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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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风流-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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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一时忘却,以待今宵再图挑逗。清早丫环们报到程夫人那边去,说:“相公昨夜进了房了,一句气话没有,竟欢爱了,至今还睡着哩;”夫人不胜欢喜,连忙整治人参汤,圆眼,百补糕之类送进。待月接来,恭恭敬递与公子。夫人又整治些嗄饭好酒送进。程公子追悔连日奔驰道途,俯仰公堂,不但无济于事,徒增羞愤,想到此处,把一天怨恨释去一半。门上传进说:“石秀甫在外。”待月连忙摇手禁声。程公子早巳听得,想道:“他来不过探我昨晚消息,好作计较。我怎好对他说一时睡着忘怀了。出去又未免挈去府县.前奔走,回了他罢。』于是唤丫环出去回话石秀甫,说相公今日身子不快,还睡着哩,另日再会罢。石秀甫回家不题。
  却说冯乐天的家人,俱被畏天驱逐。止有老苍头,尚在管门。这所房屋花园俱要占吞,所以设此抢劫小姐之计。不料被梅公子在彼救援了小姐,所以又叫程公子去哄诱待月,〔说木荣〕玷污了小姐,作意当面去羞辱,使之安身不牢,归了程家,则一举两得矣。又想着昨.日侄女造化,有人护送归去,今朝母女两个作何状貌,正要探个消息。只见管门的老人气冲冲跑来道;“二相公,夫大小姐昨夜不知往那里去了。”冯畏天吃惊道:“老奴才『难道夫人小姐出去你不走来说声,直到去了来说。”老人家道;“若小人晓得,怎敢不先通报二相公,小人实系不知。直到今朝不见开门出来,小人放心不下,走进一看,但见中门锁着,不敢擅动,故此特来报知。”冯畏天道:“昨日下午小姐自县前回来,你可曾看见么?”老人道;“怎的不见。还有-个大汉子,夫人小姐连声叫他救命恩人哩。”冯畏天道:“你可曾看见他去?”老人道:“那汉子一到就转身,夫人小姐一把扯住〔了他,小人就走出来,落后不知他几时去的。”冯畏天道:“你在门上。”老人道:“夫人差小人买果食儿,走了两转就不知端的了。”冯畏天跌足道,“坏了!坏了!毕竟勾引那汉子一同走了。”说罢,抽身跑过来,果见中门锁得紧紧儿。此时怒性陡发,把锁扭断,走进内厅,真个寂无人影。门屏上贴着一幅纸上写道:
  痛侄女早丧亲父,相依者止有亲母与叔父耳。孰知至亲不如陌路,骨肉似同寇仇。若不路逢义士假手救援,则侄女之命早登鬼录。揣叔父意中,无过为此数椽,急欲拔去眼钉。若不义让,谅不C容)情,故冒瓜李之嫌,挈母远避。今后叔父亦可谓得如所愿矣。但求积善行仁,永持门户,则冯氏宗祧不替,宗祖有幸矣。望空拜别,泣涕具白。
  冯畏天看了,惊呆半晌。再走进房中一看,箱笼如旧。检点衣饰等物,大半取去。因将余剩对象,一一过目,仍旧封锁,吩咐家人看守。一路寻思回来,想道:“一个寡妇,一个处女,只有奶娘随着不知到那里去了。难道跟了救他的人去了。若然与木荣有私无疑了。或者先兄存日,就知木荣是个隐名公子,许他配合,所以立志不肯嫁程公子。今木荣有了〔兴〕头,不妨出头露面,挽个昆仑义士,借名救护,泛舟而去。自己挺身公堂,纠住众人,以绝追赶,令彼风帆远去,这是的确的了。若具此手段,真天下大拐子也。”思量到此,不觉怒气冲天,捶胸跌足,说道:“专恨这小丫头好一张铁铮铮的利口,今日做出这样事来。倘程公子道是人财两失,禀了知县,追还五百两头聘金怎么处?我且同了石秀甫到程幕安处,一面通知他,一面与他鬼算计,看他如何。”因此,随即寻石秀甫,一面遇着。冯畏天道:“有一桩异事。”石秀有道:“甚么异事?”畏天道;“我们嫂子、侄女,奶娘,昨夜都被拐子拐了去了。”石秀甫把舌头一伸道:“啊呀!天下有这样大本事的拐子,有这样大胆的女子。但是程公于今日身子有病,若报与知道,〔倘〕气上加气,病中增病,怎生是好?”冯畏天道:“我与你不得不先去通知,不然他只道我把侄女藏用过了。”石秀甫点头道;“有理。”两人同到范家来,恰好程公子用过午饭,闲步前厅,劈面撞见,俱各拱手称谢。石秀甫惊讶道:“早上过来奉候,闻贵体有恙不得面会。”程公子接说道;“贱体一向过于安逸,快活惯了,连日不免受些气苦劳顿,不觉疲困异常,刚才起身在散步遣闷。两位此来莫非冯小姐有些好消息么?”冯畏天把眉一蹙道:“天下尽有奇奇怪怪的事,昨日这个木荣,因父死避祸,托迹舍下管园,这个情由想是真的了。孰知先与侄女苟合,竟〔冒〕名义气,抢夺逃去。”程公子道:“岂有此理!昨日在府县堂上凿凿有据,无非路见不平,解救送回府上。”冯畏天顿足道:“回去果然送回去的,但他另有奸计。木荣一面兜留我们在堂上打诨,他那里一面罄卷箱囊,连嫂子,奶娘一哄而去。今日老仆惊慌报我,我见他中门锁着,打开进看,阌其无人,囊卷一空。细细详情,岂不反堕其计了。”程公子呆了半晌道:“这样胡说,我不信!我不信!明明妻叔藏匿过了。我不管,前日聘金是妻叔收的,往来名帖又是妻叔出名,这个原聘小姐必定要个着落。”畏天着了急,忙立起身对天跪下,罚誓道:“我冯又敬若藏匿侄女,扯谎木荣拐去,图赖程慕安姻事,全家瘟死。”程公子一把扯起道:“且慢着,我有个对证的话在此。昨日府尊要留住梅生几日,然后进京受什么职,我如今差个人去打听着。若被府尊留住,凭你发天大的誓,谁个信你。若府尊留他不住,连夜去了,这便情有可原。”说罢,忙唤家人火速打听去了。冯畏天口心怀着鬼胎,闷坐等待消息。又踌躇道:“贼智最巧,万一他恐怕识破追赶,倒做个洗身计,故意逗留以信人心,我那时就跳入黄河终身不得清脱的了。又没有个侄女还他。五百两头又为儿子定亲打散。”正急得没法处,忽见家人去不多时,打听回来道:“小人走到半路,撞着了太爷身边的李门子,小人问他,他说梅老爷清早就要去,我们太爷与县官款留不住,飞也似去了。”冯畏天道:“何如?为甚这样要紧去,无疑的了。”程公子气呆了半晌道;“我一个原聘夫人被他抢去,难道罢了!”冯畏天道:“如今的事,倒易处了,不消走远路,写字与令尊,动疏参劾,最是快捷方式。先到府县动个抢劫呈词,立了跟脚。府县晓得你在上面做下来,自然依你,要他先出广捕,捕着就好了。那广捕的手段好不厉害,凭你躲到天边去〔也〕会搜着哩。那时人赃俱获,就在本府本县拷打问罪。待我堂上去把这男女羞辱一番,问他平日铁铮铮、硬巴巴讲礼义廉耻的嘴儿那里去了。”程公子就叫冯畏天写呈词。一迳来到府县做个哭诉。府县终是迟疑不信,料冯小姐毕竟往避亲人家,再无梅傲雪抢去的理。见程公子情极不堪,勉强出个票儿,不敢写出梅字。只写道:
  冯宦母女,无故隐遁,着捕差缉访着落回话。这个嫌疑怎洗得清,这叫做:
  不磨怎见得不磷,惟■方显得不■。
   
  





                        


第十五回    冯畏天恶报闹公堂 赵公子名成不二色


  蛾眉饮恨泣离情,
  改服怀惭事远行。
  避害欲添掖下翅,
  思恩忘却阃中身。
  莲移玉陛欺朝彦,
  策献金门愧士人。
  两地云山愁不尽,
  他乡故国月同明。
  话说捕快闻得冯小姐满载而逃,好不动火,伙计们分路追寻。大凡捕快最有眼力,惯于冷处窥人。若有一点虚心,劈空一喝,自然胆战心惊,即便拿住。所以盗贼歹人,再逃不脱的。捕快奉此一差,四处查访,不但捕获冯小姐,正好借此寻些大意。一个在南门查看往来舡只,只见一只小舟,舱内坐着一个少年男子,一个少年女子。舱里行李包裹乱纷纷堆着。船家又慌慌张张狠命摇得甚快,光景可疑。劈空一喝道:“不许摇。”惊得那摇舡的,一只橹吓落了。舱内男女的脸儿登时改色。捕差情知是歹人,忙忙呼一只空船渡将过去,连船捉进城来。先把包裹搬了家去。一面报与冯畏天来识认,一面候知县出堂,带上审问。冯畏天只道获着了木荣、侄女,好不快心。暗自算计怎生把木荣出气,怎生把侄女羞辱。三两步当一步跑到县前来。刚值知县坐堂,捕获的男女已带进。此时县门首挨挤不开,道是冯小姐被人抢去,捕快捉回,好不稀奇。那冯畏天挤上堂去一看,男的不是木荣,女的不是侄女。那女子也有几分姿色,知县也认得不是冯小姐,但既已捉获,自然要审究来历。冯畏天想来与我没相干涉,立在堂下看审。忽见一个人在人丛中跑将出来,把男女两个怒目一看,捶胸跌足,跪上喊禀道:“爷爷快用严刑,登时处死这两个奴才淫妇,以正律法。小的家门不幸,不知作了什么恶,生此败伦伤化之女。”冯畏天见了,吓得魂飞魄散。那喊禀的原来非别,就是憨哥的岳丈李兆卿。冯畏天倒退下几步,躲在人背后去。听知县问李兆卿道;“这两个是你什么人?”李兆卿道:“一个是小的女儿,一个是小的义男,昨夜盗了衣饰物件逃出。小的正来具呈,求老爷出牌缉获,不意早巳就缚案下,有污龙断。”那女子不等知县开口,先匍伏台前说道:“犯女非敢为此淫奔之事,只因父先不慈,子敢不孝。”李兆卿道:“若我为父的不慈,不把你配亲与冯乡宦了。”女子道:“与冯乡宦配亲一事,便见为父的不慈处了。从来女子无贤贱,不过因丈夫之贤愚而立名,故图婚之始,最要详慎。今父亲单贪冯家豪棍的势力,希附羽翼,欺吓佃户乡民,全不虑及夫婿之奸丑。因父行不轨,竟是一个痴呆歹子。搬了家去。一面报与冯畏天来识认,一面候知县出堂,带上审问。冯畏天只道获着了木荣、侄女,好不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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