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那么为甚么他们将我放走了呢?
他们是想跟踪我,看我是不是跟那个甚么G先生接头么?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
我站了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之感,到了门前,上校代我开门,道:“可要我们送你一程?”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我向外直走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只是冷冷地望著我,直到我出了那幢花园洋房的大门口,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我走出了一百多码,在一个公共汽车站前停了下来,心中迅速地盘算著。
杰克中校既然肯放我出来,不管他们的用意何在,在短期内总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的了,而殷嘉丽方面,由于双重化装的关系,他们早已失去了我的踪迹。我可以说是一个自由人了。
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情。但是我问自己:我应该作甚么呢?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车子来了,我上了车子,心想为了使警方彻底相信我的无辜,我当然要设法去捉一只大蜜蜂来。
我已经见过一次这样的大蜜蜂,当然还可以见第二次的,我要去准备一些工具。
车子驶到了市区,我拣离我家最近的一个站停了下来。下车之后,我四面看了一看,似乎绝没有人在跟踪我。杰克中校竟也放弃了对我的跟踪,这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我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的时候,老蔡恰好从厨房出来,他以十分诧异的眼光望著我,我道:“唉,老蔡,你连我也不认识了么?”
老蔡大叫了起来,道:“唉,你出了甚么事?这几天,屋子附近全是人,直到今天早上,才一个也不见了。”
我知道老蔡口中的“人”,是指杰克中校派出监视我的人而言的。
我心中又不禁想:杰克中校为甚么不再对我进行监视了呢?
我笑了笑,道:“老蔡,你跟我上来,我要你去买一些东西,再去请一位朋友来和我晤面,我没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老蔡口中还在咕咕哝哝,对我表示不满,他是我们家的老佣人,当然是为了我好,不想我涉险。我虽然喜欢冒险,可是这次的事情,却是突如其来,我想推也推不掉的!
我和老蔡一齐进了书房,我开了一张单子,那是要买的东西,其中包括剑击时用的铜丝面罩,采捕标本的大网等等。同时,我写了一封信,给我一位生物学家的朋友,邀他前来。
我不和那位朋友通电话,而派老蔡送信去,那是表示事情十分严重之故。
做完了一切,我企图洗去脸上的化装,但是洗来洗去,却无法达到目的。我索性不再理会,倒头睡觉。这几天来,我实是疲倦得运气都喘不过来,但是神经又极其紧张,所以上床之后,好久还未曾睡著,而正当蒙矓睡去,依稀之间,像是有无数巨型的蜜蜂在向我攻击之际,我却被人推醒了。
我睁开眼来一看,符强生他就是我那个学生物的朋友已经站在床前。他“哈哈”笑著,道:“我是踰墙而入的,你睡得那么熟,只怕整间屋子给人偷了去,也未必知道!”
我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来。当我转过身,面向著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突然见到了一具僵尸一样,愉快的笑容,如同石刻似的在他的面上僵结,他的手指著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在一刹那间,我也几乎难以明白,何以他会如此之恐怖,我叫道:“强生,你来了,来得正好。”
符强生后退了一步,手指仍指在我的面上,道:“老天,你究竟在弄些甚么花样?你……可是卫斯理?我没有走错地方?”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四顾。我恍然大悟,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道:“强生,你怎么啦,这只不过是极其精巧的化装而已。”
符强生脸上惊愕的神情,这才渐渐褪去。他交叠著双手,道:“你特地派人送信要我来,难道就是想用你的惊奇的化装,来吓我一跳么?”
我连忙道:“当然不,你得听我讲一连串的事。在我未讲之前,我必须先声明,以我们两人的友谊作保证,我所讲的全是真话,如果有一句是假的,那便是孙子王八蛋!龟儿子免崽子。”
我和强生是从小的朋友,两人之间,打过架,吵过嘴,自然也开过许多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即将向他说出的事情,他只怕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我便如同小时候说真话而他不信之际一样,罚誓在先。
符强生举起右手,道:“好,我一定相信你。”
我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事情是从我住到了陈天远教授的住宅之后而起的。”
我才讲了一句,符强生便“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陈教授,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他东来之后,我曾和他联络过许多次,最近因为他实验工作太忙,所以我才不去打扰他,而只和他的助手联络。”
我点了点头,道:“一位美丽动人的小姐。”
符张生忽然红了脸,端了端眼镜,望了我半晌,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我心中暗暗奇怪,符强生是一个书呆子,我们两人都已到了应该成家的年龄了,我因为浪迹江湖而未成家,他却沉缅书本而误了佳期,难道他对于双重身份的殷嘉丽竟大有意思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知道了殷嘉丽的另一重身份之后,一定要伤心欲绝的了。
本来,我之请他来,只不过是向他请教,在生物学而言,是不是真的可能有这样的大蜜蜂,我还准备和他一起去捉那巨型的蜜蜂。我并没有想到他和殷嘉丽也是相识的,而且看情形,他对殷嘉丽的感情,还十分之不寻常。
我也望了他半晌,才缓缓地道:“我的意思是说,陈教授的女助手殷嘉丽,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小姐,正像一朵玫瑰,美丽而多刺。”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自然只好这样隐约地提醒他,好使他知道殷嘉丽绝不是甚么善男信女。
可是符强生听了之后,却是大皱眉头。
符强生道:“卫斯理,听说你近年来不断地在写小说,但是我发现你连形容一位可爱的女子的能力都没有,你的小说一定是无法卒读的了,是不是?”
常言说得好:文章是自己的好。他说我的小说不堪卒读,我心中也不禁生气,道:“不错,我是形容得不恰当。她不是玫瑰,而是罂粟,比玫瑰更美丽,但却是有毒的。”
符强生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好一会才恢复了常态,我听得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这也好,他总不会和我争夺了。”
我走过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两下,道:“让我们言归正传吧。首先,你可相信世界上有一种蜜蜂,它的身子和鸽子一样大?”
符强生摇了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已经发现的各种‘激素’使生物的个体反常地生长,但是却不能使蜜蜂大到那样。”
我挥了挥手,道:“可是,我看见过这样巨型的蜜蜂,而且,这样巨型的蜜蜂,已经杀死了六个人,它们可能继续肆虐,他们的尾刺,比牛肉刀更锋锐,更坚硬,可以直刺进人的头骨。”
我唯恐符强生斥我荒谬、无稽,所以我一口气不断地讲著,不让他有插口的机会,而且越讲越是加重语气,务必令到他相信为止。
符强生听了我的话之后,他的反应,令我十分惊讶。
只见他坐著,面色在突然之间,变得十分苍白,而且双目之中,射出了近乎梦幻也似的神采来,双手紧紧地握著拳,直到指节发白。
他像是想讲话,可是口唇哆嗦著,却又无法讲得出话来。照他的这种情形看来,他像是兴奋到了极点,以致神经紧张到这种地步。
我连声问他道:“喂,你做甚么?你可是在吓人么?”
符强生像是根本未曾听到我的话,他陡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双拳重重地击在墙壁上,嚷道:“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我满腹疑云,道:“谁成功了,成功了甚么?”
符强生转过身来道:“傻瓜,你还看不出来么?”
我心中大是没好气,道:“你才是傻瓜,我能从你发羊吊也似的动作中,看出些甚么来?”
符强生紧握著拳头,冲到我的面前,他向我扬著拳头,当然他不是想打我,只不过是想加重他所说的话的力量而已。
他大声道:“陈天远教授成功了,他竟在实验室中培养出了别的天体的生物,这种充满了新的激素,和地球上生物的发展、生长方式完全不同的新生物,将影响整个地球上的一切生物,使地球上的传统生长方式毁灭,这将会要改变整个地球,人类的历史,从此改观了。”
我望著他,一言不发,他的话,转来像是梦呓一样,使我无从置喙。
他四面望著,双目之中那种近乎梦幻的色彩更加严重。
符强生一面仍不断地道:“或者可以创造一切,使人类的发展跨入新的一步,或者毁灭一切,使人类从此在地球上消灭,而人类在地球上经营数万年,所留下来的一切,将化为尘烟,哈哈,卫斯理,你可想得到,你这幢美丽舒适的房子,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因为两只猫在附近打架,而变成一堆废墟么?”
我冷冷地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符强生道:“蜜蜂的原来大小是多少?你说你见到和鸽子一样大的大蜜蜂,它的体积增长了多少倍?同样的增长,若是发生在猫的身上,一头普通的猫,会比恐龙还大,你的房子,被他们的尾巴一扫,便完全不存在了!”
我皱著双眉,道:“我仍不明白”
我的话还未曾讲完,符强生竟已不再理我,一个转身,向外走去,我连忙跳了过去,一把将他拉住,道:“你上哪里去?”
符强生道:“我去看陈教授,他可能已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但可能也毁灭了一切,无论如何,这总是值得祝贺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迟了,陈教授失踪了。”
符强生一呆,道:“胡说,几天前的一个夜晚,他还打电话给我,说他成功了,他所培养的东西出现了,那是一种以奇异的、地球人所难以想像的一种方式成长的生物,来自别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