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但他不行,人屠子对爹有救命之恩,而那婆娘是人屠子的老婆。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但他还是听到她痛楚的抽气声,虽然她努力压抑,但那
手臂的颤抖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了的。
“你这又是何苦……”楚沛抬起眼,看着燕丫头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孔。
她的眉目是如此的清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隐藏着她没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娇弱,仿佛夜里一阵大风便会将她吹离他身边——楚沛忍不
住紧紧拥抱少女,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燕丫头,嫁给我吧,我去向爹爹说去,他知道我喜欢你,一定会同意的。
对!就这么办!我今儿个立下了大功,爹说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的,我这就去
跟他要你。”
他说着,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
“其实我又何必跟他要你?你本来就是我的……”
燕丫头什么反应也没有,楚沛低下头,看到少女正出神地抚摸着这十年来她
一直带在身上的草环。
那草环又破又旧,不过是用枯草跟麻绳揉成的破草环罢了,他替她带回来多
少金银珠宝,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却独独对这草环情有独钟。
楚沛猛地扯下那草环,呼地便往山下扔。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啊!”少女惊呼一声,整个人跳起来往山下扑去!
“燕丫头!”楚沛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伸出手想拉她,却一个扑空,只能看
着她整个人猛往山底下滚去。
“燕丫头!燕丫头!”楚沛疯了似的往山脚下跑,只是那山坡实在太陡,连
他自己都好几次险些跌滚下去。燕丫头直从山上往山下滚,身上被小灌木刺穿
了无数多的小洞,但她什么也不想,只是抱着头不停往下落。突然碰地一声,
她撞上了尖锐的石头,痛得她几乎昏过去,但下坠的速度却减慢了,她小心翼
翼地抓着地上短短的草,一眼便瞧见心爱的草环就在自己正前方不远处。她落
下泪来,不是因为痛楚,而是失而复得的快乐。
她紧紧握住草环,那仿佛是她的生命!泪水无声落下。
楚沛看傻了眼,他觉得自己永远不能了解那草环对她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燕丫头从来不说话,但他记得很清楚,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她不但会说话,而
且会哭、会打人,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现在,整个铜牛山寨的人都说燕丫
头是个傻丫头,看着她姣美却少有表情的脸……楚沛的心像被那草环紧紧扭住。
燕丫头并不傻,他很确定这一点。燕丫头只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没有人能进
入的地方,也许不管他待她如何的好、不管他如何深爱着她,她都不会醒过来。
这事实简直教楚沛心痛得想杀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永远放不开燕丫头,不
管她到底躲在什么地方,不管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他都无法放弃,
只要能这样天天看着她,就算永远都只能这样看着,他也心满意足。
而燕丫头并不知道楚沛心里的想法,对她来说那并不重要。握着草环,她想
起了战野……
她知道战野没有死,她知道。
战野就在世上的某一个地方,总有一天战野会来救她、带她离开这里,带她
回到过去幸福的日子——这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惟一力量,若没有这希望,她只
是一具行尸走肉。???
“快跑啊你!他妈的!你是个死人哪?跑得那么慢怎么当捕头?!”
“快跑啊!在你左手边哪!”
校场上人声鼎沸,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了。看着场中央满地追着兔子跑的
人,他们不停地大喊大叫,有的人笑得东倒西歪,有的人义愤填膺,恨不得自
己也下场去追追那该死的兔子。
这是第一次京城举办衙役招考大会,原本衙役这工作是没什么人肯做的,但
因为衙役的人数实在太少了,京城衙门竟然开出了每个月有二十两俸银的优厚
条件来招揽人才。
二十两俸银呢,过去一个小小衙役一个月连五两银子也拿不到。
消息一传出去,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想来当衙役的人数竟然高达好几百人。
生活实在太苦了,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诱惑力也实在太大,以致各地的商家文
人、贩夫走卒全都来了衙门想当衙役;在水准参差不齐的状况下,京城衙门决
定举行一次招考,谁能通过考试就可以正式成为衙役,这京城校场也因为这样
而有了今天这场盛会。
“小心!小心……”
“哎唷!那可是堵石墙啊!”
“嘿!这一撞可真不轻哪,瞧,教人给抬下去了,真是丢人现眼哪!”
“安静!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啊?”负责秩序的差衙们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
围的群众。
“神气什么?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考个衙役罢了,还得抓兔子,又不是招考
猎户!”
“就是说嘛!哪个贼跑得像兔子那么快啊?哼!分明是不想付那二十两的俸
银才想出来的鬼点子!”
“不许吵!”
“下一个,第七十八号!”
校场旁的群众吵吵嚷嚷的,但主考台上的京城捕头们却完全无动于衷,只是
冷冷地看着下一个进场来的考生。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来应考的人不是胖得离了谱,就是老得不像
话,连那样的人也想当衙役?有些人连刀子怎么拿都不晓得呢。
“战捕头,我看也不用考了,干脆我们直接到各镖局去找人吧。”老捕头黄
烈厌烦地说道:“这些人没一个成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看得我眼睛都
酸了也找不到半个像样的。”
其他捕头也颇有同感。这些年天下大乱,年轻力壮的早已被征为兵夫,死的
死、伤的伤,而手脚还完整的不是逃了,就是成为京城卫士,剩下来的全是些
老弱妇孺,这京城里哪里还找得到像样的男人?今天这场比试根本就是白费力
气。
“不用考?”被称为战捕头的男人冷冷地开口:“那你们告诉我,我们要怎
么样才能踩平铜牛山?”
“找军队去啊,铜牛山那些马贼兵强马壮的,光凭京城衙门怎么能够弭平他
们?军队也得出点力才行啊。”“哼!你们说得倒是容易,军队肯理我们吗?
上次找京城精卫队,结果怎么样也不用我说了吧?”
捕头们闷着头,老脸上浮起了屈辱。精卫队的队长那讥讽的声音还在耳边回
响着哪!
“马贼马贼,那就是个贼,抓贼是捕头的工作,我们精卫队负责的是京畿安
全此等重责大任,那能随你们去抓几个小贼?我说捕头们,要是连那种小贼你
们也摆不平,我看你们这京城衙门也该关门大吉了。”
他们的确是老了,但老脸还是要的。如果不是吃了这等要命的闭门羹,他们
又何必举行这种无谓的比试大会?
“这小子不错!”战捕头突然开口:“手脚俐落,身手轻灵,哼哼,这小子
出身名家呢。”
几个捕头随着战青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校场中有个年轻小伙子动作利落地
赶着兔子——他没追兔子,而是赶着兔子往兔笼的方向去,兔子给他惊得满场
乱跑,但不管兔子怎么跑就是跑不出那飘逸身影的掌握之中。
“嗯,果然不错,只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能不能武?”
“不能武又怎么会有此等轻功?就我看来,这小子的武功只怕要比衙门里绝
大多数的人都要来得好了。”向来不轻易夸人的战青对那少年似乎特别有好感,
不但嘴上夸,连眼睛里都清楚的写着赞赏。
“嘿嘿,老战啊,这小伙子看上去可还跟你有几分神似哪,包不准是你在外
头生的吧?”捕头李吉突然笑着这么说。原本他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战青
的脸一横,一双眼睛竟像是怒得可以喷出火似的。
李吉吓了一大跳,连忙摇摇手嚷:“我只不过说笑而已!”
“这种事也能说笑?你明知道——”
“这小伙子我要了,其他的你们自个儿看吧。”战青冷冷起身,头也不回地
转身大步而去。
“哎哎哎!老战!老战!”
战青决绝的模样让老捕头黄烈叹口气,回头没好气地瞪着李吉骂道:“你啊
你啊,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你明知道老战的老婆孩子全都惨死在马贼手上,你
说这话……唉,你说这话不是故意呕他吗?”
李吉搔搔头,其他捕头对他说过,当年一批马贼血洗柳树庄,整个村子都给
烧了,战青没命地赶了回去,却只看到自己老婆孩子的尸首。
他老婆惨死在马蹄之下,连不到两岁的儿子跟一个五岁大的儿子也给马活活
踢死;而十岁的大儿子活生生地给火烧死了。听捕头们说战青跟疯了一样,大
半年不说一句话,像鬼一样追着马贼,想为他的老婆孩子报仇——说起当年惨
事,那些见过的捕头全都不胜欷,说是没见过那么惨的情况。
李吉没见过,再加上他这个人生来就这油嘴滑舌的模样,一个不小心便说溜
了嘴。
他自责地连连打了自己几巴掌咕哝道:“我真是该死,我真是该死,连这种
事也记不得……”
“算啦算啦,只是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你也知道,老战这个人什么都好,
就是听不得别人提起他老婆孩子,你啊小心点儿,他要是狂起来,搞不好真宰
了你。”
“我晓得……唉,说真格的,要是为了这事而让他给宰了,我也怨不得别人
……”
“又一个人喝闷酒?”她笑吟吟地来到他身边,玉手轻巧地替他也替自己斟
了杯酒道:“来都来了,到我这个地方就不该喝闷酒,来,我敬你一杯。”
战青醉眼迷蒙地瞧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年纪不小了,也算得上是个风姿犹存的酒馆女子,艳丽的脸虽然不若当
年那般迷人,但滚过风尘的成熟气质还是令很多人着迷。
当然,她现在不必再陪酒了,这风月楼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