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人聚集的晚上自然不可能那么安静,不到两个时辰,秋水城就发生了不下十次打斗,砖瓦翻飞,差点没把人家的房子全掀了。
对于这些,锦妖只是动了动眼皮,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第二天,刚刚天亮没多久,一阵擂鼓之声就打断了所有人的好眠,也清楚的告诉众人,比武要开始了!
比武的擂台就设在秋水城城门前那一处最大的空地上,除了一些有名有派的名门帮派有位置坐之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是各自找一地儿蹲着,地面,客栈,楼顶,倒处都可以看见江湖人的身影。
锦妖倒也不着急,直到快要午时了才换了身衣服前去,乐容自然跟在她旁边,背着他那不离身的长琴!
锦妖选了一个靠近主位却偏远不少的位置待着,从她这里可以隐约的看见高台上的情景,最先让她注意的就是那一身紫色烟罗裙的秋谷雨,今日她做的是女装打扮,头上点缀了几朵花饰,化了淡妆,活脱脱一个千金小姐一般的大美人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跟那豪气狭义的人是同一人。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面容端正,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跟她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的父亲秋毅了!
比起秋毅的认真挑选,秋谷雨显然一点都不上心,目光不自主的扫过人群,好像在寻找什么,不过很显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听了昨天那两个丫鬟的话,她大概知道她等的是谁,锦妖扫了眼擂台上的两人,相貌平平,看着都倒胃口,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锦妖又转头看向右手边,只是一眼她便确定那个留了一小撮胡子的人是秋家老二秋锋,看那眉眼便知道是有贼心的人;有一个人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听完面色微沉,却没有说什么,抬手让那个人离开。
因为离得太远,这里又太嘈杂,锦妖专注五识也听不真切,不过想必内容与月中亭脱不了干系,毕竟月中亭失踪到现在也有七八个时辰了,他也该着急了。
目光落回台上,真看见一个脸上长了一块疤的人将另外一个人踢下擂台,那人应该在三十岁以内,但是看起来却如同四十岁,实在是有碍视瞻,这样的男人,别说秋谷雨了,就算平常人家的姑娘,也得掂量掂量吧!
又有一个挑战者上去,两人相互一拱手之后就开始打了,那个人的武功很是扎实,下盘稳,以拳法为主,力量极大,每一下打在人身上,就如同铁锤捶下,那个挑战的年轻公子被打了一拳,锦妖都听见了咔擦的声音,显然是骨头断了!
这人的内力已经超出了三十岁人该拥有的上限,锦妖随便看了一下台下跃跃欲试的参赛者,虽然也不乏有武功高的,但是却都不是此人的对手,有三个跟他差不多齐平的,甚至还有一个高上些许,锦妖立刻明白,那应该就是秋家二家主派了的人了,定眼看去,真是碍眼啊!
往后面一靠,锦妖的眼中闯入一抹蓝色身影,锦妖眼眸一闪,凑过去:“你娶妻了没?”
乐容虽然对锦妖不了解,但是此情此景问出这样的话,显然不难猜:“在下虽然没有娶妻,但是妻子之人应该早就定下,所以就算要娶,也不会是秋家大小姐!”
锦妖挑眉:“看来你应该是经常被人约束的,不过,你就心甘情愿被人安排?连自己的老婆都由别人做主?”
乐容看着她,眸子清浅含笑:“很多人都身不由己,并非事实都能随心所欲,而有些人生来便背负了责任,更是由不得自己,况且娶妻这样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又何必去理会这么多,娶谁不都是一样么?”
锦妖闻言嗤笑,一脸的冷嘲:“谬论!我虽然不会口出狂言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至少我还能思想的时候,我就是我,没什么事能阻挡我自己!”
“我知道有些人一出生便背负了责任,父母的期望,家人的期望,往大一点说,可以说是家族,甚至天下,也可以是一辈一辈累极的仇恨;他们把这些本来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背在身上,如同蜗牛一般艰难的爬行,很多人知道了会同情他们,会理解他们,说他们伟大,说他们孝心,可是在我看来,那不过一群愚蠢至极的人而已!”
“人生不过匆匆几十年,荣誉、责任、赞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你费尽苦心博得了全天下人的歌功颂德,可是最后也不过一培黄土,好一点的几百年之后青史上还有一笔,更多的,恐怕不到百年就被别人忘了你是谁,所以你说这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乐容微微怔愣的面容,锦妖继续道:“人可以有责任,可以有目标,但是人活于天地间,最重要的是为自己而活,什么都可以是别人的,唯有命是自己的,心是自己的;如果身不由己,心已成牢,如同行尸走肉,又何必活在这世上?”
“那些责任,除了你还可以有别人去背,这天下不是少了你就到了末日,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前人骨灰后人洒,且活且珍惜!”
最后一个字落下,见乐容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锦妖动了动眉,转头,她也不想这么啰嗦的,但是谁让他说那样的话,让她一不小心就唠嗑上了。
锦妖转头看比武,乐容却呆呆的看着她,他活了二十又三年,从出生之日起,他就是全部人的希望,背负着他们的期望,从懂事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责任,未来的路早已被铺好,他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一步步的顺着他们的路走下去,不得反抗,也没有反抗的权力。
他曾经也曾有过抗争的念头,但是一座名为天下的大山压下来,他就如同被压在五指山下,不得救赎;然后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放任了他们,也放任了自己;也因此渐渐往了自己是谁,甚至忘了最平常的喜怒哀乐。
他以为这就该如此,可是她却告诉他,人该为自己而活,就算责任也不一定要他来背;是啊,不是还有云微么?这些年他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当年太子一脉的人不甘心输给云王一脉的人,所以才要与他们争下去,若要说起来,好像真的不是非他不可!
可是,如果抛弃了那些责任,抛弃了二十多年的信仰,他又是谁呢?
乐容就这么看着锦妖,那双空寂清浅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迷茫。
锦妖其实只是被乐容那句话触了一下,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儿会去管乐容是什么反应,她现在一心都在擂台上呢。
眼看跑上台的年轻人一个一个被踹下来,锦妖脸色有那么一丝不好看,虽然她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是她对谷雨还算得上喜欢,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她嫁给这样的人。
看着台上那人和台下那三个人,想来今日除非乐容或者云微、白离这样的人物出手,结果不意外就是想要的那个;锦妖微微抿唇,这个结果可不是她喜欢的呢,抬头看向秋谷雨,一个想法突然在脑海中蹦了出来。
锦妖是一个想做就做的人,想法一升起,她突然转身,哥俩好的一把揽住乐容的肩头,笑得很是灿烂:“乐容,我想跟你借一点东西!”
乐容回神看着她,怎么都觉得这个笑容不怀好意:“在下全身上下只得一把琴,没有什么可以借给你的!”
锦妖全身上下打量他一会儿,摇头笑道:“不止,我要借的东西自然是你有的!”
说着半拖半拽的把乐容拉回旁边无人的巷子:“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别那么吝啬嘛!”
乐容:“……”
片刻之后,一个淡蓝色衣衫,身材纤长的翩翩小公子从后面的巷子走出来,手中还拿了一把不知道从那里抓来的折扇,一摇一摆,颇有几分风流之意。
走了两步,那俊俏的小公子往后看了看,轻笑道:“快出来啊,还怕丑了不成?”
见对方半天没有动作,她干脆走过去一把将对方扯出来,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堪称绝色的——美女?乐容男生女相,那张脸本来就雌雄莫辩,他穿男装的时候因为他的气质从容淡雅,芝兰玉树,纵然知道他美,却也不会把他看成女子;而如今他穿了女装……他的身材不算健壮,却也不显消瘦,是男子特有的骨干,让人看着很是舒服,锦妖身材高挑,这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差不多,长腿窄腰,自有一股味道,雪白的狐裘衬着他白皙的脸庞,发丝微微散落在胸前,怎么看都是一个静若处子的大家小姐,纵然没有化妆,居然毫无违和感!
“哈哈哈!”锦妖靠在墙壁,笑得差点没弯下腰去。
许是这恣意放纵、毫不掩饰的笑意感染了乐容,本来那一抹不愿最后变成了无奈浅笑,虽是不怎么情愿,但是那笑意却比以往任何笑都真实:“你逼着在下换了衣服到底想做什么?”
锦妖收了笑意,指指高台:“当然是抢美人儿咯,不然我干嘛换一身男装,不过……”
锦妖突然眯眼做出色眯眯的表情,手中的折扇抬起乐容的下巴,一脸的痴迷像,痞痞一笑,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不过,如果眼前这位美人儿愿意以身相许,我就考虑不去抢了,如何?”
乐容心性成熟,也比较稳沉,遇事可以处变不惊,但是总归还是一个男子,而且从未被女子这样调戏过;如果是别的女子,带着目的的接近,恐怕早就被他打了出去,可是眼前这个人是锦妖,而且那完全只是调侃,没有多余的意思,不知为何,竟然让他有了一丝羞赧:“别闹!”
察觉到他的不自在,锦妖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倾身靠近,近到可以闻到对方的呼吸:“美人儿,来!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有意中人,如果没有,嫁给本公子做本公子的第十八房小妾如何?”
乐容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抬手握住锦妖的折扇阻止了她的动作:“你不是要抢亲么?再不抢那秋小姐就是人家了的!”
乐容以为这样一说锦妖就会转移注意力,哪知锦妖闻言反而一笑:“那就算了,有你这样一个美人儿,还抢她干什么?”
乐容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干脆不理她了,反正他说不过她,收敛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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