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外面有多烂,被玩得有多贱。
只要小恩回到那房间,听着从隔壁的阵阵蓝雨,就有一种平安顺遂的幻觉。
有些疑问,时间给不了答案。
唯有运气。
1 杀手铁块,流离寻岸的花(43)
几年前为了一桩工程纠纷,他们帮琅铛大仔将两个主要竞争对手大卸八块、装入麻布袋再沉进淡水河。由於恶行重大,即使这位黑道立委用上了特权也费了七年才搞定假释。
为了树立「帮大哥扛罪是获得黑帮重视的捷径」的榜样,这洗尘派对结束后,所有传播妹都赏下去任干。
这次要服务的黑帮混混共有八个,见者有分。如果哪个传播妹被那两个身为主角的出狱小弟选到了,出场费再加三万。
这个附加条件让八个传播妹在热跳艳舞时,特别针对两个主角大抛媚眼,用身体最湿热的地方磨蹭他们,将他们的脸埋进改造过的巨乳;香汗淋漓的,几乎令两个主角窒息。
连称噪音都太恭维了的歌唱声中,八个传播妹轮流在八个急色鬼的怀里宽衣解带,说说笑笑。酒水在两嘴间亲热地交递着。
半醉的小恩手指勾着酒杯,笑吟吟向每个她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敬酒。
轮到第六个男人时,小恩的鼻息在那人怀里温柔地钻躺着,用舌头解开衣服。
突然之间,她的神智整个清醒。
虽然仅仅是依稀的气味,但她绝对不可能弄错。
烟硝。
一股淡淡的烟硝味从男客的怀里「烧」了出来。
小恩眼神从一瞬间的无比清明,又在一瞬间回复到老练的迷醉。
她亲吻着正在唱歌的男客,一面偷偷用鼻子钜细靡遗在他身上搜寻。
颈子,肩胛,胸膛,小腹……
那气味从男客的右胸膛下侧传来,刺鼻,浓烈。
呛得小恩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美女,搔我痒啊?」这男客放下麦克风,色眯眯地拍拍小恩的头。
一手大力地掐着小恩发烫的乳房。
小恩湿濡的舌头从男客的胸前一路舔向右胸膛下侧。
灯光昏暗,小恩的眼睛却看得比猫头鹰还清楚。
半个清晰的红色拳印,怵目惊心地烙印在那儿。
不知怎地,原本非常享受伺候的男客有点厌倦地推开她。
小恩却立刻扑了上去。
「哥哥,带我出场好不好?」小恩闪动着哀求:「看到哥哥你,我下面突然湿了。突然……突然就好想要喔!」双手指甲刮弄着男客敏感的乳头。
那男客怔了一下。
当所有传播妹都将所有的柔情围攻两名刚出狱的主角,这个漂亮女孩却如此待自己如此热切?他妈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欠干的女人!
她牵着男客的手,带着他抚摸自己的下体。
「小妹妹,哥哥可是很粗暴的喔。」他狞笑。
「我最喜欢粗暴了,拜托……拜托对我粗暴一点……」
她的吻狠狠贴上。
44。
派对还没结束,小恩就被抓进厕所吹了一次。
当所有人都醉挂在包厢时,一辆计程车将男客与小恩载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进了房间,小恩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任那个酒气冲天的男客掰开自己的大腿,连前戏都懒得做做样子就插了进来。
小恩先是尽情大叫,扭动自己的身体迎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攻击。
不到三分钟,她的双脚死命夹住男客龙飞凤舞的背,开始哀声讨饶。
「可不可以不要再干我了……我好像快死掉了……再干下去我真的会死掉……」
「求求你求求你……快点拔出来好不好?我快发疯了……」
「不要……不要我真的不要了……不要这样看我不要……我快死掉了……」
这是什么样的讨饶声啊?简直是诱人犯罪。
於是男客更加粗鲁,最后乾脆半站起来,将小恩的双脚高高擒在肩上,像打帮浦一样噗噗噗噗猛力朝下抽弄。
插得小恩满脸通红,整张脸都崩溃了。
射出前一刻,男客凶猛得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狮子。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他目露凶光。
「茉莉……」她看着自己的散乱快折断的双腿,泪光滚出。
「哭什么?」他倾注全身重量,狠狠往下压送。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好满足喔,真的好满足唷……」她哭着。
泄出那一刻,他就像一块死去多时的肥肉。
趴在小恩身上,男客所有的汗水夹带蒸腾的酒精味一鼓作气淋在她身上。
很久,小恩都说不出一句话。
男客像条被烈日晒乾的蚯蚓,更是懒得发出声音。
直到男客的生殖器软到自己从小恩的私处滑了出来,连带灼热的精液也跟着阴道有气无力的蠕动流了满床,到了这种关头,男客再怎么惫懒也只好起身善后。
抽了几张卫生纸把自己那边擦了擦,再把乱七八糟的床单揩了揩,免得待会沾到自己射出的东西,乱恶一把。
「这是什么啊?」小恩迷茫地看着男客右胸下侧的红印:「好性感喔!」
「性感?」男客啐了一口:「那一拳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将淅哩哗啦的卫生纸团胡乱丢在远处地上。
「?」小恩一脸迷惘,似乎还在喘息:「你在说什么啊?拳头?」
「要不真的挨了这样一记,说什么我也不信这世间上有那么硬的拳头。」男客大刺刺躺下来,看着装了大片镜子的天花板:「他妈的,只是擦到一下,肋骨就这样给我断掉,差一点就南无阿弥陀佛了……」
小恩缩着发烫的身体,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说:「谁那么老土啊,不用枪,用什么拳头……好好笑喔。」
「算了,不说啦!」男客拿了支菸,试了三次才点着。
小恩怜惜地摸着男客肋骨上的伤痕。
「哥哥被打是多久前的事啊?」
半年了……
「那……那个人呢?」
「痛扁一顿?挖操!什么人不好惹,惹到我们琅铛大仔,嘿嘿,下场怎么可能只是被痛扁一顿?」男客眯着眼,有点意兴阑珊:「他妈的不说啦,讲这些你也不懂我们当男人的辛苦。」
小恩猛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男客身上那消抹不去的拳印。
久久,小恩才回过神来。
「我去洗香香喔,等一下出来再帮哥哥按摩。」
她吻了男客深褐色的乳头一下,蹦蹦跳跳走进浴室。
打开莲蓬头,用最强力的热水从脸直接冲下。
热水流到脚趾的时候,已跟大海一样咸。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小恩坐在浴缸里,让滂沱雨下的激烈热水烫红身上每一寸皮肤。
默不作声的大哭,竟是如此痛苦。
五分钟后,小恩随着滚滚热气从浴室走出来。
男客的眼皮已撑到了极限,残留在体内的酒精煮沸似的烧灼他的内脏。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小恩裹着浴巾,坐在男客身旁,指尖温柔地抚摸上背。
「帮你按摩喔。」
「……唔。」
男客舒服地享受着,发出沈重的呻吟。
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不须他开口付钱,就有这种柔情对待。
想必……自己刚刚真的把这婊子干到爽过来又翻过去吧!
「哥哥,人家下次还想要的话怎么办?」
「嘿嘿……」
「哥哥,你可不可以偶而想到人家,就来弄一下人家……」
「把你干得那么爽,还要付钱给你,嘿嘿,你会不会赚得太轻松啦?」
「好嘛……人家不跟你收钱就是了。」
足足按摩了半小时,男客终於沉沉睡去。
小恩耐着性子继续压按,直到打呼声不时震动起男客酸臭腐化的身体。
她小心翼翼下床,翻出男客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拔出sim 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快速备份下所有的通讯录、简讯、还有行事历上的约会记录。放回去。
毫不犹豫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原子笔在睡死了的男客手掌背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以及一句任何男人看到、都为自己的老二感到无比骄傲的肉麻话。
穿好衣服,小恩站在门边看着男客。
紧紧握着拳头,紧紧握着。
45。
回到那仅有的容身之处。
用剩下的一点力气,小恩紧紧抱住枕头,闻着那几乎不存在了的气味。
阳台上的五条吊衣绳。
没有穿过的黑色皮衣。
鞋盒里珍藏的纸片。
一尘不染的躺椅。
隔壁传来的歌声。
铁块再也不能回家了。
这个事实,比负心遗弃她还令她难受一亿倍。
她终於明白「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希望他在某处过得好、得到幸福」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明白了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当时他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会很痛吗?
是一下下,还是拖了很久?
铁块离开房间的那天早上,自己睡得很熟很熟。
根本没有最后一眼的印象。
铁块当时有摸摸她的头吗?
有亲亲她的头发吗?
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小恩就难以克制心中巨大的寂寞。
哭,是唯一能形容她的字词。
除了哭,她什么也没做。
天亮了。
她跪在阳台,看着地上那一缕苍白稀薄的阳光。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有神的存在。
被第一个上了自己的男人抛弃的时候。
被乾锁在床上的时候。
被轮暴的时候。
被痛殴的时候。
被威胁陷害女工读生的时候。
被酒瓶插进下体的时候。
那些时候全部加起来,或者,通通再发生一次也无所谓。
……都比不上这个卑微的愿望。
「求求祢,铁块是一下下就死掉了好不好……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她像一只旁徨无助的小麻雀,流下最后一滴被迫虔诚的眼泪。
阳光褪去。
蓝雨依旧。
小恩已经得到了最痛苦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