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幽兰、栀子、玫瑰的春语
是柔风细雨姐妹俩人悄悄绣出来的
爸爸的春语是打了条淡绿的领带
妈妈的春语是抹了些微红的脂粉
我的春语是一只彩色的书包
只是向你们和爸爸妈妈绝对保密
里边装的全是新买的唐老鸭和米老鼠
(作者系桃源一中初二(34班)学生)
鹅掌里的春天(外一首)
■ 刘 畅
鹅掌里的春天
水爬上树梢
奶黄的阳光
涂满山头
巫婆坐在水里把火生旺
锅里的云朵烧开了
彩霞顺着梯子淌下来
春天
是一座梅花永远无法抵达的城市
但它躺在鹅的掌心里
像梅花一样
盛开着
时不时 与土地接触
今年夏天
泥土醒了
天嘤嘤作雨
我闻到木头中的蚂蚁
沙沙纺着布
小草卷起裤腿
抛下我们一群孩子
到山那边乘凉去了
鸭子六神无主地穿着裙子
脚揣在兜里傻笑着
我往锅里添了些柴
赶着猪儿下水
只有马铃薯
倔强地把根扎在土里
我拉它的时候
那哭声让整个夏天流泪
大自然的气息
■ 高 帆
我嗅到草地的气息,
便想探索草丛的秘密——
螳螂是不是举着大刀,
对蚱蜢蚂蚁展开攻击?
我嗅到池塘的气息,
便想探索水底的秘密——
你看浮萍轻轻一动,
是不是暴露了鱼儿的踪迹?
我嗅到古木的气息,
便想探索树林的秘密——
松鼠是不是在搜集坚果?
野兔会不会用两腿站立?……
啊,我嗅到大自然的气息,
眼前展开一片崭新的天地!
天堂(组诗)
■ 王太文
沿着铁路
这是天堂的梯子
我是乞讨的孩子,在路上
空空的白纸是空碗
笔是筷子,乞求圣餐
贴着大地的梯子
它靠着峭壁,直指云霞
一个十六七岁的乡姑,散发垢面
迎面走来
她已从天堂返回
塑料袋里装着,捡来的
零星的几只空啤酒瓶
她幸福的表情,让我想哭
破 瓷
……已经很晚
我已不是酒
不要搬动我
让我保持着裂纹
它是上帝爱抚过的指痕
渗漏着文字……
彩 蝶
它就是自由这个词
在田野在山坡把自由演绎为动词
每一朵花因它的停落而快乐
它空空的胸间,不装世事
脱离订书针,避开内容的拘囿
它是封一,封二
封三,封四
它也光临城市的公园
做一个入世的隐者
几个孩子跌跌撞撞,用小手捕捉着它
一对情侣欢笑着
挥着网兜,在草地上追逐着它
它一闪身,越过了湖面
车 站
是左侧一列在起飞
这一列还没动,差六分钟
是这一列开始起飞
右侧的一列仍静止不动
我不急于奔向故乡
也不急于离开这居住着朋友的城市
我与右侧一列窗口里的
一双眼睛对视了六分钟
却仿佛很久很久
目光被拉长,接着断裂了
母亲也一片寂静
大风过后。树叶很静
我也不能发出声响,显出比树叶脆弱
我的心寂静而疼痛
埋伏着呻吟或歌唱
母亲也一片寂静,与我不约而同
我知道她的疼痛比我加倍
感谢母亲,我默默向她谢罪
又暂且没有从口中说出
下一次猛烈的风暴
正在树林和洞穴里养蓄威力
母亲同我一起屏着呼吸
相携穿越着2005年的寒冬……
郊野一棵树
走近它,不需提防;背靠着它
很安全
很多时候,我走出来,望着它
靠着它
我愿看到它长高,更多地高过我
看它一次次长出新叶,一次次开花
在旷野上暴雨落下时,我寻求隐蔽
它是掩护我的伞
有时我在人群中遭到意外的袭击
走出来,在它的阴里躺下
有些时候,我让鞋板歇下
一片蓝瓦遮在头顶,是我的屋
掩护我单薄的心
一对鞋板托起我,是我的大地
载着我的心飞翔
有些时候,我从蓝瓦下,跑出
裸于郊野,接受闪电的抚触
有些时候,我让鞋板歇下
赤足坐在干净的青石上
医生说:注意睡眠,多喝水
仰望星空之余
我开始端起简单的水
这是天空和海洋与生命的联系
也是对单一生命的爱
闪 电
天空和
万物先暗下来,为它的降临
它让每一事物亮到了极美
在它的光芒里
我愿,写出最天才的文字
寻见最可爱的女子
而它只是一瞬
拖着巨响,说明它已来过
已把他牧放在大地上
小男孩碎步在河滩上,鞋里的水
扑哧哧地响
他手中玉米秸末端的方便面袋
梦着小鱼
他的妈妈已是别人的妈妈
这个调皮自由、已很有想法的
泥乎乎的孩子,爱上大地
他仍然是幸福的
他中风跛脚的奶奶仍然是幸福的
他的泥瓦匠爸爸仍然是幸福的
他们已把他牧放在大地上,小羊一样
大地已把他抱在怀里
山阴在暗里沉寂着
山阴在暗里沉寂着
不用说到阳光这个词
快乐未曾来过
不用说:欢乐转瞬即逝
不用说:失去。用一颗泪滴
一秒钟的得到足以回味一生
没有一秒
就如潜流
默默,默默地
那片险海
从童年我就开始搏水
终于靠了岸
那远处的险海,我已漂过
够我多年回味,息惊
上了岸的我
如静默的坛子
却无力倾空
满装着的动荡和喧声
一本本书排列在旧货架上
阳光照上屋里的旧墙壁
和我每天擦一次的窗台
这屋子把我和大地连接了多年
里边的每本书在郊野曾被我打开
一部分随我到过千里之外
字行间缭着异地的光色和气息
它们曾替代一个女子的幻影
让我孤单,在尘世里心儿变空
现在它们排列在从商场运来的旧货架上
一副失宠的模样
因一个真实女子的缺失
我对它们置之不理
它们并不如旁边的挂衣架对我更实用
一只鹰的红色影子
那蓝,蓝的虚空
那白,白的云雾,我仰望许久之后
把一只鹰的红色影子安置在蓝白之间
它辽阔的翅膀上,坐着有力的心脏
让红与白一起衬托那蓝
让它们同做那蓝的臣子
让蓝和白,围绕着这红色影子
俯伏在它的四周,燃烧起来
让心不容易被捕捉
收拾起往昔的玻璃和露珠
它们透明,尖利或易挥发
我愿变得混浊,柔和,稳固
埋起我的心
让它不容易被捕捉
如枯叶蝶隐在深秋的林中
我认不出是哪一棵
一棵树引领着山林
在山坡站定
我认不出是哪一棵
未知的恋人呵,你就是那一棵
使我无处依扶
又努力在林间的斜坡上站稳
这针眼再细
空气,从这边的辽阔
进入那边的辽阔
针眼,从前后、左右
望着世界
这针眼再细,就不能为手指利用
心或衣服被剐破的豁口
就不能回复如初
生活将不能继续
大小物事
那些大小物事,盛满生活的托盘
穿过我的胃和心
现在,我穿过那些大小物事的丛林
把它们丢在身后
如从大小物事的峰峦下来
渐渐的平静中,我淡忘着它们的惊险和表情
我来到空无物事的旷野上
依偎着雨滴,花香或雪花
我乐意这样,这样延续下去
而曾经偶遇的美好物事,从身后
那些大小物事的缝隙
闪射出透明温和的光芒
照耀着我的背
引我不经意地,驻足回头
作为小小的歌者
■ 王太文
舍下我的村庄,舍下旁边的小城。我来到郊野,登临一座山顶,若有所思。我站在一方巨石上唱歌。歌声并不悦耳,我只在无人处唱出声来。这是一曲没有理论的悲歌,我在自由地唱。或者说我在唱给花草树木,唱着小小的我与世界的隔阂。我的歌是对世界的私自的感受,是世界与我的心撞击的声音。
我的并不欢乐的歌声,会有人爱听吗?我像一个低能又拙劣的练歌者,无力汇入时尚的歌舞中。我的短歌只在零星地吐着与时尚无关的几个音节。我曾很多遍问自己的心,大而美的歌是怎样的?怎样才能让心像卸掉石头一样变轻?而一只只知了坐上高高的树枝,轻快地把歌声洒遍热闹的大地。
我唱着自己的歌避开亲朋,一个人面对自然和苍茫。我在山脊上缓步,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听见有人在远山间寻找我。
一只蝶从我身边飞过。我想对它说:我的心是一座唱歌的花园。但我没有说出,说出蝶也不会听懂。语言的差异阻断了一切可能的相会。让它当我是一条树枝吧,由着它无声飞远。
很多事物正在途中
■ 刘以林
王太文在这一首诗里说:“很多事物正在途中”。王太文在山西长治市关村乡医院工作,他脚踩泥土,从那里启动,直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