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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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6年第22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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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嚣与肃穆 
   
  蟋蟀罐 
   
  明明是一只空罐 
  我却听到了蟋蟀的叫声 
   
  是寻偶求爱的热切呼唤 
  还是英勇驱敌的战斗呐喊 
   
  是渴望绿色田野的无奈悲叹 
  还是控诉皇家贵族的绝望抽泣 
   
  蟋蟀 曾在高低贵贱中生存 
  蟋蟀罐 曾在红墙内外疯颠 
   
  小小瓷罐 装一部中国独有的《促织经》 
  装着《国风》《乐府》和唐诗宋词 
   
  一只小罐 不仅贮藏中国昆虫的秘史 
  更有蟋蟀背后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 
  哦 肯定是一只空罐 
  我分明看到了龙踪兽影奢侈靡乱 
  蟋蟀 让中国陶瓷辽阔幽深 
  让民俗文化源远流长 
  蟋蟀罐 叫历史深谙斗的哲学 
  叫良知和国粹痛定思痛 
   
  碎 瓷 
   
  碎瓷 睡着 
  躺在冷静的泥土之中 
  是另外一种活法 
  叫作 沉睡 
   
  抑或是漫长的冬眠 
  像蚯蚓 像蟾蜍 
  像天上纷繁冰冷的星星 
  沉睡在黑色的梦境 
   
  碎瓷 惊醒 
  被挖掘者从恬静里 
  硬是拽将出来 
  有人 看重碎瓷的骸骨 
   
  碎瓷啊 不得安身 
  被一块块挖掘出来 
  它们用惊诧而异样的目光 
  打量着这个神经抑郁的世界 
   
  哦 物欲横流的季节 
  商品疯狂的日子 
  好梦 总是被贪婪掠夺殆尽 
  碎瓷 做出最后的挣扎 
   
  郭新民,生于1957年10月,研究生学历,曾参加诗刊社第12届“青春诗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三百余万字的各类作品在全国百余种报刊发表,并多次获奖,出版《治县之思》《郭新民抒情诗选》《花开的姿势》等著作十余部。现在长治市委工作。 
诗四首
沈天鸿 
  海的解释 
   
  许多人看见风景,而我 
  看见海 
   
  它与我想象的 
  不完全一样,它不适合做梦 
  也不适合弹奏 
  它呼啸着退去又复来 
   
  没有人饮用海水—— 
  它里面有盐,气味像血 
  但滋味是苦的 
   
  它自说自话 
  就像它哪儿也不去 
  它只说给自己听,仿佛 
  自身就是目的 
   
  没有谁能把自己加入进去 
  成为海的必需的元素 
  那些正在游泳的人 
  也仅仅是泡在海里 
   
  相对于海 
  一个人什么也不保存 
  这就是我们 
  饥馑与渴望的原因 
   
  很少人懂得这一点 
  我幸运地是其中之一 
   
  海,没有赝品 
   
  某种岛屿 
   
  冬天里有某些岛屿永不结冰 
  它存在着,我一点不撒谎 
  它们就在我们的身边 
  浮动,飘移 
  允许进入,它们永不下雪 
   
  那儿有流泉 
  有鸟语花香,林木参天 
  那儿有只属于心灵的世界 
  不停地变化着 
  但不属于风景,而只属于 
   
  某种幻象,比眼睛看到的 
  更真实,更生动 
  它丰富了我们的生活 
  使不可能成为可能 
  但不会使人沉迷其中 
   
  哦,那岛屿不在别处 
  它仅仅被心灵创造 
  然后又成为心灵的剑造者 
  拥有自己的天气 
  不为任何外界的东西所困扰 
   
  从合肥回到安庆…… 
   
  从合肥回到安庆,告别的 
  仅仅是又一个早晨 
  两个小时的空间,高速公路 
  风不断被摧毁 
  我不能像某些人那样 
  在因密封而渐渐污浊的 
  空气中安然睡去—— 
  一层玻璃,从无限中分割出了 
  这不能超越的有限 
   
  尘世在车雷外的尘土里 
  灰蒙蒙地,那些不落叶的树木 
  也蒙满了灰尘 
  这是冬天,生命在事物中停止了 
  不肯后退 
  但也不能前进 
  一个人在那边走着 
  又一个人在更远的那边走着 
  他们各走各的路—— 
  这不是隐喻,虽然有些像 
  但这是真实的现实 
   
  玻璃蒙上了雾气 
  必须不断擦拭 
  才能隔着流淌的水痕 
  勉强观看。这雾气 
  是一车生命热量的显示 
  但它里面不包含任何东西 
  尽管,风在外面抽打着万物 
  苍白的阳光从虚无中升起 
  它里面也没有真谛,甚至 
  也没有影子 
   
  旧时的地面 
   
  又一次想起那棵树,栽下它的 
  那年你几岁? 
  你朝它浇水,那么多水 
  一转眼就不见了 
  就像你转身将它忘记,回来 
  只有旧时的地面,但已经处于 
  茂密的浓阴下 
  变成了不是这里的“那里” 
   
  我记得那把锹,沉沉的 
  刃口锋利,仿佛它的使命 
  不是挖掘地面,不是栽树,而是 
  对付一种挑战,这挑战由地面下 
  夹杂着碎石的黑暗和一棵 
  奄奄一息的小树苗构成 
  那之间是我们尚未意识到的 
  死亡或生命 
   
  结果你已知道,而那把锹现在何处? 
  是什么东西使它上锈、腐烂? 
  铁竟也不能比空气长久! 
  但我在梦里依然用它挖掘地面 
  它依然锋利,它一次次地 
  切开遗忘,进入那与地面的一切 
  相对照的泥土的内部,将无名的震动 
  一直传送到我的心脏…… 
   
  栽一棵树像一次手术,一次诞生 
  土地保存所有存在之物 
  不再存在之物被保存在空气里 
  在这棵树叶子沙沙的响声里—— 
  请你欣赏这绿,这世界 
  把你的心留在 
  不可能再次栽下它的 
  提问和回答里 
   
  沈天鸿,安徽安庆人,青年诗人,发表作品多篇,诗文被收入多种选本。现工作于《安庆日报》报社。 
诗四首①
刘亚丽 
  西安标杆书店 
   
  大雁塔的西边,红尘的上面 
  在青砖灰瓦朱红色飞檐无力勾引的地方 
  在肉体凡胎苍白软弱的时候 
  你开始,就永不再结束 
   
  白色的门扉敞开 
  白色的香柏木窗格明亮洁净 
  墙角的迎宾天竺葵憋不住地一个劲地绿呵 
  却把世界紧紧地关闭在门外 
   
  那从上面来的言语 
  一丝不苟地记在下面的白纸上 
  风随着意思吹 
  风吹书页沙沙响 
  哦喜乐——不是高兴不是快乐 
  也不是喜悦 
  是姹紫嫣红层林尽染的喜乐呵! 
  这大雁塔的钟声里不曾有的东西 
  一经存在,就永远存在 
  永远有多远? 
  永远在一阵战栗的阳光中 
  在击石流水手杖开花的奇妙里 
  在泪水夺眶而出的一瞬间 
   
  在这根深蒂固的大树里 
  你是另一个 
  你是另一棵葡萄树上的一条枝子 
  一片绿叶,一串晶莹甘甜的果子 
  在千篇一律的万家书店中 
  你是另一个,无数的书是一本书 
  无数的声音源自一个声音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两处茫茫皆不见” 
  万家书店传来这绝望的老一套的声音 
  唯有你坐在开始的结束,结束的开始 
  双手交叉,口唱心和地守护着一本打开的书 
  一经活着,就永远活着 
   
  大雁塔下面的人群 
   
  太阳快要落的时候我步行来到大雁塔 
  无数的人早已先我而来 
  数不清的人洗了脸,梳了头 
  穿上这个时代的新衣裳 
  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 
  来到大雁塔怀旧 
   
  大雁塔四周的青砖是新铺的 
  灰色的飞檐翘壁和朱红色的粗柱子是新建的 
  连带音乐的水也是新凿出的 
  千年的灰尘全部落在新人的身上 
  千年的枯枝败叶全部长在新人的 
  脸面和头发上 
  我在渐渐暗淡的夕光中惊讶地看见 
  大雁塔有多美观 
  它下面的人群就有多难看 
  大雁塔有多鲜亮 
  它下面的人群就有多陈腐 
  装饰现代的大雁塔 
  把新人做成了旧人 
  把活人变成了幽灵 
   
  玄奘死了,经文活着 
  年年像蛇一样蜕去旧皮 
  长出更狡黠的新斑纹 
  亦然是青灰色和朱红色的斑纹 
  把千年后的新人 
  纹得那样的陈旧霉腐 
  那样失魂落魄地难看与丑陋 
   
  你们倒退着走进了历史 
  我倒退着走出大雁塔 
  什么样的青砖灰瓦朱红色粗柱子 
  也不能扑我一头一脸的灰尘 
  什么样的飞檐翘壁也勾不走我的魂 
  谁给我预备了另一棵树上的青枝绿叶 
  谁给我铺直了淌满活水的河床 
  我最后看一眼灰头土脑的大雁塔 
  枯枝败叶的新灰和新红 
  头也不回地远走高飞了 
   
  口香糖爱情 
   
  背时的月亮背时的蝴蝶 
  背时的手帕香囊小折扇红油纸伞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山穷水尽之后口香糖粉墨登场 
  用来比喻我们时代白箭黄箭一样 
  果断快捷的爱情 
   
  这东西不用动脑子和心思 
  也无需春梦秋波长相思 
  只用嘴巴机械地咀嚼 
  一阵短促的香甜之后很快就少滋没味了 
  再嚼下去就会有轻重不等的厌倦和恶心 
  就想草草收场一吐为快 
   
  两个男的和女的在宽阔无垠的广场 
  比赛着往地上呕吐口香糖 
  嚼时有快意吐时亦有快意 
  爱情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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