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着,再也不能靠近?”
我们?不,已经没有我们了。
战野的眼睛花了,雾水迷蒙了他的双眼,是因为头疼吧?才让他的眼前如此
迷蒙一片?
等拿到解药,安排好燕丫头未来的生路,他就会远远离开……他没办法在她
身边,尽管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过自己内心的情感。他非死不可!
可是他得自己死,不能让燕丫头瞧见,不能让燕丫头以为是他们之间的爱害死
了他。
所以……再也不会有“我们”了。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过几天就要迎娶屠水仙。”他颤巍巍地起身,狼狈不
堪地离开那里。
就这样?燕丫头傻怀地看着战野的背影。
就这样?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因为她所中的毒?还是因为水仙可以帮
助他消灭铜牛山寨?或者都是?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是破了、碎了,像是十年前被孤独地
遗忘在柳树湖边,只是这次……这次战野再也不会回来了。???
刺耳、不堪、扭曲的锣鼓声中,楚霸天涎着脸,一双铜铃般的牛眼邪气贪婪
地注视着战野,唇角含着期待的微笑问道:“什么时候?”
“等我跟水仙儿成亲之后。”战野瞅着他,冷冷微笑。“大伙儿好好乐一乐
养精蓄锐一番,之后咱们便进城去。”
“你都打听清楚了吗?精卫队交兵的时辰,真的都打点好了?”
“那是当然,否则我何必天天进城?”
“好小子!有你的!”楚霸天呵呵大笑,猛一拍战野的肩,突然他回过头对
那厅外那些敲锣打鼓的喽们充吼:“他妈的!你们这些狗患子!就不能吹好听
点?这哪像是喜事?简直像他妈的送丧!”
战野蹙起眉。
楚霸天连忙陪笑:“别这么冷着脸,咱们铜牛山不比别的地方,办喜事儿也
是自个儿来,谁知道那些个贼头会不会混进迎亲队伍里是吧?”
战野挥挥手,邪邪一笑道:“那无所谓,大不了不吹而已,别碍着老子洞房
花烛便行。”
“嘿!有一套!真是通情达礼!”楚霸天笑呵呵地,随即叹口气:“要是你
是我儿子那该有多好!唉,那狗崽子,没了那贱丫头简直像是掉了魂儿一样!
气死我了……”
楚沛……战野目光一闪!他怎么没想到?楚沛会好好照顾燕丫头的,或许时
间一久,燕丫头会忘了他。经过昨夜,或许燕丫头已经恨死了他而愿意跟着楚
沛过一辈子——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如果燕丫头愿意又怎么会等
到现在?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再度惨白。
“小老弟,你没事吧?”楚霸天忧心地注视着他,这混蛋小子可别在他们进
大内宝库之前便死了。
“没事……”战野吸着气,咬牙忍道:“老毛病又犯了……要不是为了这毛
病治不好,我也不愿意将那好门路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快点进去,将我该拿的
全拿了,之后找个地方好好养病。”
楚霸天猛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我想去瞧瞧我的新娘子,少陪了。”战野说着,踉跄起身,摇摇晃晃离开
了厅堂。
战野一走,楚霸天的神色便沉了下来。
想拿自己的那份,然后找个地方养病?哼!他什么也别想拿!那一切都是他
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一毛也别想拿!
“我想起来了。”楚沛哀伤地注视若战野那张冷冷的脸,想恨他、想生气,
却很失败地转成一抹苦笑。“当年燕丫头的确提过你……你也是柳树庄的人对
吧?”
“没错。”
“你来这里不是想当马贼,你是想铲平铜牛山寨,想杀了我爹,为你们柳树
庄的人报仇……”
“我不该吗?”
楚沛说不出话来。天底下想杀楚霸天的人何其多!战野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楚霸天四处烧杀掳掠,毁在他手上的庄园又何止柳树庄。
“看在你照顾燕丫头的份上,等拿到解药,你便带着燕丫头走吧。”战野冷
冷说着,像是与他无关的事,眼里、脸上全没表情。
“你说这是什么话?”楚沛低吼:“燕丫头爱的是你、喜欢的是你,到头来
你却不要她?!”
不是不要,是不能要——战野握拳,十指喀啦作响。
他抬起眼,不屑地瞧着楚沛。
“等铲平了铜牛山寨,我便是三省总捕头,赏银黄金千两,还可以在京城里
任选一栋宅院落地生根。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还要燕丫头?这还得谢谢你
们铜牛山寨,竟将她教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下等丫头,是你们耽误了她,怎么
现在不想补偿?”
“你!”楚沛被这似是而非的话给堵得没了声音!他瞪着战野,不相信他会
这样说。
“要不要随便你,若是你想现在去通知你父亲我也无所谓——”战野起身,
冷冷地瞧着楚沛。“不过你也知道,如果我没娶水仙儿,燕丫头必死无疑。”
燕丫头反倒成了他最大的痛脚。
楚沛摇摇头,修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你看着办吧。要是愿意,新婚之夜别忘了到新房来找我。”
她想走。今天就是战野迎娶水仙儿的日子了吧?她不能在这里傻傻等死,就
算死,她也要躲得远远的,不让战野看到她最后的狼狈。
燕丫头将胸前一直放着的宝珠取下,看着手上的草环良久,终于还是舍不得
放弃。
这是属于她的回忆,现在她也只剩下这回忆可以依靠了。
燕丫头缓缓地往房外走,只是走没两步便虚弱得得停下来休息——没有辟毒
宝珠为她吸取身上的毒气,恐怕她连这房门也走不出去。
想到自己的狼狈、自己的虚弱,燕丫头气得落下泪来。恨自己这么不争气!
恨自己这么无助、这么可怜!从小战野最大的愿望便是当个捕头,她一直都知
道,现在战野离他的梦已经这么近了,她怎么会以为战野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
就算战野真的为了她这命不久矣的病丫头放弃了三省总捕头的位子,她会高
兴吗?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心痛!忍不住要难过!
她可以不自私,但不能教她眼睁睁看着战野另娶他人还为他欢欣鼓舞,她做不
到!
“唷!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下来了?”银姑端着汤药进来,连忙上前扶她。
“傻丫头,病没好呢,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得让战野那小子恨死啦。”
“他不会……”燕丫头低低地说着,不争气的泪水又落了下来。“他今天就
要娶水仙儿了……”
“我知道。”银姑扶着燕丫头躺回床上,她很想安慰燕丫头,但不知从何说
起。战野要娶屠水仙的事战青似乎也不反对,这对父子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当初战青已经为了捕头这位子而放弃了家人,难道他儿子竟也与他一个样?
银姑摇摇头。
“傻丫头,战野不是无情的人,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先别胡思乱
想,乖乖把病养好才是真的。”
战青也不是,但看看她这十年来……看看她这十年来所付出的一切又得到什
么?她不想在燕丫头面前伤心,只好作势转身替她端药。
“我的病不会好了。”燕丫头深深叹口气,苦笑着瞧着银姑。
“银姑阿姨,咱们都知道我是不会好的了,现在只不过是等死而已,你又何
必安慰我?”
“别瞎说!”看到桌上摆的珠子,银姑又将它移回燕丫头身上。“可是保命
的东西,别乱放。”
她这一生,除了娘之外,没别的女人待她好。燕丫头瞧着银姑那张艳丽的脸,
忍不住搂着她哭了起来。
“银姑阿姨!”
“傻丫头……”银姑按按眼角,只是这次怎么按也没办法将眼泪止住。“别
哭……
你瞧你,害我哭花了脸儿啦!“燕丫头哭得气喘,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暗红色,
看着燕丫头的模样,银姑突然嚷道:”老娘受不了啦!今儿个不管他们父子俩
是怎么想的,咱们都要他们给个交代!要死要活好歹说一声!“她说着,温柔
地扶着燕丫头躺好。”你乖乖在这里等着,银姑阿姨现在就到衙门去找那没良
心的战青,让他去把战野给你找回来!“
“不,不!”燕丫头喘着摇头。“别去,我不想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
知道……
我不能挡着他的路。“”这是什么鬼话?!“银姑杏眼一瞪,火了起来。”
什么叫挡着他的路?一个巴掌拍不响,难不成还是咱们自个儿贴上去的吗?
“说着,她忍不住笑,这句话可也把自己给说进去了。”傻丫头,你别想那么
多,你既然叫我一声阿姨,阿姨就该替你作主——“
“老板娘!老板娘,不好了!”风月楼里招呼的管事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嚷
道:“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们!”
“鬼叫个屁啊!拦着谁来着?”
“拦着我们。”几名军官打扮的男人威风凛凛地跟着管事走了进来,银姑立
刻换上笑脸。
“唷!是精卫队的大爷们,你这不长眼的混蛋!这么不懂礼貌,连精卫队的
大爷们也敢拦——”
“队长!找到了!”燕丫头胸前的宝珠立刻被送到领头者的身上。
“那不能拿!那不能拿!”银姑急得叫了起来。
“哼,这下人赃俱获!看战青还有什么话说!”精卫队的队长冷笑着接过宝
珠,顺手放进自己怀里。他冷冷地瞅着银姑那张仓皇失措的脸,不怀好意地说
道:“你啊,想想你自己吧,眼下我放你一条生路,识相的就乖乖闭上嘴,别
挡着老子的路,今天晚上就是老子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你要敢去通风报讯,瞧
我不拆了你这风月楼才怪。”
银姑受够了!她这辈子卖了够多的笑脸,这些男人当她是什么?年轻的时候
当她是人尽可夫的娼,老了的时候当她是见钱眼开、胆小怕事的鸨,就是没拿
她当个人看!
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