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让他说清楚来。”范小鱼含怒道。
范通抹了一把冷汗,又搓了搓手,仔细地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心翼翼地道:“爹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想认你娘,那爹就去找你娘,好让你们娘三团聚。然后,要是你们想,她家里也愿意,你们也可以和你娘住一阵子,爹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守着,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要是她不愿意呢?”一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守着”,让范小鱼的愤怒顿时平息了许多。
“不愿意?那……那……”范通那了半天,却不知道能对昔日自己的爱妻今日别人之妇的叶芷燕如何,直为难地可怜兮兮的。
“要是娘不愿意认我们,那就算了吧?”范白菜垂了一下眼,敛住眼里的情绪,轻轻地道,“反正我们也见过娘亲了,她现在过的这么好,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善良的弟弟啊!
范小鱼叹息着将范白菜搂进怀里,姐弟俩互相依偎着。
“姐,爹,我说的是真心话。”沉默了一会后,范白菜勇敢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亲人,认真地道,“姐,爹,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娘亲也有她的生活,我只要知道娘亲以前曾经疼过我们,爱过我们,现在过的很好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
范小鱼紧了紧环抱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我找机会去见她,如果她不愿意认我们,姐再听你的。”
“嗯!”范白菜重重地点了点头。
……
夜色深了,初时被薄云遮住的圆月却慢慢显露出清冷的身姿来,带着一缕慈悲,静静地凝望着她。
梆梆梆……镇上传来了清晰的打更声,再远处,也不知是哪个村落哪户人家遭遇梁上君子,惹得忠心的家犬一阵狂吠。夜风儿有点大,吹得楼下树叶沙沙地轻响,犹如春蚕在啃食着桑叶,又犹如蛇虫蜿蜒着爬过枯草丛。
有时候这耳朵过于灵敏并不是件好事情。范小鱼叹息着翻了个身,只觉脑中纷杂的思绪扰的自己毫无睡意,便干脆起身披上外衣,就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打开了通往小阳台的门。
当初扩建院落造这阁楼时,她就要求按照自己的方案在房间外加了一块阳台,并在阳台上摆放了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几,若是偶尔有兴致了,或者是心情烦闷了,她就到阳台上躺一会,或仰望着无尽的星空,或沐浴着如水的月色,甚至索性一整夜就睡在外面。
有时候,就这样半躺在椅子上睡眠效果反而要比躺在里头的床上还要好。然而,今天这一处心灵的天地,却无法如往日般赋予她平静的心情。
范小鱼皱了皱眉,胸口更是烦闷,索性起来换了一件牙白色衣衫,悄悄地离开了柳河镇。
……
“要不要和我比试轻功?”
云来客栈,范小鱼随意地束着一头长长的黑发,丽容清清淡淡,犹如月下仙子般出现在丁澈的门口。
“我换件衣服。”只着中衣来开门的丁澈只说了一句。
……
随着极速的奔跑,风,忽然猛烈了起来,犹如一个调皮的孩子,寻找这一切可以钻的空间,鼓起了袖子,疯狂地拍打着衣袍,将长长的头发拉的直直的,上上下下地疾舞着……
这晚秋深夜的风,其实是冷的,可这样想要挥发出一切情绪的狂奔却是火热的。
范小鱼开始流汗,呼吸急促,胸口也扑通通地急跳起来,耳边只有风声,目光只注视着前方,可不论她如何竭力地清空着大脑,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又让她觉得很亲近,很安心……
终于,一条大河阻住了他们的去路,月色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里头滚滚而又浑浊的河水,听见滔滔的水声。
范小鱼停了下来,站在高高的河堤上,仰着头,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吸……吐……吐……吸……然后突然道:“听说黄河的上游,水流要比这里更湍急百倍,壮观百倍,你见过么?”
“嗯,见过!师父带我走过很多地方,”丁澈也长长地呼吸着,和她并肩而立,忽然轻笑了一声,“他还曾经把我扔到河水最迅猛的河段里去过,当然,他还给了我一跟绳子。”
就算有绳子,可那是黄河哎,他也真不怕自己的徒弟就这么完蛋了?范小鱼呆住了,囧道,“你师父……好变态……”
丁澈一怔,紧接着整个胸腔都震动了起来,低低地闷笑着:“嗯,他有时候确实很变态,尤其是他喝醉的时候。”
想象着怪老头抱着母猪直哼哼的情景,范小鱼顿时扑哧一声破了功,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你不要提这件事,一提我就肚子疼。”
“那我说其他的?说一说我们都去过哪些地方,你听吗?”丁澈含笑看着又鲜活了回来的她,星眸里藏着深邃的柔情。
“好啊!”范小鱼一边颤抖地笑着,一边随手一撑,也不管石头干部干净,就地坐了下来,一阵大风拂过,乌黑的长发顿时凌乱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刻,丁澈几乎想要伸手去捉起那些顽皮的秀发,将它们拢在手中,可是,他却不敢,只能看着范小鱼抬起素腕自己整理,但很快地,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她用纤纤细指,自然随意梳着黑发的动作。
为了不让范小鱼发现他小小的“偷窥”,丁澈也赶紧坐了下来,在脑中略一整理,开始挑有趣的事情说了起来。
月色下,黄河边,一个开始讲述,一个侧耳倾听波涛声中的故事。
这一夜,范小鱼也不知道自己大笑了多少回,捂了多少回肚子,心情早在不觉间畅快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丁澈还有这样的天赋,唔……她可以考虑把这个家伙拐到百灵阁里来,专门开个脱口秀,保证能吸引一大堆的老少女子,嘻嘻……
第177章 谁调戏谁?
就算是再不愿意,天还是会亮起来的。
丁澈抬眼看着逐渐转变色泽的苍穹,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一缕拂到脸颊上的秀发,然后动作极轻地侧头看向肩头上那一张在黑发中若隐若现的芙蓉玉颜。
她现在很安静,安静地连风都不愿意吵醒她,只悄悄地偶尔拂起一两缕乌黑的青丝,那两弯一颤都不颤的浓密和从小巧的琼鼻中轻轻喷出来的气息,显示着主人此刻正拥有一个非常安详的梦。
她的梦里,会有什么呢?
丁澈定定地看着她光洁的额,那柔顺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的秀眉,那显示着主人独立倔强个性的鼻梁,最后落在她微扬的红唇之上。她在笑,那么,此刻她在梦中也一定很开心吧!会不会就是他逗笑的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能说,更从来不知道,和一个女子相处的感觉,竟然能让人感觉那么幸福和满足,就好像他可以舍弃一切,只要能这样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
那么她呢?她能这样安静地靠着自己,放心地好像他可以承担起她所有的信任,是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吗?
少年的心开始飘忽了起来,好像可以透过那青濛濛的天色,望见最初在小镇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情景,脸上的线条又复柔和了起来。
那个时候,谁能知道,他们的命运还有这样屡屡交集的时候呢?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想起自己被她狠宰,想起自己那狼狈的一跤,想起树林子外那短暂的眼神交错,想起她时而包容大方的笑,时而横眉瞪眼的怒,时而眼波流转的嗔……还有昨夜她那畅快地毫无保留的纵情大笑,少年的笑容更深了。
我知道她一直都过的很不容易,我希望从今天开始,她能更多一些开心,更多一些像那样的开怀大笑,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不应该承当那么多生活的重担。
望着底下滔滔的江水,少年静静地许愿,然后,忽然的,觉得肩头沉了起来,但他知道,这份沉重并不是因为她在动,而是因为上面已被主人自觉地压了很多无形的东西。
……
天色进一步清晰,东方霞光已透现,再过一会,太阳就要出来了。
正当丁澈犹豫着要不要把范小鱼叫醒的时候,范小鱼忽然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迷惑地眨了眨。
“醒了?”看见她慵懒中带着一种夺人魂魄的天真,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起一丝邪念的丁澈,这会儿反而忽然觉得有些燥热,声音不觉地有丝儿暗哑。
“嗯,我竟然睡早了。”想到自己居然靠着一个男人就这样睡了一晚,范小鱼忍不住有些羞涩,忙直起身子,掩饰地曲手把乱发勾到耳后,同时尴尬地自嘲道,“我真是一只猪,昨天白天我都睡了一天了,只不过是聊了个通宵,我居然又睡着了。幸亏是你,要是我二叔在,早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棍了。”
“你二叔再变态也没我师傅变态。”丁澈微微一笑,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关节轻滑过她的嘴角,“别动,小猪流口水了……”
啊!范小鱼顿时呆若木鸡?她流口水?不会吧,她从来不流口水的,一怔之后,范小鱼慌忙低头用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红唇,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口水的湿意,顿时气愤地瞪着丁澈。
“哪有口水?你骗我,还……”说着,忽然想起他刚才的小动作,小脸飞快地红了起来,却又不甘心这样被他戏弄。
“还怎么?”丁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做出了那么轻佻的一个动作,而且居然还不后悔地再度有意地撩拨她。
“你这是调戏!”范小鱼红着脸控诉,只觉身体一阵阵地发热。
“嗯,是吗?”丁澈眨动着浓密的睫毛,深邃的眼波犹如最幽深的大海,倒映着万千的星辰,闪烁个不停。
“当然是!”范小鱼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羞窘一波波地冲击着自己,却又不甘心犹如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的小兔一样,硬是抗住那份尴尬,色厉内荏地瞪着他,怒嗔道,“要不换我调戏你试试?”
说着,不假思索地伸手就摸了一把丁澈那光滑的下巴,然后手还没缩回来,自己就先僵住了,天哪,她这是在做什么?
当她的手抚过自己皮肤的那一霎那,丁澈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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