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思如此说,遂惭谢道:“ 蒙厚情海涵,何以报德?”于是三人同坐饮酒。中间,三思将送还玉妹的话,说了一遍。六郎起先逊谢,后见三思出乾诚心,又谢了。天明告辞而去,三思遂叫人将玉妹用轿抬到张六郎府第去了。不题。
且说洛州有一冯时,生子名年。娶妻淳于氏,姿色过人。这冯年因经商在外,淳于氏常在门首站立,邻家有个褚大官,常见淳于氏色美声娇,便觉动情。又想:“他丈夫常不在家,公婆又且年老。” 故此早晚以目送情,眉来眼去,两下有心。只是不能近身,每日惟含情微笑而已。淳于氏起了这个念头,便不能禁止,一日浓一日。褚文明魂飞天外,十分动火,无计可施。一日,恰好褚文明一个小厮,走到淳于氏门首,淳于氏忙留着他道:“你等一等。” 即往内边写一个贴儿道:“今夜二更开门相候,以舒往日幽怀。万万不可失约。” 写完封固,付与小厮道:“你将此书付与你家官人。”小厮接着,应一声去了。不想小厮把一封书失落,恰好褚文明一个家人,名唤褚才拾了。见他在淳于氏家拿过来的,便到僻静处拆开。见上面写的原故,知是淳于氏约他主人,便暗暗欢喜道:“ 姻缘不要错过,待我今夜充作主人,快活一夜,有何不可?” 这褚文明一些也不知道。淳于氏见书已去。自知今夜夙愿可酬,遂沐浴更衣,候至二更时分,轻轻去了门拴,坐于槛内相候。只见门儿推响,淳于氏只说是褚文明来了,更悄悄早开了门。褚才挨身进,天色昏暗,又无灯火,被褚才一把搂住,忙去亲嘴。淳于氏扯了褚才进房,去了上下衣服,褚才把淳于氏肏将起来,淳于氏任其抽送,便搂住道:“积想至今,方能如意,你可夜夜进来,不可失信。”褚才道:“ 使得使得。” 于是把淳于氏弄得快活,至五鼓,方起身出门。淳于氏仍旧闭门睡下。自此夜夜必来,日里见的褚文明,两下只是笑看,并不知褚才的圈套。一夜,褚才有事他去,至夜深未回,褚文明也吃得有些醉了,便往街上一步步到淳于氏门口。见门儿半掩,信手轻推门已开了。淳于氏即走过来,带了褚文明就床去睡。文明喜出望外道:“承小娘子错爱,不期而遇,实乃天缘,使没福书生,何能当此?”淳于氏听了这几句话,吃了一惊,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廿二回 褚文明半宵恩爱 王义方三叱京堂
话说淳于氏听褚文明一番话,吃惊道:“ 你是何人?”褚文明道:“呀!小生蒙小娘子早晚间笑眼相招,自成心许久矣,何今日反问起姓名来?” 淳于氏道:“ 这样,你是褚官人了。我合你半载恩情,无夜相闻,为何说不期而遇?”褚文明见说出此言,知是被人误奸了。便想道:“我若此时合他分清理白,便弄脱了。” 只得含糊笑道:“今日我因酒醉,言语颠倒,望娘子勿责。” 说罢解衣。淳于氏心下也不疑了。两下上床,褚文明把淳于氏花心便刺,淳于氏粉脸相猥,枕席之间,温存软媚。褚文明与庸奴大不相同。况敌体之际,甚畅淳于氏之心。淳于氏疑心起来,把文明身上周围一摸,腻滑丰润,比褚才一毫也不像,遂疑心起来,不敢出声。褚文明早已心照,便放出后生手段着力抽了千余,弄得淳于氏叫道:“亲心肝,向来并不见你有此手段,今夜犹如换了一个的一般。” 文明轻轻笑道:“多感娘子美情,终日垂盼,今夜方得领爱,半载之情想必被人误偷了。” 淳于氏惊道:“ 半年前,我写一字与你,即晚便来,夜夜并不失约,怎出此言?”褚文明道:“并没见尊示相召,你使何人寄书与我的?” 淳于氏道: “ 就是你家小厮。” 褚文明道:“他毕竟遗下被人拾去,知是你来召我,便冒认我的名头,黑暗中不能识认,把你奸了。” 淳于氏想道:“不知何等样人,使我失身于他,奈何奈何?” 褚文明道:“ 那人言语之间如何?” 淳于氏道:“粗疏带俗,大不似你,” 褚文明道:“此必是无赖之人,恐后来利害相关,如之奈何?” 正无计处置,只见三更时分,月色正明,天气温人。二人便披衣起来,往外庭月下识认。两下定睛一看,重新加爱,更觉情浓,只恨从前被人淫污。正懊悔间,那褚才半夜里回来,又往淳于氏家推门。门未上拴,挨身入户。行至中庭,早被二人窥见。悄悄闪在屏后,定睛一看,文明认的是褚才,悄问淳于氏道:“夜来的是此人么?”淳于氏道:“正是他,嘴边微微有须的。”褚文明见说,怒从心起,拿了一根小小凳儿在手,赶出中庭,劈面打去。褚才吃了一惊,急避着,想道:“必是主人知道了,这一下来,可不把我打死。此是势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打得他死,我还得快活。”便往地下取一块石头。褚文明看见骂道:“这奴才敢打我不成!”遂将小凳又是一下。不想褚才手中石头也照头上打来,两下中伤,一时双死跌倒,俱各脑浆迸出,淳于氏慌了,惊得乱跳。口中只是叫苦。褚公婆知觉,俱起来看,不知何事。四邻八舍,一齐哄笑起来。那褚文明父亲,名唤褚德,听见儿子家人都死在淳于氏家里,便大哭,道:“这件事我明白了,俱是淳于氏淫妇终日眉来眼去,把我儿子勾引,今又把他打死。我夫妻年老,止此一子,接待宗支全赖着他,如今弄得断根绝命,我往州中告理再说。” 冯年父亲名唤冯时,也骂道:“老杀才,休得胡言。你家主仆二人半夜三更到我家何干?岂不闻夜深无故入人家,非奸即盗,登时打死勿论,你去州里告我甚的?” 这些邻人七嘴八舌,也有为冯时的,也有为褚德的。纷纷不一,不觉天明。褚德竟往州中进状:
告状人褚德,年六十二岁,系本州中籍。告为骗财杀命事。痛德年者,止生一子文明。幼习学业,欲图上进。为遭邻妇淳于氏窥男,巧笑美盼,勾引至家,媚色骗财。日往月来,锱铢殆尽。淫妇贪心未满,思男业已囊空,索银无从,于今月日,即起忿怒,将石乱打。家人褚才闻之,即往救护,亦遭淫妇打死,人命关天,叩台惩法抵偿。上告。
知州准了,着县尉收尸。即日差人提淳于氏赴审。冯时即忙往州呈诉。知州接状看道:
诉状人冯时,年六十五岁。生男冯年,出外为商。幼媳淳于氏姿色过人,恶邻褚文明,不遵王法,于本年月夜,三更时分,带领家人褚才,突入中堂,强奸是实。切思夜深无故入人家,登时打死勿论。律有明条,何言抵命?恳台怜豁。上诉。
知州看罢,即时出牌,拘齐一班人犯,当堂一审。将褚文明以夜深无故入人家之律坐定。遂不究原故,免供逐出。褚德气忿不过,直至都中大理寺投状。大理正堂李义府,见状上淳于氏美色冠人,遂准了状子,批去寺丞毕正义,密令出淳于氏之罪,强纳为妾。遂赐冯、褚二家白金五十两,着另宁家,后恐毕正义败露其事,将毕正义诱至花园赴宴,酒中暗藏毒药,杀死以灭其口。此时侍御王义方欲奏武后,先与其母说道:“李义府为色害人,其奸如此,儿为御史,视奸臣,不 纠 则 不 忠,纠 之 则 身 危,忧 及 其 亲 为 不 孝。奈何?”母曰:“昔日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何恨焉?”王义方辞母,竟入内殿,哭曰:“ 李义府身为大臣,而使僚属毕正义枉法,出囚妇之罪,尽纳为妾,又恐毕正义败事,诱至花园,下毒药死,岂人所为,何以立人臣之上。” 李义府被他弹劾了,犹顾望不退,王义方怒叱,三思道:“还不快走!” 李义府方才趋出。武后以王义方毁谤大臣,贬为莱州司户,将淳于氏卖与良人为妇。武三思闻知淳于氏色美,即令人将银买回,纳为妾。三思一见淳于氏娇美夺目,忙排花烛之筵,遂结三生之好。三思家下无人,得了此妇,便喜姿姿捧一杯酒,说道:“小娘子宽饮几杯,助些情兴。”淳于氏接来,喝了半杯。三思又强他吃了几杯。淳于氏无量,竟自醉了。衣服也不脱,便倒在椅上睡了。三思笑道:“原来是不会吃酒的。” 便令家人收拾。自己抱他上床,与他去了衣服,露出雪白肌肤,与他盖了被儿,三思自去脱衣就枕。用手推他,又推不醒。三思火动,便将那物插肏阴中,轻抽浅送,淳于氏梦中呻吟作笑,被三思一顿狂肏,肏醒了,抱住三思道:“ 好本事,又大又硬,肏得极妙。”三思听说,便放出本事弄个不休。淳于氏口中乱叫,身子乱颠,□□□( 此处删去十五个字) 紧紧搂住三思,不觉泄了。自此二人情接鱼水,不题。且说狄梁公见武后贬了王义方为莱州司户,即面奏道:“王义方乃铁面御史,真有铜肝,望陛下赦罪,复彼旧职万幸。”武后点首道:“斯言是也。”太后见梁公每称国老而不召。尝从太后游幸,遇风中堕马,太后命太子执鞋、系巾,其见重如此。又荐张柬之五人。张六郎贺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 梁公曰:“荐贤所以为国,非为私也。”仁杰后来不知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廿三回 中宗点筹媚韦后 冯年忿忿杀妻房
且说三思,自偷韦氏之后,不数月太后召回中宗,仍立为帝。韦后心厌中宗不如三思行事,日夜想着三思。时常偷摸取乐,只瞒中宗一人。武后心中也有些晓得,只因有了敖曹,心满意足,正要侄儿去淫韦后,好大家混着些帐,免得指搠之事。不想三思一有了淳于氏,恋他色美,终日在府中快活,再也不进宫了。韦后知他取了美妾,心中不免醋起来。一日中宗打猎去了,韦后着太监请三思进宫商说。三思只得掷了淳于氏进宫来见韦后。韦后红着脸道:“人情若比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你当日初交之时,巧言美语,好不温存。我在天后面前怎样说你好,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