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庄?”王儒信愕然一怔,下意识抬起头来,向就站在旁边的美人儿军师望了过去。却见已经换过了衣服的俏军师粉面微红,双手抓着自己衣角拈弄,垂首不语。他心里当即一片雪亮,低头道:“是、是。那就在落雁庄吧。小的马上派人过去收拾。呃……不过……徐世勣徐将军他……还请太子发落。”
先前在落雁庄的时候,徐世勣带人上来要抓奸,还要杀陈胜这个奸夫。可惜本领不济,被当胸轰了一记“千岳崩”。不过可能小时候听评书得多了,故此陈胜对于瓦岗群雄,向来颇有好感。出招时潜意识间也稍微留了点情,并未痛下杀手。徐世勣未被当场打死,原属理所当然,不足为怪。不过他究竟受伤有多重,那就不知道了。陈胜当即问道:“徐世勣?他伤成怎么样了?”
王儒信叹了口气,道:“徐将军胸骨碎了七八根,脊椎骨也裂了。经脉散乱,五脏俱损,伤得很重。现在他人还没醒,不过……大夫看过伤势之后,都说即使这条命能保得住,武功也废了。今后甚至要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恐怕都很难啊。”
陈胜点点头,回过来问道:“落雁,你觉得怎么处理他好?”
沈落雁双眼微微发红,但依旧斩钉截铁地道:“徐世勣与祖君彦一起,并称为蒲山公营双杰,深得密公信任。更能得士卒之心。他若活着,势必恨太子你入骨,日后更是大患。为瓦岗军长远计,立刻杀了才是上策。太子假如信得过落雁的话,那么落雁愿当面亲自下手。”
陈胜知道,沈落雁这是向自己表决心,以示今后和以往一刀两断之意。不过,她有这个决心就够了,硬逼着她下手去杀以前的未婚夫……沈落雁做得出,陈胜却总觉得别扭。
当下陈胜摇摇头,道:“算了。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即使让他活着,他又能再翻得出什么风浪?何况既然他是李密心腹,那么留下他一条命,也可以安抚城中蒲山公营的军士,让他们不至于人人自危。瓦岗军也可以尽快消弭这次内乱带来的影响。”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路元帅四八九(上)
顿了顿,陈胜又吩咐道:“王儒信,你安排医生好好给徐世勣治伤,再找个清静地方让他养伤。另外也要有人小心服侍。他若死了,我唯你是问,听明白没有?”
王儒信躬身领命,径自去了。陈胜则舒了口气,道:“家丑不宜外扬。假如让各地的瓦岗将士知道了咱们竟然自己内讧,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必定十分大。嗯……这样吧,就说突厥人兴兵作乱,乘机刺杀了蒲山公和大龙头。把那两个突厥将领——什么颜里回和铁雄——的尸体吊在城门处公开示众,希望能挽回一点影响吧。落雁,你觉得这样处理如何?”
沈落雁点头道:“也好。另外也可以再多放出一些谣言,把脏水泼到杜伏威、李渊、独孤阀、王世充、还有其他势力的头上去。谣言多了,即使有人说出真相其实是咱们瓦岗军自己内讧,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了。不过……这只能瞒一瞒下面的士兵和老百姓。参与机密的人,却是瞒不了的呀?”
陈胜沉吟道:“落雁,你觉得蒲山公营里面,有多少人会因此脱离瓦岗的?”
沈落雁苦笑道:“祖君彦、王伯当、崔世枢、邢义期、房彦藻、郑颋……”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名字,道:“这些人都是密公心腹,长期参与机密。一旦知道密公死了,那么他们肯定要脱离的。”
陈胜凝声道:“他们一旦脱离,对瓦岗军大大不利。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沈落雁发挥军师本色,道:“有办法。首先荣阳城全城戒严,一切人等暂时不许进出,以控制消息泄露。然后我以密公名义写信给他们,告之密公已经成功铲除大龙头,让他们回来荣阳商量之后的事情。等他们回来了,就立刻擒下。要杀要关,都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陈胜问道:“这主意不错。但……真能行得通?”
沈落雁叹道:“自然可以。以往落雁代密公执笔写这类机密信件,没有一百次,至少也有七、八十次了。祖君彦王伯当他们,也认得我字迹的。加上密公府里的印章,一切天衣无缝,不由他们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就依计行事吧。”陈胜点点头,随即却又问道:“不过落雁,你不是以辅助李密统一天下为理想的吗?现在我杀了李密,让你理想落空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
沈落雁幽幽叹息,道:“密公对落雁有知遇之恩,落雁此生,哪怕死也不敢忘记。但密公终究已经去世了。而太子……不,胜郎。你还活着,而且比密公更有资格统一天下。这是在公。”
陈胜点头道:“在公……那么在私呢?”
俏军师顿了顿,仰首举目,丝毫不避忌地正视着陈胜,道:“在私……胜郎,我是你的女人。女人支持自己的男人,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啊。”
陈胜愕然一怔,笑道:“看不出来,落雁你居然也会有这种从一而终的想法。”
俏军师同样嫣然道:“胜郎,你这是说笑了。昨天晚上你也可以感觉得到的。我沈落雁并不是那种从来未曾经历过男人的黄毛丫头。只要我不愿意,不喜欢,那么即使曾经春风一度,也不过露水姻缘而已。过去了就过去了,又岂能牵绊得了落雁?”
陈胜也笑了。他搔搔头发,略带几分惘然,道:“所以我也觉得奇怪。落雁,你人称俏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颗玲珑剔透七窍心,可说行一步看十步,一念生百计。至于我……呵呵,很多人都说我是个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蛮子,凡事只懂得用拳头的。不管怎么看,我们都是南辕北辙吧?怎么落雁你就看上我了呢?说不通啊。”
沈落雁伸手拨了拨鬓边秀发,轻笑道:“胜郎你绝非什么蛮子,而是大智若愚,大巧不工。想到什么就想什么,心口如一。你也不是什么脑子长满肌肉,只是不屑于玩那种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把戏而已。或许……要争天下的话,你这种性格,反而比密公更加合适。唉~落雁自己知道自己。说得好听,那叫聪明多智。说得不好听,就是阴险狡诈。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所以落雁才会一见到胜郎你,就情不自禁了吧。”
“哈哈,我明白了。这就叫做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呢。”陈胜一声朗笑,伸手搂住了沈落雁的纤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沈落雁“嘤咛~”一声娇吟,顺势坐在陈胜大腿上,问道:“什么相斥相吸?胜郎你说的话,让人好难难懂呢。”却也不待回答,一双玉臂如蛇般搂住了陈胜脖子,主动献上香吻。
素来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高贵不可侵犯的俏军师,忽然间表现得如此热情如火。两者之间的反差对比。格外让人感觉新鲜刺激。既然彼此连最亲密的关系都已经发生过了,那也没什么可矫情的。陈胜一面低头尽情吻上俏军师的艳丽红唇,一面抚上她玲珑浮凸的娇躯,伸手探入她衣襟之中,肆意享受起来。
缠绵半晌,陈胜率先放开佳人。惋惜道:“有人来了。暂且到此为止吧。快起来,让人看见就糟糕了。”
沈落雁媚眼如丝,丰满酥胸急促上下起伏,吃吃笑道:“怕什么?要看的话,昨晚上也早让人看光了。现在荣阳城上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么。”话是这么说,依旧迅速起身整理衣服。片刻之间,除去粉颊上还有些许动人红晕未退,赫然又恢复成那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俏军师。
她刚刚整理好衣服头发,下面果然就来人了。这次来的却是大龙头府总管屠叔方。却是向陈胜请示如何办理翟让的丧事。陈胜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哪里做得出什么具体指示?当下只好用一句最笼统的“按最隆重方式办”打发屠叔方了事。屠叔方领命而去。
刚刚走了几步,沈落雁却又把他叫住,吩咐道:“这次突厥人施展阴谋,同时刺杀了大龙头和密公。大龙头固然是瓦岗军创立者,但密公同样曾经为瓦岗军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所以要办丧事,便绝不能厚此薄彼。屠总管,你该明白吧?”
屠叔方愕然一怔,随即怒道:“李密那贼子犯上作乱,罪大恶极。依我说,不把他鞭尸已经是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了。这种忘恩负义的贼子,顶多用床草席卷起来,在城外乱葬岗挖个坑随便埋掉也就算了。还要为他办丧事?还要规格和大龙头一样?沈军师,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沈落雁面色一沉,叱道:“屠总管,你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外扬吗?把事情都扬了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瓦岗军闹内讧,然后大家人心惶惶等散伙,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屠叔方面色一僵,连忙分辨道:“当然不是。但……”他犹豫半晌,终于用力一跺脚,愤愤道:“这不是太便宜李密了吗?”
陈胜摆摆手,道:“人死万事空,屠总管,事情已经过去,你也别总耿耿于怀了。”
屠叔方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改变,虽然仍心生不忿,但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一声,告辞离去。望着他的背影,陈胜摇头道:“做这个大龙头,劳心又劳力,真是又麻烦又累。”
沈落雁嫣然道:“手掌数十万雄兵纵横天下,一念之间,足以决定千万人生死祸福。这份无上权柄所带来的风光滋味,只要有幸曾经品尝过,还有几人能够放得下?”
陈胜洒脱地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追寻武道巅峰,才是我毕生追求。至于做大龙头嘛,我实在做不来。勉强而为,也只是害人害己。不如这样吧。落雁你既然喜欢,这个大龙头就让你来做,如何?”
沈落雁笑道:“胜郎,落雁原本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不懂得说话讨女孩子喜欢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大错特错了呢。”
陈胜沉声道:“绝不是笑话,我认真的。我仔细想过了。瓦岗军人才虽然多,但大部分都只能为将,不足以为帅。当然,其实徐世勣是可以的。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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