氰化钾和血液相遇,你知道会有甚么结果的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庆欣,我还好问上一问。
要不然,我向下跃去,可能身子还在半空中,便已经中毒而死了。
我又向那四个大汉望了一眼,殷嘉丽也向他们指了指,道:“这四个人的本领很平常,可称不堪一击,但是他们的射击技术,却还可以过得去。”她扬了扬手,讲了一句日本话,那是在北海道以北的日本语,“虾夷”人的土语。我听得出它约莫的意思,殷嘉丽是在命令他们发射,他们四人,一起扬起手中的枪来。
四枝枪口先是对准著我,然后才慢慢地移了开去,再然后,枪声响了。
所谓“枪声”实在并不是真正的枪声,只不过是子弹射在墙上的“拍拍”声而已,在墙上,出现了四个由小孔组成的圆圈。
每一个圆圈,大约是三吋直径,如果你用一个圆规,在墙上去画圆圈,那所画出来的,至多不过如此了!
同时,我还闻到了一股杏仁的味道。那正是氰化钾的气味。
由此可知,殷嘉丽并没有说谎,至于她说那四个人的射击技术“可以说过得去”,那自然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这四个人的射击技术,堪称第一流的射击专家,我自己是绝比不上他们的。
我向那墙上的四个由小型子弹射出的圆圈看了半晌,才道:“看来,我暂时只好退回房间中去了。”
殷嘉丽道:“是的,我希望你不要埋怨空气不好。”我知道她的意思,那一定是指我一退入房中,门又会被锁上,而窗上的铜片又会落下而言的。
我的心中又为之一动,我退进了房中,殷嘉丽代我关上了门,窗上的铜版,便迅速地下降,可是我早已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一退进房中,便拿起了一只厚玻璃烟灰盅,赶到了窗前。
当然,由于铜板下降极快,我是没有法子穿窗而出的了。
但是,我却还来得及将那只烟灰盅迅速地放在窗棂上,铜板碰到了烟灰盅,便不再落下来,未能将整扇窗子一齐遮住。
烟灰盅不是很高,铜板未能遮没的窗之空隙,也不过十公分左右。
我双手伸进这空隙,想将铜版抬了起来。可是我用尽了力道,铜板丝毫不动。看来,要将铜板推开,是没有希望的了。
那么,我这一个行动,岂不是毫无意义么?
我心头不禁十分懊丧,来回走了好几步,又低下身来,凑在那道缝中向外看去,我的手是可以从这道缝中伸出去的,但是只伸出一只手去,又有甚么用呢?
我向外看了一看,只见那个胖子从屋中走了出来,穿过花园,到了车房中,驾车而出。在那胖子离去之后,又有几个人离去,全是些看来如同普通商人的人。但那些人既然会在这里出入,一定不是善类了。
我心中十分烦闷,因为这样可以说是我首次被陷在一个特务总部之中,特务是最难对付、最没有人性的一种人,他们将会怎样对付我呢?
我想了片刻,颓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连两天,我几乎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时命运既存未知之中,我索性趁机假寐起来。
我是被开门声惊醒的。当我睁开眼来时,“拍”地一声,室内的电灯恰好被打开,原来天已黑了。走进室内,点著了灯的,不是别人,正是殷嘉丽,只见她面上,带著十分疑惑的神色。
她向那被我用烟灰盅搁住了的窗口看了一眼,耸了耸肩,道:“可惜烟灰盅太小了一些!”
我懒得去理她,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看来似乎仍然在瞌睡之中,但实际上我的神智却是再清醒也没有了。我正在思索用甚么方法对付她。
而在这时,我又发现,一个女人,如果生得美丽动人的话,那是十分占便宜的,否则,照我如今的处境,我早已动用那毒蛇针了,但就是因为殷嘉丽的娇艳,使得我迟迟不忍下手。
殷嘉丽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道:“杰克中校为了追捕你,几乎发疯了!”
我懒洋洋地道:“是么?”
殷嘉丽继续道:“但是如今我却已相信了你的话,杀人凶手并不是你。”
我心中冷笑一下,心想她不知又在玩甚么花样了。我道:“是么?是甚么改变了你的看法了呢?”
殷嘉丽道:“在陈教授住宅中留守的四个便衣人员,一齐被人杀死了,两个死在花园中,两个死在花园的大门外草丛内。”
我陡地一震,殷嘉丽续道:“那两个死在花园中的便衣探员,伤口是在背部。死在门外的两个,一个伤在胸前,另一个却伤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禁为这一连串难以想像的凶案所惊骇,忙道:“如何不可思议?”
殷嘉丽道:“谁都知道,人的头盖骨是最硬的,刀能够刺进去么?”
我沉声讨论著这个令人毛发悚然的问题,道:“如果用刀劈的话,锋利的刀如东洋刀,就可以将人的头骨劈碎的。”
殷嘉丽道:“不是劈,是刺,那人的头骨上被剌出了一个狭长的孔,脑浆流出,死了!”我感到了一阵寒意,道:“那就只好问你们了,你们是世界上使用杀人工具最专门的人,应该知道他是死于甚么武器之下的。”
殷嘉丽道:“我自然不知道,但是杰克中校却认为那四个便衣探员之死,也是你的杰作。”
我几乎想要直跳起来,破口大骂,但是转念一想,杰克中校根本不在这里,我骂也没有甚么用处的。我只得苦笑了一下,道:“那我更是比漆还黑的黑人了!”
殷嘉丽道:“不错,如果我们放你离开,不到五分钟,你便会落入杰克中校的手中!”
我抬起头来,直视著殷嘉丽,挑战似地道:“我却愿意试试。”
殷嘉丽笑了一笑,道:“卫先生,为你自己打算,你要找出凶手,是不是?”
我忙道:“当然是,你想我会愿意蒙著嫌疑,东逃西窜么?”
殷嘉丽道:“不是蒙著嫌疑,而是证据确凿,因为警方若是起诉的话,我们将会提供一连串的证人,来证明你是凶手!”
我不禁骇然道:“你这样做,是为了甚么?”
殷嘉丽道:“你别怕,目前我们还不准备这样做,我这样警告你,是为了要使你知道,你非找到真正的凶手不可!”
我立时恍然,道:“我明白,你们也想知道谁是凶手,所以藉助于我,将我逼到非找到凶手不可的处境中,来为你们效力!”
殷嘉丽道:“卫先生,你当真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你却不只是为我们效力,也为你自己著想。”
我靠在沙发上,将殷嘉丽的话想了一想,觉得她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我的处境,如此尴尬,不找出那疯狂杀人的凶手来,我是绝对难以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的。
我冷笑了一声,道:“那么,你们是想和我合作行动,是不是?”
殷嘉丽摇头,道:“你错了,我们不和你合作,我们所能给你的帮助,只是以最新的化装术,把你化装成另一个人,使你能避开杰克中校的追捕,而在你追查凶手期间,我们不是敌人,你明白了么?”
殷嘉丽的每一句,都有十分深的含意,她说“我们不是敌人”,而不说“我们是朋友”,那无疑是说,在追查凶手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仍然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这也好,我倒喜欢这种“勿谓言之不预”的作风,那总比甜言蜜语,却在背后戮上你一刀要好得多了!
我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是既然寻找到凶手是两利的事情,你们供给我多一些情报,似乎也属必要,你同意我的意见不?”
殷嘉丽道:“好的,我们所需要的,是陈教授的一切研究资料,我们已经得到了。”
殷嘉丽道:“为了掩护我的身份,我们派出一个工作人员,去破坏陈教授的实验室,装著研究资料的泄漏,是由于外来的力量,和我无关,可是那个人却被杀了,这证明除了我们之外,另外有人对陈教授的研究工作,感到兴趣。”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殷嘉丽道:“我们起先以为对头是你,如今我们想知对头是谁,和他们已知道了些甚么?”
我问道:“那么,陈教授所研究的我那天在显微镜中所看到的,突竟是甚么呢?”
殷嘉丽道:“你在显微镜中所看到的,是在实验室中研培养出来的别的星球上的生物,这种微生物,它们会分裂自己,吞噬自己,强壮自己,这种生活方式,是地球上任何生物所没有的。地球上的低等动物,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会将自身的器官吞噬,例如涡虫,但它们在那样做的时候,只是勉强维持生命,而不是生命的进展!”
我觉得这才是殷嘉丽的本来面目:一位美丽、年轻而有学问的教育工作者,而不是一个卑鄙、凶残、毫无人性的特务。
所以我特别欣赏如今的殷嘉丽,我并不打断她的话头,任由她说下去。
她继续道:“这是一项重大的发现,证明在特殊的情形下,生命可以发生。再加上那个星球上的一切资料,全是宝贵已极的太空情报,更证明太空中,生命的发展是多姿多采,远超乎人类的想像力之外的!”
殷嘉丽面色微红,显得她十分兴奋。
我叹了一口气,道:“殷小姐,如果你坚持研究,那你将成为世界知名的学者,你为甚么要干这种无耻的勾当?”
殷嘉丽的面色一沉,冷冷地道:“陈教授也在我们的软禁之中,你可以不必为他的下落操心,你只管专心于你自己的事情好了,你跟我来,我们的化装师,会替你改变容貌的。”
我问道:“你们的化装师的技术高明么?”
殷嘉丽瞪了我一眼,道:“他可以使你的妻子都认不出你来。”
我踏前一步,道:“小生尚未娶妻。”
殷嘉丽道:“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和莺莺小姐见面了。”
我不再说甚么,跟著她出了房间,那四个人仍然在,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后面。
由于这四个人的监视,我不敢有任何的行动。
不一会,我们便置身在另一间房间之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然在了,我一见了这个老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