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不暇,亦何以察夫大体而知之耶?
4·07朱子《答吕伯恭》曰:承谕整顿收敛,则入于费力,从容游泳,
又堕于悠悠,此正学者之通患。按程子尝曰,亦须要自此去到德盛后,自然
左右逢其源,今亦当日就整顿收敛处著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候,即成病耳。
4·08杨道夫曰: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作何气象,李先
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既是已
发”,与前所举有碍否?
4·09黄直卿曰:此问亦切,但程先生剖析毫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
索本原,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
先生于静坐观之,乃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无害于未
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力辨其差矣。
朱子曰:公虽如此分解,罗先生说,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为
学,谢上蔡亦言多著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
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
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外求,所以伊川谓,“只
用敬不用静”,便说得平,也是他经历多,故见得恁地。若以世之大段纷忧
人观之,会静得固好,讲学则不可有毫发之偏。
4·10朱子曰:思素义理,涵养本原。
4·11朱子曰:更宜加意涵养于日用动静之间。不然,徒为空言,无益
而有害也。
4·12朱子曰:凡人所以立身行己,应事接物,莫大乎诚敬。诚者何?
不自欺不妄之谓也;敬者何?不怠慢不放荡之谓也。
4·13朱子曰:道心为主,即人心自不能夺,而亦莫非道心之所为矣。
然此处极难照管,须臾间断,即人欲便行矣。
4·14朱子曰:学者吃紧是理会这一个心,那纸上说底全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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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朱子曰:人之心惟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
4·16朱子曰:毋不敬,是正心诚意之事;思无邪,是心正意诚之事。
4·17朱子曰:思之过苦,恐心劳而生疾。折之太繁,恐气薄而少味,
皆有害乎涵养践行之功耳。
4·18朱子曰:闲中静坐,收敛身心,颇觉得力。
4·19朱子曰:敬字须该贯动静看方得,夫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曰
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
4· 20朱子曰:人自从生来,受天地许多气,自是浩然。只缘见道理没
分晓,渐渐衰飒了,若见得真是真非,要说一直说去,要做一直做去,这气
自浩然。
4·21朱子曰:他本自光明广大,只著些子力去照管,他便是不要苦著
力,著力则反不是。
4·22朱子曰:若不先得个本领,虽理会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
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4·23胡秀随曰:学者须常令胸中通透洒落。朱子曰:通透洒落,如何
令得?才有一毫令之之心,则终身只是作意助长,欺己欺人,永不能到得洒
然地位矣。此是见识分明涵养纯熟之效,须从真实积累功用中来。
4·24朱子曰:持养之久则气渐和,气和则温裕婉顺,望之者意消忿解,
而无招喭取怒之患矣;体察之久则理渐明,理明则讽导详款,听之者心谕虑
移,而无起争见却之患矣。更须参观物理,深察人情,体之以身,揆之以时,
则无偏蔽之失也。要于事物上验学力,若有窒碍龃龉,即深求病源所在而锄
去之。
4·25李伯诚曰:打坐时意味也好。朱子曰:坐时固是好,须是临事接
物时,长如坐时方可。
4·26问:操则存。朱子曰:心不是死物。操存者,只于应事接物之时,
事事中理,便是存处,应事不是,便是心不在。若只兀然守在这里,蓦有事
来操底便散了,却是舍则亡也。
4·27或问:心之体,与天地同其大;心之用,与天地流通。朱子曰:
又不可一向去无形迹处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
即粗粗表里,融会贯通。
4·28朱子曰:持志比存心字较紧,只持其志,使内外肃然。
4·29朱子曰:凡人多动作,多笑语,做力所不及底事,皆是暴其气。
须事事节约,莫教过当,便是养气之道。
4·30朱子曰:“穷理涵养,要当并进。盖非稍有所知,无以致涵养之
功;非深有所存,无以尽义理之奥。正当交相为用而各致其功耳。
4·31朱子曰:敬之一字,学者若能实用其力,则虽程子两言之训,犹
为剩语。如其不然,则言愈多,心愈杂,而所以病乎敬者益深矣。
4·32朱子曰:此心莹然,全无私意,则是寂然不动之本体,而顺理而
起,顺理而灭,斯乃所以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尔。
4·33朱子曰:周先生只说,“一者无欲也”。这话头高,急难凑泊,
故伊川只说个“敬”字,庶几执捉得定,有下手处。
4·34朱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
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只此是存心之法。
4·35朱子曰:此心自不用大段拘束,他只争个醒与不醒耳。人若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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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聪明,应事接物,自然无差错处。若被私欲引去,一似睡著相似,只与
他唤醒,才醒便无事。
4·36问:敬易间断如何?朱子曰: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习得熟自然
打成一片。
4·37朱子曰:君子之心,如一泓清水,更不起些微波。
4·38朱子曰:学莫要于持敬,然须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臾间断。
若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收拾起,几时得见效!
4·39一学者苦敬而矜持。朱子曰:只为将此敬字,别作一物,而义以
一心守之,故有此病。若知敬只是自心自省,当体便是,则自无此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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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克治
此卷论力行。盖致知必进以笃行,而存养尤资乎省察。是以克治之功,
君子所宜深致力也。
5·01朱子曰:通书竭力说个几字,尽有警发人处。近则公私邪正,远
则废兴存亡,只于此处看破,便干转了。此是日用第一亲切工夫。精粗隐显,
一时穿透,尧舜所谓“精一”,孔子所谓“克复”,便是此事。
5·02朱子曰: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说几字,然辨之
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
5·03问:遇事时亦知理之是非,到做处又却为人欲引去,做了又却悔。
朱子曰:此便是无克治工夫,须是遇事时便与克下,不得苟且放过。明理以
先之,勇猛以行之。
5·04朱子曰:大抵人能于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则尽长进在。
5·05朱子曰: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
天理人被夹杂者。学者须要于此体认省察之。
5·06朱子曰:人只有个天理人欲,此胜则彼退,彼胜则此退,无中立
不进退之理。譬如刘项相拒荥阳成皋来之间,我进一步,则彼退一步。初学
要牢劄定脚,逐旋捱将去,此心莫退,终须有胜时。胜时甚气象。
5·07朱子曰:未知学问,此心浑为人欲。既知学问,则天理自然发见。
而人欲渐渐消去者,固是好矣。然克得一层又有一层。大者固不可有,而纤
微尤要密察。
5·08朱子曰:义利之间,诚有难择,但意所疑,以为近利者,即便舍
去可也。向后看得亲切,却看旧事,只有见未尽舍末尽者,不解有过当也。
5·09朱子曰:事无大小,皆有义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间便包得有多
少利私在,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道者皆是也。
5·10朱子曰:须于日用间,令所谓义了然明白。或言心安处便是义,
亦有人安其所不当安,岂可以安为义也。
5·11朱子曰:将天下正大底道理去处置便公,以自家私意去处之便私。
5·12朱子曰:闲居无事,且试自思之,其行事有于所不是而非,当非
而是,当好而恶,当恶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
5·13朱子曰:学者工夫,只求一个是。天下之理,不过是与非两端而
已。从其是则为善,徇其非则为恶。事亲须是孝,不然则非事亲之道;事君
须是忠,不然则非事君之道。凡事皆用审个是非,择其是而行之。圣人教人
谆谆不已,只是发明此理。
5·14朱子曰:凡一事便有两端: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乃人欲之私。
须事事与剖判极处,即克治扩充功夫,随事著见。然人之气禀有偏,所见亦
往往不同。如气禀刚底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刚;柔底人,则见
柔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柔。须先就气禀偏处克治。
5·15朱子曰:人做不是底事,心却不安。此是良心。但被私欲蔽固,
县有端倪,无力争得出,须是大段著力与他战,不可输与他。知得此事不好,
立定脚踉硬地行从好路去,待得熟时,私欲自住不得。濂溪曰:“果而确无
难焉。”
5·16朱子曰:学者须实做工夫,且如见一事不可为,忽然又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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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要做,又却终不肯,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见善
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才发便被气禀物欲蔽固了,此须自去体察,
最是一件大工夫。
5·17或问:气质之偏,如何救得?曰:才说偏了,又著一个物事去救
他偏,越见不平正了,越讨头不见。要紧只是看教大底道理分明,偏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