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见了,仿佛这一夜,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起居室里坐着四位经理,加上加奈子、菊井父子、角田律师。只是少了个正彦。
“先谈一下警察方面的情况。”角田说。
菊井向离稍远的加奈子走去。
“医生,昨晚上多亏您了……”加奈子低声说。
“嘘,他怎么样?”
“烧退了。”
“是吗?那就可以放心了,以后全靠你了。”菊井微笑着点点头。
“实在感谢。”
“我蒙你母亲多方照顾,觉得应该为你做点什么才是。”
门开了,水原带着多田刑侦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很和蔼地点点头,“加奈子小姐。”“是。”
“怎么不见常在这里帮忙的那位小姐。”
“哦——不知上哪儿去了,我也正在找她呢。”加奈子勉强答道,“如果要喝点什么,我可以……”“不,不必了。——关于昨天晚上的事,现在正彦先生……他还是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多田看了看在座的人,突然,圆谷站起来,高声叫道:“我发誓!”
“圆谷先生——”
“我放弃经理的职位,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职位。马上回家过规规矩矩的生活!”
说完,快步冲出起居室。
被他推开的门在轻轻地晃动。
“——真可怜。”东尾抚摸着他的大肚子说道。
“事到如今,”凑也好象很同情,“就是我也会……”“不过,请继续我们的谈话。”中町说,“刑侦先生,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就是说至今仍一无所获?”
“不,发现了几件很有意思的事实。”多田回头朝门口瞅了一眼,“我非常想请圆谷先生也来听听下面的话,其实——”“水原,你赶紧追回——”加奈子还没说完,多田忙说,“不必了,待会儿我再告诉他也一样。他现在在气头上,如果说话不小心,把他惹急了就更麻烦。”
他好象自有安排。
“那么,您要说的是……?”加奈子问。
“其实,我们正在研究各种事实——”多田背着双手,看加奈子他们一眼,“我认为,惨杀香山洋子的凶手,不是圆谷正彦先生。”
顿时,在起居室引起一阵骚乱。
“我也同感。”加奈子说,“正彦先生很胆小,杀人这样的事他干不出来。”
“可是,凶器……”中町说。
“的确,正彦先生手拿着凶器,”多田说,“可是,也可以认为,他是在现场拣的,因为极度的紧张,就那么拿着进起居室了。”
“那么,血迹呢。”
“是这么回事。我们检查了沾在正彦先生衬衫上的血迹。发现相当多的血迹是凝固后沾上去的,就是说,在正彦先生走进那个房间之前,洋子已经被杀了。”
“之前?”菊井医生问,“多少时间之前。”
“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三十分钟。——就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东尾说,“那样的话,我们都可以互相证明,我们当时不在现常”“但事实上并不能证明。”多田说,“凶手作案时,动作迅速得连血都没有溅出,这花不了一分钟。在吃饭时,免不了有谁出去方便一下什么的,你们这些全都记得清楚吗?”
大家面面相觑,——多田接着说,“如果犯人是正彦先生的话,就是说,他吃饭时去杀死洋子,然后又去一次,这就怪了。”
“所以,可以断定,凶手是另有其人。是吧?”加奈子问。
“另外还有一些证据,”多田说,“洋子进那个空房间时,被另外一个来帮忙的女孩子碰见,问她干什么去,洋子回答说,去干一起好买卖。”
凑明显吃了一惊,中町拿眼睛看着别处,只有东尾仍然若无其事。
“就是说是赚钱,显然洋子是约好某个男人,我们从洋子放在厨房里的手提包里,发现了几万元现金,据她父母说,不记得给过她钱,而小费是不可能给这么多的。”
“是凶手给她的吧。”东尾说,“也就是和那女孩子睡觉的报酬。”
“可是,有一点不可思议,一般来说,有预先付钱的吗?”加奈子说。
“正是。”多田点点头,“这一点很可疑。假如洋子等的男人就是正彦先生——大概是他吧,如果正彦先生先预付了钱,对方一走了之,他也毫无办法。当然,如果是当场的话,先付钱也许是可能的。”
“那可疑在哪里?”
“其实也是一种推测,一种另外的推测而已。”
“是什么?”
“有人把钱交给洋子,让他去诱惑正彦先生。”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中町笑了一声。
“为了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一起睡个觉,根本不新鲜。”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洋子才十四岁,大概正彦还蒙在鼓里,以为她十六、七岁了。”
“而且——还有那匿名电话。”加奈子说。
“是的。这样一来,向警察告密的匿名电话也可以解释了。那电话说,正彦先生要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施行暴行。另外,还和洋子约好,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被强奸。”
“可是凶手……”
“那是凶手先去找正在等待正彦先生的洋子。”说到这里,谁也不开口了。多田隔了一会儿又说,“经过调查,我们弄清了一件与山下被杀有关的事实。”加奈子紧张了。
“在座的诸位,就你们的经历而言,不用说,每一位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在佣人里面,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所以,我们调查了他们的经历。”
站在门口的水原竖起了耳朵。
“结果我们发现,其中一位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是谁?”加奈子问。
“樱井真理子小姐。”
水原大吃一惊,多田翻开记事本。
“她原名仓田法子。”
仓田——加奈子想起来了,由于母亲的证言而死于非命的那个人不也姓仓田吗?难道真理子就是……“她的哥哥名叫仓田彻夫,十七年前,因为杀人嫌疑被逮捕,判决时企图逃跑不遂,结果跳搂自杀。真理子是他的一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妹妹。”
加奈子的掌心已渗出汗水——真理子,就是仓田的妹妹!
“那么,真相大白了。”东尾说,“杀人犯的妹妹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实。”多田说,“在审理仓田彻夫一案时,起决定作用的是一位目击者的证词。因为一位妇女见到过凶手,而这个妇女,就是刚去世的北里浪子夫人。”
多田的话,引起一阵惊讶声。
“就是说,自称真理子的女佣人,是为了向浪子人复仇,才化名到这里来的?”中町问。
“如果说这是偶然的话,也许有些勉强吧。”
“的确如此。——哎呀,真让人吃惊。”中町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那么,就是说,”菊井说,“浪子夫人因为某些原因,对真理子的身分产生怀疑,便委托山下来调查。”
“当真理子知道山下带来了调查结果,便把侦探杀了,夺走了有关的资料!”东尾得意地说道。
“也许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多田点点头。
不对,不是这样。——加奈子真想这样说,但她不能这么说。
“恰恰这女人现在不见了。大概她发觉自己暴露了。”中町说,“也许杀死那小姑娘的也是她。因为有可能杀害山下时,被那小姑娘发现了。”
“这一点现在还不清楚。不过,马上就会找到她的,这一带她跑不出去,等找着后再慢慢问她。”
多田说完,说声“打扰了。”一鞠躬,转身出去了。
多田走后,不一会儿,三位经理也回去了。因为既然正彦是无辜的,商量事情就不好少了圆谷。
律师也回去了,留下的只有加奈子、菊井父子和水原。
“哎呀!真让我吃惊。”菊井说。
“不对!”加奈子说。
“什么?”
“就是真理子的事。说什么她是为了复仇……”“可是,事实上她确实改名换姓跑到你家来了。”
“那么,您想一想,她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三年,如果要复仇的话,机会多得是!”
菊井沉吟着,“的确,说得也是。——但是,隐瞒身分这一条对她极其不利呀。”
“我也讲不清其中的道理,但是,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你是个善良的人。”
菊井拍拍加奈子的肩膀,“那么,我和和昌要先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