接过了爷爷的一整套工具,在农闲的时候,为附近的乡亲打造家具。
农民的生活简单且重复,父亲和妈妈都识字不多,邻里之间相互照应几乎成了他们对外交往的全部内容。那个时候,我的心中也从来没有什么遥远的地方和理想,乡村的田野和学校的校园已经足够大了,几乎可以承载我所有的快乐与梦想。
爱玩是我的天性,听妈妈说,在我很小的时候,还不会走路,因为农忙,家里的人无暇顾及我,就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院子里面,他们下田去做农活,我在院子里面可以看蚂蚁搬家,可以仰天睡大觉,不哭也不闹。有一次,他们又把我放在院子里面,然后关上篱笆门出去干活了,谁知道,天下起了瓢泼大雨,等爸爸、妈妈从田地里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我了。他们以为我掉进院子里面的粪池里了,慌忙打捞,可是半天也没有找到。就在家人心急如焚的时候,爸爸在一个倒扣着的缸里面发现了撅着屁股的我,头朝里躺着,睡得正香呢。爸爸后来说,可能是因为下大雨,无处躲闪的我在院子里面爬来爬去,屋子里的门也被锁上了,最后看到这口缸,才钻了进去。
渐渐长大的我喜欢玩,也喜欢独处,这可能就和幼时的无人照管有关系。
我的小学就在村子的东南角,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
这是个面积不大的校园,所有与快乐有关的事情都在这里发生。下课了,我会和村里的小伙伴玩弹玻璃球的游戏,我的水平很高,口袋里经常装满了赢来的玻璃球。每当积攒多了,我都会把这些玻璃球卖出去,挣的钱充作我的零花钱。
我记得,我经常和一个同村里的玩伴打玻璃球,他老是输,有一次,竟然欠了我一百多个,我天天找他要。有一天快要放学的时候,他的爸爸突然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可能是因为他向爸爸要钱,让他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害怕极了,真担心他会找我的麻烦。下课的时候,他的爸爸进了教室,手里面捧了一把玻璃球,原来他是替儿子还债来了。当时,老师还没有走,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用充当教鞭的树枝狠狠地在我的头上敲了几下。
那个时候,被老师用棍子教训,在我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从不记恨老师,家长也是如此。我们每个人都不止一次被老师教训过,这些教训都是象征性的惩罚,老师是不会真打学生的。
有的时候,我们做错了事,不但会被老师教训,校长也会亲自教训我们。
小时候,由于不懂得科学知识,也不知道向大人请教,在我们玩伴中间曾经流传过一个说法,说是打防疫针是为了将来不要生那么多的孩子,谁要是打了防疫针,长大了就不会生孩子了。对于这个解释,那个年龄的我是深信不疑的。
记得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我发现和我同班的校长的儿子没有来上课。我心想,坏了,今天肯定会打防疫针,要不,从来没有缺过课的他怎么会不来呢?其他同学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要打防疫针这件事也由猜测似乎变成了事实。为了不打防疫针,在我的提议下,我们班的男生决定集体出逃。见到男生走光了,我班的女生也跟着跑了。
在学校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一年四季流水不断。河堤上长满了茅茅根,从泥土里拔出它洁白的根茎,在嘴里面咀嚼,会有一种甜甜的味道。那个上午,在温暖春日的阳光中,一个班集体逃学的学生在河堤上拔起了茅茅根。直到快要放学的时候,我们才回到了教室。
见到我们回来,校长很是恼火,马上在班级里追查谁是逃学的主谋,追到最后,自然追到了我的头上。
放学了,别人都回家了,只有我被留在了学校写检查。小小的年纪,自然写不出很深刻的检查,写了一份交上去,校长不满意,就在我的头上狠狠地敲了几下,算是对我煽动集体逃学的惩罚。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学校并没有打什么防疫针,校长的儿子是生病了,才没有上课,结果却因为我们的错误判断而演绎出了一场“逃课”风波。
当我们犯错误后,老师免不了要对我们谆谆教诲一番。不过,这些教诲往往在经过几天的玩耍之后,就被我们忘在九霄云外。木棍轻轻的敲打,就成了我们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种教育方式看起来是粗暴的,可却让长大后的我心存感激。农村小学的思想品德教育是简单的,但又是有效的。这种充满善意的轻轻敲打至今仍让我无法忘却,它伴随着一丝温暖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也曾经打过我一次。
小时候,爱拆卸东西也是我的“特长”之一。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有一支手电筒,这也是我家唯一一件家用电器。有一次,我偷偷地把爸爸的手电筒拆了,可是拆过之后,怎么也装不上了。没有办法,我又偷偷地把手电筒放到了原处。爸爸还是发现了手电筒的秘密,爸爸首先怀疑的就是我。他把我叫过去,先是拿起棍子在我的屁股上狠揍几下,然后才问是不是我干的。禁不起棍子的痛,我承认了是我干的。谁知道,承认之后,爸爸就没有继续打我。只是手电筒已经成了废物,让他心痛不已。
我的“小聪明”也有得逞的时候,这也成就了我当孩子王的资本。
小学的时候,我们村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天晚上,能在电视机前抢一个好座位,就是我吃过晚饭后最费心的工作。
当时,电视机好像只能收到两个台,大人爱看《渴望》,我们小孩子爱看《西游记》,可是起决定作用的总是大人,每次我们都很失望。
到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要在电视机前把电池的正负极撞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