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嘟起嘴看着岑子吟,显然是不买李珉的账,岑子吟按住李珉的手道,“尘儿是我的丫头,你把她的活都抢了,岂不是要养她吃白饭?”轻轻取下李珉手上的青黛,递给尘儿道,“爷不喜欢你替我重新画过就是。”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还没说你怎么那么清楚谁都送了多少礼呢。”
李珉摸摸鼻子坐回去,倒了杯茶给自己喝,尘儿拿着青黛在岑子吟脸上瞧了半晌,装模作样的画了几笔,又继续梳理头发,李珉道,“王妃那儿我的东西不少,我琢磨着你是不是该去替我要回来了,大家是大家,咱们却是自成一房的,拿回来了以后让你带过来的那两房管事瞧紧了,可别短少了什么。至于昨儿个的礼还在府里公用的地方,我自然得记清楚了,今儿个咱们就得去要回来,再放两天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岑子吟挑眉不语,笑着道,“尘儿手脚利落点儿。”
尘儿瞥了自家姑爷一眼,那家伙不是想拿回来拿去赌吧?手脚利落地替岑子吟梳好头发,这边秀儿便端了些吃食上来,用过已是不早了。走出门的时候,岑子吟望望天,没想到她比自家大嫂还能睡,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呆会儿便要见这王府里所有的亲戚,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王府不小,岑子吟走的格外的艰难,本想维持形象让尘儿搀着,没走几步就实在是难受地紧,只好将李珉叫过来,走到前面这才又分开来,慢慢的往那边走。
王府的正厅内这会儿只坐了十来个人,王妃端坐在正中,左手下方还有个女子,瞧着四十余岁,精明干练的模样
端坐着,嘴角紧抿,看岑子吟的眼光带着审视,余下不论男女皆是没正行的样子,坐没坐像,站着的则是没站像。
还没进大厅,李珉便开始嚷嚷,“我告诉过你我爹还没起身吧,你瞧,就这么几个人。”
一个胸口开的极低,正在与身边一个男子调笑的女子闻声抬起头来,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地样子,做的却是少女打扮,偏生举手投足却是妇人的形态,笑着道,“十五哥,我便与王妃说你新婚,没这么早起身,王妃却是让我们来这儿候着,这不,快一个时辰了。
”又冲着岑子吟笑,“嫂嫂早呀!可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是个能耐人,嫁给我这十五哥真是糟蹋了。”说完一脸不屑地瞧着李的脸。
李珉地脸上还有伤疤,岑子吟总想去忽略,不是因为难看,而是因为这是他为她受的,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心疼,顺便怒火万丈,眼前这女子生的一副好相貌,可惜里子怕是都坏透了,岑子吟想也不想的道,“所谓红颜白骨,再美的人过两年便人老珠黄了,女人再能耐又如何,嫁了人便该在家里好好的照顾相公孩子,这才是为妻之道。”
说着饱含深情地往了李珉一眼,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
李珉摸着脸上地疤痕只是傻笑,事不关己的样子,女子对面坐着像是全身骨头都没了地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唔了一声笑道,“十五哥倒是娶了个好媳妇,这般地回护你,难怪这时辰才起身,是我也舍不得呀!”口气无比的暧昧。
岑子吟不好搭话,李珉则是露出一副是男人都知道的表情,很是有几分得意的昂首挺胸,惹的那女子唾了一口,王妃坐在上位将一切尽收眼底,却像是没瞧见一般。
岑子吟正想往门内走,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玮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十五哥,十五嫂,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身后还有一个小媳妇模样的女子跟着他一路小跑过来。
李珉瞥了岑子吟一眼,那眼神的意思约莫是,瞧吧,谁也不会这么早过来!
岑子吟抿抿嘴,低着头装小媳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李珉便站在门口候着李玮,也不管门里还有两位长辈,待到李玮到了,这才一拍他的肩膀道,“昨儿个你来听墙角了?”
李玮闻言瞥了岑子吟一眼,脸色大变,摆手道,“没……没有啊!”
李珉嘿嘿笑了两声,“别啊,咱们兄弟两个,谁不知道谁呢?我也不会怪你,当年……”
李玮一把捂住李珉的嘴叫道,“好了好了,王妃还等着呢!”说着压低声音在李珉耳边道,“平日里胡闹不要紧,今儿个给十五嫂留点儿面子。”瞧了瞧厅内,果然是小猫三两只。
李玮领着自家媳妇儿走进去先给王妃请了安,王妃这才淡淡的道,“王爷还没起身么?”
李珉这才慢吞吞的牵着岑子吟走进来,吊儿郎当的道,“许是醉在哪个角落里了,昨儿个我走的时候还瞧见他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四处跟人拼酒。这会儿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着了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呆会儿还要进宫呢。”
一直坐着不吭声的那精明妇人闻言笑了,“王妃,您瞧,这是不是请个人过去唤一声?”
王妃淡淡的挑了挑眉,“唤一声?还是罢了,王爷的脾气你我都是清楚的。”
那妇人闻言皱起眉头道,“可是……”
王妃道,“便等等吧。”
李珉闻言便叫了起来,“等?他不过晌午不会起床,咱们等地,宫里却是等不得的!”
王妃淡淡的看了李珉一眼道,“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去,这会儿规矩却是要守的!”
李珉不耐的摸了一把脸,挑了根凳子坐了下来,岑子吟自然是以夫君地意愿为先,躲在李珉身后不说话,后面有丫头端了茶上来,李珉不耐的喝了一口,便在那桌子上玩茶杯盖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王妃不说话,王妃左手那妇人也不说话,厅中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来解岑子吟的尴尬,李珉也没有给岑子吟介绍众人的意思,岑子吟便低着头瞧瞧的观察众人的反应。
因她是站着的,所以即便低着头,也能瞧清对面人的动作,那女子与身边男子凑到一起,岑子吟几乎以为她下一刻就要与那男人滚到地上去,坐在上面的王妃根本恍若未见,而王妃身边的那个妇人更是一脸的严肃,只当做这几个人都没在场,而那个男子则是不断地用眼光瞟她,不过都不在他表扬过的脸上,而是在身体躯干部位。
岑子吟冷冷一笑,对付这样地色狼最高的手段便是让他看得到吃不到,倒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是将身体站的笔直,低声对李珉道,“咱们就在这儿傻坐傻站?”
李将茶杯凑到她嘴边道,“想喝茶便大大方方的喝,你是嫂子,这么多弟弟妹妹还坐着呢,哪儿能让你站着!去给我媳妇儿搬根凳子过来呀!”最后一句是冲着站在那妇人身边的丫头说的,明明尘儿就在岑子吟身边,他偏生要差使别人地丫头。
那丫头不动,却是看着上座的那位妇人,那妇人闻言不悦地道,“没听见十五爷的吩咐么?傻楞楞地站着做什么?”
那丫头这才动了,待岑子吟坐了下来,李珉又将那丫头使唤去给岑子吟倒茶,倒了茶又说要吃点心,只差使的那丫头团团转,众人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地情形,那妇人也不多话,待到李珉玩够了,这才笑吟吟的道,“我家尘儿才到王府,什么都不熟悉,只好借九姨娘的丫头使使了,说来都是闲的呀!我寻思着,左右没事儿,不妨将咱们成亲的账目算算,我的东西也不好总占着公中的库房,何况我那院子还不小呢!”随即唤道,“三娘!家里的事儿都是九姨娘掌管着,你去与九姨娘算算,这种事我一想着就头疼,以后我的私房钱便交给你管了。”
九娘闻言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不待她发话,下首那男子便笑道,“十五哥,你这话说的,私房钱?不是做兄弟的揭你老底,你有私房钱么?”
九娘闻言笑道,“十七,哪
这么跟哥哥说话的?”顿了顿,又道,“左右无事,郎说要算,咱们便算算好了。秋色,去将账簿拿过来。”
秋色,便是方才被李珉指使的团团转的那个丫头,哎了一声,立马转身出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回转来,拿过来以后也不说,只让秋色交道岑子吟手里,岑子吟接过来细细的翻看,三两下便明了了,这哪儿是什么账簿,分明便是一本李珉的赤字本,上面写的详详细细的一条条,便是李这五年来的花销用度。
另外一本则是婚礼的用度,还有一本,便是昨儿个所收的礼单,岑子吟也看细账,只是将前后的数目一加减,这会儿瞧着感情他们还欠下公中的一大笔钱了,便是将整个岑家卖了都不够。
岑子吟眉毛一挑,笑道,“怎的除了礼单,便没有其他的进项?”
十七伸手拉着身边丫头的手玩弄着,一边笑道,“这要问问你家相公了。”
李珉在这王府里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屋子若非之前王妃打理了一番,岑家来铺床的没准会掉头就走,而这账目上便是将所有兄弟姐妹嫁娶的费用都罗列其中,偏生不见其余的礼单,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费用,比如说冬衣夏衫,燕窝补品,看的岑子吟眉开眼笑,这人,拿她当傻子呢。
而李,岑子吟瞥了一眼自家的丈夫,自己装傻充愣,让她去冲杀,其实也没啥,既然都是有名地母老虎了,这点儿小事自然难不到她。
将账簿扔到桌子上,岑子吟道,“我与相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便三餐没有在家中吃过,先前的屋子便是刮风漏风,下雨漏雨,跟个破茅草棚没什么区别,你若说他拿了公中的钱去赌我还信,可什么冬衣夏衫,什么燕窝补品莫非要笑掉人的大牙?这兄弟姐妹地嫁娶倒也该出一份儿,今儿个怎的全搁他身上了?九姨娘拿这账给我瞧是什么意思?莫非明知道我家相公没个进项,还要让他养活全家不成?”
李珉闻言连连点头,“这五年都没在家吃过饭,屋子里也没添置半样东西。
”
九娘闻言呵呵笑了两声,“这账是整个府邸的账目,自然要按照人来均摊。”
岑子吟瘪瘪嘴道,“账目要均摊,便是入手的礼也该有份儿礼单,莫非其他人嫁娶便没半个宾客了?”顿了顿又道,“除了这些,我依稀记得当初热气球的事儿,皇上不还赏了许多财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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