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其伍慢吞吞的不急,日本同事一到喝茶时间便问他,女朋友找到吗?什么时
候到日本来?有一个离了两次婚的男同事,几次三番要求凌其伍将挑剩下来的花姑
娘转移给他试试看。
这时,凌其伍得到一个回上海出差的机会。同租在他隔壁的一个上海人得知后,
托他带些东西回家,那个上海人整天忙得见不到人影似的,和他说过没几句话,只
是过日本年的时候,凑在一起喝过一回酒。
凌其伍答应了同乡的要求,替他带了很大一个旅行袋的东西。拿回房间的时候,
凌其伍偷偷打开看,是3 、4 套日本男人的西装,虽然不是新的,但洗熨干净了,
上面还连着熨衣店的白色标签。哦,凌其伍知道了,那个同乡是打的洗衣工,那些
衣服一定是粗心大意的客人久不来取,被店里处理下来的。因为有1 件衣服的内袋
上赫然刺绣着日本人“山田”的姓氏。
到上海的当天晚上,上海同乡的妹妹就到凌其伍家来拿东西了。那是一个大眼
睛的美眉,脸长得很洋气,嘴唇翘翘的,好像一个大洋娃娃。她介绍说自己叫苏敏,
在服装厂工作。凌其伍招呼她喝茶,苏敏好像也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向他打听哥
哥在日本的情况。
凌其伍很久没有和上海妹妹说话了,不由地精神抖擞。他绘声绘色地向苏敏介
绍东京女孩的穿着打扮,问她道:“你为什么不和哥哥一起去日本留学呢?”苏敏
说:“我是读技校的,没有高中文凭。再说,我也不想读书。读书不是我的强项。”
凌其伍笑了:“那么,什么是你的强项呢?”“唔……我也不知道。”苏敏天
真地说,并且红了脸蛋。
凌其伍看着挺舒服,建议说:“我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苏敏睁大
了眼睛:“真的?你请客?”
那天,两个人吃完饭就分开了,凌其伍赶去办公事,苏敏提着哥哥捎回来的洋
装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凌其伍还没起床就接到了苏敏的电话。电话里,苏敏好像有些不
好意思地邀请道:“凌大哥,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好吗?”“好
啊。”凌其伍虽然很有些意外,他记得国内的女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们应该
还要含蓄一些的,但是,社会在发展、进步,这有什么!他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凌其伍的姐姐领了两三个美女照上的真人前来见弟弟,让弟弟向她们宣讲
宣讲外国风情时,凌其伍的心里已经被苏敏这个大洋娃娃抢先占了一大半,对其他
美女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他把姐姐拉出房间对她说:“你不要再带人来,也不要给
我寄照片了,我在外面很忙的。”“是吗?”姐姐说:“不是你让我帮你找对象的
吗?怎么了?”“好了,好了,你不要管了。”凌其伍推却道。
凌其伍一共在上海呆了5 天,工作忙去了他大部分时间,留下来的是和家里人
吃饭和说话。只是在虹桥机场候机楼坐定下来以后,他才想起来竟然没有给苗依文
打过一个电话,回国一次,即使是没有时间去看她,电话无论如何是要打的,自己
怎么就会忘记了呢?这时,离飞机起飞只有15分钟了,凌其伍赶紧到免费电话机前,
拨通了研究所的总机。
电话总机号码换了,凌其伍打114 查询,再拨,总机小姐换了,竟然不认识苗
依文,凌其伍傻掉了,什么事情哦,这个世界,变化那么快!时间来不及了,凌其
伍原本是可以再转进研究室查问清楚的,但是,飞机要开了。就这样,凌其伍第一
次回国和苗依文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更不要说见面了。
凌其伍回到日本以后,生活又变得枯燥起来,大眼睛苏敏每隔两个星期会给他
写一封信,凌其伍接到信以后就回个电话,因为和她并不熟,谈得不深入,但毕竟
给生活带来了一抹橙色。有一次日本连休几天,凌其伍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他
的邻居也就是苏敏的哥哥突然敲响他的门,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给。”将一个无
绳电话塞给他。
凌其伍奇怪谁在搞鬼,当听到电波中传出苏敏咯咯的笑声,凌其伍幸福得浑身
的血液都沸腾了,这个电话,苏敏一直不让他挂,说是哥哥请客的,两人胡聊了一
气,竟然通掉3 千日币电话费。
从这以后,凌其伍好像就认下了这份亲,和苏敏的哥哥来往密切,互相照顾,
不久就谈到了接苏敏出国的事情。按凌其伍在日本的身份,他的家属是可以办到他
身边陪读的,这样,苏敏嫁给凌其伍,出国就不用花大价钱办自费留学,而可以走
捷径了。事情越讲越可行,一对邻居意外地讲成了一对亲戚,国内国外皆大欢喜。
凌其伍对未来的舅爷说,准备在苏敏到来以后,另外借一处带浴室的稍大的房子,
搬出去。
那个时候,东渡的风潮席卷上海,一张日本签证就是一把金库的钥匙。谁只要
一拿到这把钥匙,迫不及待地就离开上海这个“鬼地方”到满地黄金的东京去。妻
子肚子里怀着孩子的,你自个儿小心些;老娘瘫痪在床的,对不起她了;本人患着
肝炎,脸上的黄疸没褪净,也得走了。所以,凌其伍和苏敏的结婚证明搞定,公证
通过以后,大家一致认为没有必要磨蹭搞什么形式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马上
动身去日本会合才是硬道理。
那天,凌其伍和苏敏的哥哥去东京成田机场接新娘子。苏敏的哥哥走到机场入
口处就停住了脚步,他对凌其伍说:“你进去吧,我不能走了。”什么叫不能走了,
凌其伍看看他的腿脚,一路上没听说不舒服呀。大舅子苦笑道:“你听不懂?我的
留学身份早就结束了,‘黑户口’哪能掏出来给机场的人检查?”
凌其伍才明白过来,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一起喝过好多回酒了,兄弟你从
来没松过口哪,其实在东京黑户口的人很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有意瞒着我
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凌其伍独自走进机场,脚步有些沉滞,他不由地回想起和苏
敏相识,看来事情的一开始就被人安排好了似的,她妹妹来见面拿东西,邀请看电
影吃饭,以后写信打电话,开证明、办公证、登记结婚、取签证一步步地走过来。
凌其伍突然涌出一股被骗的感觉,可是他又定神仔细想想,这一套事情搞成功,自
己身上的钱也没花掉多少,倒是娶回家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安慰自己道,大家
都是好人,也是非常时代,非常举动,算了,不计较。
苏敏打出生第一次坐飞机,明显有些晕机,她脚步踉跄、脸色苍白地来到凌其
伍面前,让凌其伍有些措手不及。苏敏上飞机前在上海的美容院烫了头发,是最时
新的高抛留海加非洲卷发,额前高耸入云,脑后细圈圈如绵羊的皮毛,她的脑袋变
得出奇地大,看上去头重脚轻。在一群含蓄、内敛、衣冠楚楚的日本女人中间,苏
敏突兀地竖在那里,好像即将哭泣,凌其伍害怕地差点闭上眼睛。顾不上寒暄,他
低头拖了行李就走。
苏敏的哥哥见了妹妹也很不高兴,他用上海话低声吼道:“你脑子有毛病,烫
啥头发,像神经病似的。”看到行李,他又说:“你是乡下人啊?不好买个箱子的?
拖两只蛇皮袋像跑单帮的女人。”
苏敏委屈地说:“他们说的嘛,箱子本身太重了,蛇皮袋没有分量,可以多带
些东西过来。”“谁叫你带介多上海的东西过来,这里啥东西没有!”哥哥继续骂。
“日本东西贵,哥,我是来结婚的……”苏敏哭了。苏敏哥一见妹妹的眼泪,
马上止了口,说得也是,哥哥竟然把这事忘了,今天是妹妹成亲的日子。苏敏哥瞧
了瞧凌其伍,凌其伍尴尬地笑笑,说:“我们回去吧,晚上到东京大饭店吃饭,你
看再叫几个朋友一起去吧,”
晚上在东京大饭店和哥哥分手后,苏敏跟着凌其伍回了新家,她从行李中拿出
绣花的床单和被套换上,凌其伍在一旁抽着烟,也许是多喝了一些酒,心跳有些加
速。他对苏敏说:“你先去洗澡吧。”
新租的房子虽然小,但是带浴室的,每个月要6 万日币,比凌其伍原来住的旧
房子贵了一倍。苏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凌其伍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卸妆以后
的苏敏会这样不同,苏敏见凌其伍惊异,羞羞地说:“头发淋湿了,索性洗掉了。”
凌其伍赶紧说:“这样好。”
浴后的苏敏脸色红扑扑的,皮肤又细又滑充满弹性,原先高耸入云的头发洗掉
了,柔顺地贴在脸颊两旁,黑得像上好的丝缎。淡粉红的浴袍领口若隐若现地露出
她丰腴的乳沟,凌其伍被看呆了,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凌其伍到日本已经两年多了,每天和日本人一起工作,思维习惯渐渐地日化。
他不让苏敏出去打工,他要把她像日本人的妻子一样养在家里,为自己做饭、熨衣
服、生孩子。
苏敏却不这么想,她不喜欢做家务,也做不好家务,常常把饭菜煮得让凌其伍
不得下咽。凌其伍每天非常疲惫地回到家,看见苏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委屈
的小妇人相,想责备也责备不出。苏敏对凌其伍说:“小伍子,你就让我出去打工
吧,我哥说,其他做不了,居酒屋总是能够做的。”
凌其伍拒绝道:“不行。”“为什么不行?”苏敏追问。
“你是我老婆!”凌其伍说。“你老婆,你又不是日本人,老婆工作你坍台吗?”
苏敏不清楚,人家上海留学生的老婆都出去打工的,她是什么高贵血统,不能外出
抛头露面呢?
可是凌其伍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苏敏日语几乎不会,他的住地就在公司附近,
如果让她在附近的居酒屋洗碗,他的同事很快就会知道,一传开,凌其伍在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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