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初一愤怒地一巴掌打得她的脸偏向一边。“你不要脸。”
似兰喘息着捂着火辣辣的脸。“对……我是不要脸。
我本来就是这种女人,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以为我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尸
她完全没有表情地转过头,唇角挂着一滴鲜血。“你花的钱这一巴掌够不够抵?”
初一怔怔地注视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似兰……”
她硬生生地将心中的痛楚咬牙忍住。“如果不够,还可以再打一巴掌。”
他猛力拥住她——天哪。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她可以感觉到他那种绝不亚于她的苦痛,她挣扎
着,却怎么样也无法脱离他的怀抱中。
她终于放弃挣扎,泪水也随之流下。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他吻住她颤抖的唇——就像当年一样吻住她所有的泪
水、伤痛……
“我爱你……天啊,我是这么的爱你,爱得我心都痛了。”他痛苦地低声说
着:“这十年来我试着忘掉你,可是却做不到,又爱又恨……”似兰无法自制
地哭泣,他那种痛苦的声音牵动了她所有的伤口,“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
法——我一—爸爸,我爸爸他一定要我嫁给秦文雄,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
懦弱,为什么没有勇气反抗他们,我——”“我知道,我知道,阿婆都告诉我
了,我刚刚说的是气话。”他温柔地抱住她。“那都是命运捉弄人,不是你的
错。”
“是……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我坚强一点,如果我有一点勇气,我就该
去找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关系,是我的错。她哭着将纠缠她多年的痛
苦全都一古脑儿地说出来,那些苦隐藏在她的心里就像一个脓疮一样,时时刻
刻化脓做痛折磨着她。
“那都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的,过不去的。”她揪着自己的心。“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永
远不会,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屹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都是我害了你的。”
初一用力握住她的手。“不——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除非你要让它继续存在、继续伤害我们的未来。”
“未来?”似兰猛然惊醒似地往后一缩。“不——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我
配不上你,我不配。”
“似兰。”
“不要再说了,我不配我不配。”她狂乱地喊着,缩到了最角落。
初一猛力将她拉进怀里,狂烈地再度吻住她的恐惧。
他的吻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不容置疑。
她在他的怀里融化,泪水和伤痛全化在那缠绵悱恻的吻中——“我不准你再
说那种话。”他喘息着在她的耳边低语:“永远都不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
我都不会再让你从我的身边溜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这样才能补偿我们所失去的十年——“似兰哽咽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
心跳——”你还记得你承诺过我什么吗?“
她点点头。
“你必须实现你的诺言。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发似兰从胸前拉出一条心型项链,打开小小的心盒,里
面放着一张字条。
“后会有期。”
初一惊异地笑了起来。“你还留着。”这是当年那个小男孩所写的字。
似兰在泪光中微笑。“当然,这是我的初恋情人所写给我的字。”
初一挑挑眉,突然俏皮起来——“你以为只有你有初恋情人?我也有。而且
我的可比你的大方多了。人家她送我一个雪白色的贝壳,到现在都还摆在我的
床头。”
他们相视在;泪光中微笑——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谁都躲不过谁的。
初一轻轻地吻着她的唇,就像第一次的吻一般温柔,他们不疾不徐的,因为
知道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缠绵。
伤痛当然不会就这样消失,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困难必须去克服、妥协。
可是——当二十几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命运便将他们紧紧相系,那是
“爱”——翌年,初一和似兰举行了婚礼,并不盛大,却相当隆重;当年所有
帮助过他的人全部列席一—他们有的是卖菜的,有的是建筑工人,有的已经变
成小有所成的服饰店老板。
他们分散各地,可是却在那一天全部聚集在一起;那个婚礼里充满了感动的
泪水,感激的笑语和太多的缅怀二十多年了。谁能想到今天他们会因为当初给
过一个小男孩温暖而再度相聚?
当年他们是那么的贫苦,可是却过得那么的踏实,充满了温暖、欢笑。如今
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贫民区里为了三餐而烦恼的人们了,可是快乐却没
有因为他们有所成就而增加。
他们富有了,可是却过得冰冷——现在,谁还敢随随便便伸出自己的双手?
现在,谁还会记得邻家是不是有个生病老人乏人照料?那个婚礼让他们记起了
一切。
他们记得自己曾经是多么慷慨给予温暖的一群人!
所以当婚礼结束;他们全都满怀着温暖的笑容离去,再度各奔四方,那是一
棵棵小小的种子,他们都知道要把已经吹掉的大树再度种植是需要时间的,可
是他们乐意当个植树的人——他们乐意再度伸出双手给予温暖——相信在不久
的将来,这将不会再是个冷酷的都市。
口 口 口七年后(1994年)
急诊室的门口已经挤满了闻风而来的记者,医生和护士们蹙着眉,简直不知
所措。
阿宝焦急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记者,他拉拉小季衣袖。“再这样下去,明天的
头条新闻就会有我们照片了。”
初一的特别助理在一旁叹口气,“你们还是先担心明天的社会版头条新闻上
会不会有你们的照片吧。”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人。”小季龇牙咧嘴地朝着他骂道:“你跟林初
一那个冷血侏儒一样,血管里流的都是冰水。”
“哎啊。我这么关心你们两个的生死,你还对我说这种话?”他又好气又好
笑地瞪着小季。“我要是像你说的那个样子,我还关心你们做什么?”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口口声声骂他什么‘冷血侏儒’。他咕浓地瞄瞄那些
记者。”万一其中有哪一个引述了名电视制作人季小姐的话,而登上了报纸啊
杂志什么的,到那时候,我看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这条小命。“”哈哈哈。
“小季冷笑几声:”我还真是畏惧有加!“
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的朝那些记者们皱眉头,其中一个护士终于受不了地嚷
了起来:“可不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你们这样我们怎么做事。”
记者的麦克风立刻伸到她的面前。“请问林女士现在的情况如何?”
小季登时为了气结!她怒气冲天地冲进记者群里大叫着:“你们这些人没有
其他的事可做了吗?怎么不去孤儿院拍几张照片?怎么不去未婚妈妈之家、老
人院、戒烟毒所?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看什么好戏吗?人没死也被你吵死了。”
“是小季。”
“小季?”
“请问季小姐——”
“滚。”小季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他们还是不死心地守在医院的急诊室前,小季气得跺脚!
主治医师终于出现,小季立刻赶过去,焦急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
“请问林女士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什么时候可以接受访问?”
小季气得脸都绿了。“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主治医师勉强笑着安抚他们的情绪:“她目前没事,不过心脏方面不太好不
适合接受任何的采访。”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小季轻轻地问着。
主治医师恐怖地看着那些记者——“我是说我一个人,我是她的朋友。”
他松了口气。“可以,不过时间不可太久,她很需要休息。”
口 口 口“初一?”似兰轻轻地敲敲他书房的门。“我可以进来吗?”
林初一静静地叹口气。“进来吧。”
似兰推开门,里面阴阴暗暗的,她打开一小盏灯。“你还好吧?”
初一艰涩地微笑。“还好,你都知道了?”
“咽,其实事前小季就已经跟我说过了。”她来到他的身边——“小季真的
是好意,她希望你和……”她犹豫地看着他:“和‘她’可以和好。”
初一抬起眼,不发一语地将头埋在妻子的腰上。
“初一……”似兰温柔地抚着他的发,就像每次她被过去的恐惧所纠缠时他
所做的一样。“你不觉得那…切都该让它真正的过去吗?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你希望我可以做到,现在我做到了,为什么反而你却做不到了?”
“你也认为我是个冷血侏儒?”他闷闷地问道。
似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季骂你的?”
“不然还会有谁?”
“有时候小季骂人的词汇真是丰富的令人难以想象。”她轻轻地忍着笑,却
失败——初一终于抬起头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当时不在那里,所
以不知道,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放声大笑还是痛殴她一顿。”
“那现在呢?”
他沉默下来。
似兰轻轻地叹息,凝视丈夫的眼,他是那么地令她感到骄傲,可是再成功的
男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处,在他们的婚姻中,如果说
有什么遗憾的活,那就是这个了:“你还是想逃避不跟我谈吗?”
初一还是沉默的叹息。
怎么谈?从何谈起?他已经替她找了房子住,每个月给她生活费让她无须再
去过那种卖肉的生涯,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极限了。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他去承认她?
“现在已经不能再逃避了。”似兰温柔地说着:“小季跟我说的时候,我并
不赞成,我觉得这样逼你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