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堆放的象小山一样的垃圾场来说,用心找,还是可以找到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孙国民并没有对这个垃圾场有多么浓厚的兴趣,他搭建的棚子也完全不是他的水平,草草地搭了就合住,下雨还漏,也不用心堵,他拣的垃圾也不是最好最多的,这一点,苏桂芬偶尔会埋怨他。拣的不如别人多,棚子盖的不如别人的好。
孙国民给了苏桂芬一个白眼,苏桂芬明白了这个白眼的意思,是告诉自己不懂就别瞎猜疑。苏桂芬明白孙国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垃圾场上,孙国民在垃圾场只是权宜之计。他肯定有比这更大的计划和打算。
苏桂芬想的没错,别看孙国民白天不声不响地拣垃圾,晚上就在棚子里和苏桂芬逗孩子玩,给孩子扳脚丫子。其实他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计划。一个震惊孙佃铺并且会彻底改变自己生活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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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流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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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进行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最后两个警察互相看一眼,觉得孙国民确实不象是说假话。不象惯偷,有一个出去了一趟,问了问那边审讯阿东和苏桂芬的情况。决定先不审了。让孙国民在笔录上摁了手印之后,又拿一张白纸,用毛笔蘸着红墨水大大地写上“孙国民,扒窃”五个字,让孙国民举着走到另外一个屋。正面拍了张照片,侧面再拍张照片。
这些手续办完了,孙国民被押进了一个小水泥屋子,宽窄只有一米半左右,人在里面站不直身子,墙上挂着灯,还有铁链子和钢筋圈,是临时铐重犯用的。角落里一个大马桶,刚进去待一会儿,铁栅栏门又被打开了,阿东进来。门又被铁链子锁上。
人一进这种场合,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逃跑,孙国民仔细看了环境,大脑经过了仔细的分析,认为这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开始牵挂苏桂芬和栩栩。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苏桂芬因为怀里抱着孩子,审讯后照了像就留在了一间屋子里,屋里有一条长椅子。苏桂芬虽然很惦记孙国民,但知道也没有办法,就坐在椅子上,一边扳孩子的脚丫子,一边等待。
孙国民也非常惦记苏桂芬和栩栩,但一点办法也没有,禁不住就问阿东:“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为什么会被当成小偷?”
阿东笑了笑:“是因为我。”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天黑。孙国民大致知道了阿东的经历,阿东从小就喜欢偷东西,陆续出来浪迹天涯已经有不少年头。这次出来的目的地是广州,竟然是去广州寻找一个著名的小偷叫“小张”的切磋偷东西的技艺。
孙国民听的目瞪口呆,说:“那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呢。这样会坐牢的。”
阿东说:“我不偷大的,只偷一些小钱。这样就不会坐牢。”
孙国民说:“那,那,你是贼。。。。。。。”
阿东说:“我是小偷,不是贼。”
孙国民说:“小偷就是贼。“
阿东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偷有钱人,不偷穷人。”
孙国民说:“那也是贼。”
两人不说话了。孙国民一激动,一口气堵在胸口,背靠着墙,油胳膊搭在马桶盖上,自己顺了半天才顺下去。阿东想过来帮个忙,孙国民躲开了阿东的手。
孙国民说:“都因为你,我们被抓到这里,现在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只是想在这里拾破烂,赚点钱,可没想到。。。。。。。哎。。。。。。。”
孙国民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东有点慌神,从裤脚的缝隙处摸出一个卷到极限的钱卷,递到孙国民的手里,说:“这样,是我连累了你,我赔给你钱。还不行吗。”
孙国民立刻躲开,说:“我哪里能要别人的钱。就是要也不能要你偷来的钱啊。”
阿东想了想,苦笑一下,把钱又塞回裤缝,说:“孙大哥,其实也别把我当成坏人,我以前还当过兵哎,炮兵。”
孙国民说:“那怎么不好好当兵呢?”
阿东说:“当兵太苦,后来出事了,就被部队开除了。”
孙国民说:“那回来怎么不上班呢?”
阿东说:“从部队回来以后,家人在县的电影院找了个工作,卖电影票。”
孙国民说:“那为什么不好好干呢?”
阿东说:“上班多累啊,不自由,成天也没钱花。”
孙国民不再理阿东,眼望着铁栅栏外边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满脑子开始想栩栩和苏桂芬。
阿东说:“孙大哥,你别着急,他们关你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又不是小偷,查清楚了,就会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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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流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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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点,铁栅栏门被人打开了。外边有个声音喊:“你们两个,都出来!”
阿东先出去,外边的亮着高瓦数的大白炽灯泡,正悬在小屋的门口,照的人睁不开眼,阿东刚直起腰,什么还没看清楚,就被一拳打在肚子上,打得阿东猫下腰,歪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张大了嘴,上不来气。挥拳的人说:“你个贼,真给军人丢脸。”
说完,弯腰在阿东的裤脚缝里摸出几个小钱卷,扔在阿东脸上,喝道:“晚上给我好好交代,要不然看不怎么收拾你。你个小蟊贼,你一下火车,老子就盯上你了,你还以为你聪明啊,你以为你多大本事啊,比你本事大的多了去了。。。。。。。”
孙国民想上前扶一下阿东,挥拳的人眼睛一瞪,瞪的孙国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时过来两个联防队员,胳膊上戴着红箍,一把把孙国民拖了过来,院子中间站着苏桂芬抱着栩栩。地上放着他们的行李。
孙国民挣脱联防队员的手,跑到苏桂芬跟前,看栩栩,栩栩正在熟睡。
过来一个警察,把孙国民藏在行李里的一千五百块钱给了孙国民,又指指地上的被子和褥子,说:“点点,没错就摁个手印。”
办完了手续,孙国民指了指阿东,问:“他怎么办?”
警察说:“你还真多事,你能走就不错了。还不快走。”
过来几个联防队员拥着孙国民和苏桂芬就出了大门,孙国民连回头的工夫都没有。
大门外,孙国民问:“送我去哪儿。”
一个年轻的联防队员手里把玩着电棍和手铐,说:“送你去火车站。”
孙国民说:“去那儿干吗?”
队员说:“我们的任务是把你们送上火车,不管是哪趟火车,只要离开这里就行。”
孙国民说:“那以后呢?”
队员笑了说:“我送了这么多盲流,就你问的多。象你们这样的盲流只要送走了,我们就完成任务了,以后你问你自己啊。”
队员们都笑了。
孙国民也懊恼自己问的问题,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问人家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自己怎么办自己当然知道。但人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三个联防队员押送着孙国民夫妇去了火车站,跟站台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将他们送上了一趟过路车,这趟车的终点站是广州。
在车上,苏桂芬问:“我们去哪儿?”
孙国民看着地图,兴奋地说:“我们去广州。”
苏桂芬说:“你怎么这么高兴,广州有什么好的。”
孙国民说:“广州是真正的大城市,这里可以拣到更多的废品,能做大生意。”
苏桂芬立刻被孙国民兴奋的神情感染了。一边扳着栩栩的小脚丫子,一边开始憧憬。
飞驰的火车继续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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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流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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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韶关,乘务员打开车门,将孙国民夫妇撵下了车。孙国民在站台上站稳脚跟,下来的仓促,没来得及细看这是哪里,以为是广州,但看很多人都没有下来,心想这不是终点站,看站台上的站名,知道这是韶关。韶字是韶山的韶,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老家。这个字是忘不掉的。
孙国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心。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再有差错了,要拣废品就不能出事,接触人要小心,不能再遇到象阿东这样的人,以免再受连累。
孙国民蹲在站外小广场的角落里。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在火车站,有不同类型的人仰仗过往的客流生存,有乞丐,有小偷,有乞丐的组织者,也有小偷的组织者,时间一长就形成组织乃至帮派,为了各自的利益就有不同的矛盾,有了矛盾就有形成不同的秩序。最早注意孙国民夫妇的是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人,拄着拐,一条腿。他不是小偷也不是乞丐,却是车站包括附近的乞丐们的头。这他领导的这些乞丐一般找旅客要东西,有的时候也会乘旅客不注意从车窗处猛地拿走旅客桌子上的饮料和食品。
他们分散在火车站的附近,火车一进站,有旅客出来他们就从四面纷纷出动。如果不是下大力气驱赶的话,不是轻易就能驱赶的走的。因为这当中有不同程度的残疾人。即使赶走了,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出现。
戴着眼睛一条腿的中年人观察了孙国民夫妇很久,此时的孙国民夫妇出门很长时间,趴火车、蹲小黑屋,不洗不擦的,人以及随身带的被子和褥子已经很脏很脏。完全一副乞丐的样子。
中年人走过去问孙国民,又低头细看看苏桂芬怀里抱着的孩子,问:“从哪里来,来这里干什么。什么时候走。”
孙国民本来没有心情说话,但看他一条腿,怪可怜的,抬头看着他,说:“从安徽来,去广州,再来车就走。”
中年人说:“别去广州了,跟我干吧。”
孙国民说:“跟你干,干啥?”
中年人说:“讨钱。”
中年人指了指站前广场另一个角落里蹲着的一群小孩,各个脏兮兮的,再低头看自己和苏桂芬,和他们没有两样。中年人倒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要不是就一条腿,走在马路上还以为是干部呢。
另一个角落里蹲着的那群孩子大的好象就十五、六,小的七、八岁,往孙国民这边纷纷露出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