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说,凑非常喜欢用“但是”这个词。“就是一切进展顺利,如果正彦不在兴头上怎么办?”
“不要紧,正彦刚刚给加奈子甩了,正是意马心猿,稍加诱惑,准会摇着尾巴冲上来。”
中町不过把正彦当一条狗看待。
“但是,这样一来,圆谷能撒手不管?”
“没问题。这一点也想好了。”中町一字一板地说,“我将把所有的材料交给我认识的周刊记者,让他写一篇报道。况且,当场抓获的现行犯,无论怎样掩盖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样一来,圆谷只有老老实实地引咎辞职。然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东尾得意地好象事情已经成功了一样。“——这样,我们必须赶紧实行。”
“是的,来帮忙的姑娘们,今天再干一晚上就完事了。”
“这样的话……”
“从火葬场回来,我们几个先喝一杯,再请上律师一起吃晚饭,然后就是一起商量一些有关事宜。就在这时候最好。无论如何不要让圆谷正彦跑掉。首先,让那位姑娘上去做某种表示,他肯定会乐滋滋地上当。这里空房间多的是,非常方便。”
“好。那么,中町先生,一切全靠您的了。”
“不必担心。”中町信心十足,“哎,告别仪式快结束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三人走出起居室,最后出来的凑边关门边嘟囔道:“但是——”2“多美的晚霞呀!”香山洋子眺望着落地窗外的晚景说。
“洋子,哎,帮帮忙把椅子放回去。”真理子气喘吁吁地边搬着一张笨重的椅子边说。
“是。”香山洋子个子挺大,那少女的体形,颇为性感。
她好象对什么都不在乎,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出去了。
真理子叹了口气。
“这些年轻人……”她把椅子放回原处,“这是圆谷先生的、东尾先生、中町先生、凑先生、还有律师——角田先生,加上小姐与菊井医生,一共七人。”
真理子在壁炉前,开始安排七个人的座位。
“快一点,只差最后两张了。”她回头一看,“啊,菊井先生,对不起,我还以为您是来帮忙的女孩子呢。”她慌忙解释道。
“没关系。”
手拿烟斗进来的,是医生的儿子菊井和昌,“我来帮你一把?”
“不麻烦您了。”真理子摇摇头,“您没有去火葬场?”
“是的。我实在不中用,在那样的地方一待,就不舒服。”菊井和昌在沙发上坐下。
“哟,连医生也会这样?”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实际上我自己也闹不明白,在医院里死人见多了,作手术也不足为奇。可是,那样把尸体烧掉实在……”和昌摇摇头,“那实在大不一样。什么地方不一样?我连想一想都觉得怪不舒服。”
“先生,您心地一定很善良。”
“谁知道,也许是怯懦。”和昌笑着说,然后向酒柜走去,“我自己动手了。”
“请便。”
门开了,香山洋子抱着椅子进来,“这个,放在哪里?”
“这,把它摆在这里。”
香山洋子“咚”地一声,把椅子放在地上,“这一下可完事了。”
“还有剩下的吧,全都给拿过来。”
“怎么老让我一人干?”洋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看着办,叫别的人帮着干也成。”
“是。”
香山洋子出去了,真理子耸耸肩膀。
“现在的孩子,真是……”
“这孩子住在这附近?”
“是的。你看洋子这孩子几岁了?”
“这个。”和昌手拿酒杯,稍稍想了想后说:“大约十六岁吧。”
“刚满十四岁。”
“可看起来不小了。”
“不但样子看起来象个大人,就是胸部比起我们来也丰满多了。”真理子忙改口道,“啊,跟您说这些。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哪里,匀称的身材也是一种美,并不是乳房越大越好看,象我长年接触女性的裸体,都麻木了。我真不懂世上的男人干吗为那玩意儿花这么多钱。”
“先生是独身主义者?”真理子问。
和昌笑道,“到了我这样的年龄还独身,自然会有各种猜测,在大学里也如此,说我和某个护士有关系啦,甚至有人说,那家伙肯定是个同性恋。”
“啊,这也太过分了。”
“在大学里,其它系的女孩们也常常来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舞会,我想看看年轻人在一起玩也是一大乐事,所以,每次都去看看,可是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别人都笑我——那小子真没用——”“应该说您非常正派。”
“这也谈不上,可总是觉得不耐烦。”
“和女孩子来往也不耐烦?”
“如果是病人或尸体,顿时兴致盎然。”
“到底是搞学问的人,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真理子笑道,“——啊!客人们快要来了。对不起,我要走了。”
真理子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健谈、活泼了。这时,香山洋子搬着最后一张椅子进来了。
“摆在那儿就行了。”真理子说完就出去了。
洋子吹着口哨,把椅子随手一放便转身出去了。
菊井和昌喝完杯中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随手把洋子搬来的椅子整整齐齐地摆好,嘴里模仿洋子刚才吹的曲子吹着口哨,但吹得不太响,只好苦笑一下,转身离开起居室。
暮蔼沉沉,起居室里越来越显得昏暗。
门悄悄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加奈子。一身黑色打扮,手里拿着装满食物的纸袋。
她把门锁上,拉上落地窗的窗帘,然后打开密室的门。
“上村……”她叫道。
密室里没有点灯。
“你睡着了吗?——我带吃的来了。上村。”
黑暗中,传来一声呻吟,加奈子打开电灯。
“怎么了?”加奈子大吃一惊。上村躺在沙发上,脸色发青,浑身在冒冷汗。
“啊,是你……”上村打起精神笑道。
“你怎么了?”加奈子上前用手摸摸上村的额头,“你发烧了!”
“稍微……扭伤的腿……”
“腿怎么了?”加奈子仿佛大声在叫喊似的,“看来非得上医院不可!”
“不要紧的,刚才感到好多了。”
“是不是一个人待在黑暗中觉得难受。对不起,是我不好。”加奈子在沙发旁边坐下。
“怎么会是你不好?你已经照顾得够周到了。”上村说。
加奈子弯腰吻了上村一下。“我真想替你发烧。”
“谢谢,不要紧的。我说,你快回去吧。”
加奈子有些犹豫,“真的你没事了?”
“不然,让我上医院,弄不好就会让警察抓走的。”
“都是我任性,把你藏到这鬼地方。”
“不要说了。这不能怨你。”
加奈子站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扬起脑袋说。“我去叫一个人来。”
“不行。”
“但是,万一你有个好歹……”
“我跟你说过,不要为我担心,而且万一出事,你窝藏犯人也要受到牵连的。”
“我不在乎。”
“那你设身处地地为我想想,如果因为我,你被捕了,我将是多痛苦,你难道不明白?”
加奈子咬咬嘴唇,上村接着说,“——不要担心,我慢慢地就会好起来,至少先等等看。”
加奈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么,待会儿再来看你。——真的不要紧了?”
“灯就这样开着好了。”
加奈子正要出去,突然转过身来,把身子紧紧地贴在躺在沙发上的上村的身上。
“等……等你好了……”
加奈子亲吻着上村的嘴唇。
加奈子出去了。门一关上,上村喘了口气,轻轻地嗫嚅道:“现在我死而无憾……”
“啊,晚饭太好了。”
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一位头发半白、年近花甲的绅士,看起来很象刚刚离休的官员。
他是律师角田,和北里家也是老交情了。
紧跟着进来的是:菊井父子、加奈子,还有圆谷、东尾、中町、凑四人。
“请,请坐。”中町客气地给角田律师让座,“——哦,还差两个座位。”
“我没关系。”菊井和昌说,“我没资格参加商量,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