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欲观众类之始,首先必体于道。因道的体性圆明,德的功能周遍,就本章大意可分三节:第一节是说道和德的关系是分不开的。道本无形,可由德的功用之中体验。第二节是说道虽无形、无名,却在恍惚杳冥之中,通过事物可以显现,其妙用可证可信。第三节是说大道运化不息。正因为此,它才能尽阅万物的起始。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曲”、“枉”,是寃屈之意。弱己饶人,潜忍忿怒,忍柔委曲,自然周全己身。此是“曲则全”。“直而不肆”,“受辱不怨”,含寃受屈,自有伸展之日。如文王枉囚于羑里七载,终于成就周之大业。“恭敬一切”,虚心谦逊,不论远近,贵贱之人,自然归服于己。是谓“洼则盈”。守敝自修,方能日新而有上进。“道”为万化之根本。只有一点,至简至易,如求得者,可知万物之性,晓万殊之理。如妄追万汇之繁,必然迷于歧途,如坠烟海。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万物虽殊,皆秉道之一气而生。故《周易?系辞》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古人曰:“得其一,万事毕。”是混元无极大道。在人身即谓一点
虚灵不昧,在物则为自然之性体,即未散的一元之朴。因此,有道的圣人,常抱守自然真一的体性,而应于天下万事万物。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含其明而不自以为是者,才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不固执己见,其理必明。默默潜行,不炫耀己之有功,其功必能永存。虽有才能,但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才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正因为他不与人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争过他。以上四点,是阐明“抱一”的道理。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曲则全”一语,是古圣人之所言,并非虚言妄语。只要守真理、行正道、眼下委曲,将来能普行天下,全备己身。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阴阳造化之道的妙用,不牵强,不造作。在寂静活淡之中,自然而然,因时顺理,“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繟 然而善谍”。是谓“希言自然”。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 ”
天地的运化若正常而不失调,则阴阳平衡,睛雨适当。这是天地正常的自然之道。如阴阳失调,大旱大涝必作,定有暴风骤雨之异常。然而,大风、暴雨二者都不能长久。人若轻举妄动,私欲过甚,悖戾多端,胡作非为,亦如飘风与骤雨而不得终朝与终日。
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大千宇内的万事万物,其性虽通于一,但情状不一,趋向各异,其结果亦殊。故有从于道 的,有从于德的,更有从于失道失德者。
同于“道”者,“道”亦得之;同于“德”者,“德”亦得之;同于失者,失亦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道虽虚无清静,不施言令,但人举心运念,从于道者,道仍以应之。德虽无为自然,无有赏罚施惠之动机,但人言谈行事从于德者,德亦以应之。若人失道失德轻动妄为,虽用机智,以求治理,尚言教以彰法令,明玩技巧以求索,道则以失道失德而应之。在上者,对下民不体天地的好生之德,不怀真诚之意,而下民亦以此还报于上。
第二十四章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
脚跟不着地,是谓跂踵而立。迈着大步走,是谓跨行。此两句是以人的“立”、“行”来阐明真常自然之道的要意。人站立时脚跟着地,身子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自然平易舒服,可以久立而不疲。这是立的自然之道。如果脚根不着地而站立,自感奇特有异于人,侥幸一时,却失去了立的自然之道,必不能久立。人行走时,步子大小,随着自己的足力, 一步一步前行,自自然然,不劳不累,虽久行而不怠。这是行走的自然之道。如果不根据自己的足力,迈开很大的步子向前奔跃,自感快速,却脱离了行走的自然之道。必不能久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固执己见者,是不明大理,以己为“是”者,是偏执一方,其“是”不可彰显于众。稍微有点功劳就自居,常在人前夸耀自己,必不能成其大功。自觉比人长,总感了不起,并在人前傲慢者,其实这样的人没有什么长处。
“其于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余食即剩饭。赘是多余。“行”,古多作形解。“跂立”、“跨行”、“自见”、“自是”、“自伐”、“自矜”皆非自然之道。而是故意造作,是有为之举。似同残羹剩饭,多生之指头。非但无用,而且有累。所以,有道德的人不去这样做。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无形无名,无上无下,无头无尾,无左无右,不变不易,不明不暗的虚无一气,是为混成之物。它先于天地而早巳存在。无始无终,无形无象,无声无臭,不增不减,若亡若存,周流变化,永不停息。
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口“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它是“生生之本,化化之根”,是生天生地的始祖,众生之父母,万物的根蒂。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把它叫做“道”。它无边无际,故谓之“大”。它不断流逝,故谓之“逝”。在九霄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低,故谓之“远”,天地万物都是切身所赖,须臾不可离,故谓之“反”。“道”是天地万物的起源和始祖。但生物之后,它仍涵于万物之内。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与天地万物并主而共存。故此谓“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王”者,一国之主也。
人为万物之灵。王为万人之首。人因与物均有私情,故应取法地之至公的自然之德,地应取法天无不覆的无为之道,天应取法大道虚无清静的真一体性。道本自然,“无为而无不为”。
《道 德 经 释 义》(26—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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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行为狂妄是谓轻躁。姿情纵欲是谓飘浮。轻以重为根本,躁以静为主宰。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行军以车载战械与军饷者为“辎重”。因此,有道德的君子仁人,应事接物,一言一行,必守重静,常率其性,犹如行军运载着战械与军饷的车一样,不敢轻躁妄动。“荣观、燕处”是指声色、货利、荣贵、宴乐的胜境。此境最易使人失性动心。有道的君子遇此境,皆超然不顾。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君子仁人,处事接物尚且不可轻举妄动,何况理万民之生息的万乘大 国 君主,岂能轻举妄为,姿情纵欲,贪享世情 ?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此章之意是借“善行”、“善言”、“善计”、“善闭”、“善结”五者来申述体道的圣人无为自然、潜移默化的特征。有道的圣人,在处事接物、言行举止上,应因时顺理,自然而然,至简至易。当行则行,是谓“善行”。当言则言,谓之“善言”。有道的圣人,因明了事物自然之理,不执己见,虽言而无弊病可谪,此谓“无瑕谪”。以道待人者,众人必群策群力,其效力而不计其利,事事物物,均有条有理,是谓“善计”。孟子曰:“固国不以山谷之险。”以道治国,人皆体德,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谓“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接物必以道,如离道而求于人和者,相似以绳索捆约,终于不固而离散。以道接物者,虽千里之外必应之。是谓“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因此,有道的圣人,视物与我同体,视人与己同心,虽有人物不如己者,却无分介之意,无厌弃之心。故以常善救助于人,救助于物。这是以己之明诱导人物仍以为明。
“故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此谓要妙。”
举心运念符合于道者,是谓善人。言行举止,背道徇私者,是谓不善人。所以,不善人常以为善人为师,导己为善。善人如没有不善人,何以称善?所以,不善人又是善人的资本。不善人,如不尊重善人以戒除不善,善人若因已之善而厌弃不善者,那就必形成两个极端。以已为有知于人者,是为最糊涂的人。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是通晓。“雄”是刚健。“雌”是柔弱。“溪”是低下。刚健勇为的本领,能克敌制胜。但若肆意刚勇,贪于妄进,则必遭天下厌恶。既知如此,应持守柔弱不争,虚心谦下,犹如天下低的溪涧一样。这样,人身本来的自然常德才不会脱离,人的本性才能复归于初生婴儿一般。因此,老子所讲的柔弱雌静,其中含有刚健勇为的意思,而不是纯粹的懦弱。
若将此道用于修身方面,就是道家提倡的最为基本的“性命”双修要旨。“雄”引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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