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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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著-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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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炮手”葛正慧
 长生梦
 穿甲克衫的人
 梁实秋夫人韩菁清
 圆圆和方方
 在“机器人城”
 正负之间
 
“主炮手”葛正慧
  7月24日,一位73岁的老人,在上海寓中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他没有子女,养女方建恒为他举丧。

  他一生以书为友。他长期担任上海图书馆书目部副主任。尽管他的名字葛正慧鲜为人知,然而这位默默在书海中逡巡的文弱书生,在1968年4月12日却干了一件震惊上海的壮举。

  那天,上海大街小巷忽然刷满了大字标语:“狄克攻击鲁迅,罪该万死”

  “打倒狄克”“狄克就是张春桥。打倒张春桥”

  这一事件,被称为“四一二炮打张春桥”。

  当时不可一世的张春桥,冷汗淋漓,下令密查背后“长胡子”的“黑手”。因为张春桥知道,那些刷标语的年轻大学生是不可能知道“狄克=张春桥”这一历史“机密”的。

  “四一二炮打张春桥”的主炮手,便是葛正慧。

  主炮手安在硝烟散尽。我从档案中查到:“经王维国、徐景贤批准,上海市公安局于1970年2月26日逮捕葛正慧。经5年零2个月的监禁,于1975年4月26日获释。”

  早已退休的他,在家过着平静的生活。

  他住在上海市区一幢三层楼房里。我是在早上8点到达的,邻居们告诉我,他已经外出,往往夜深方归。他的房间在二楼。从外面望过去,有一扇窗斜开着。一只猫蜷伏在窗口。窗台上放着好几盆花。老邻居们告诉我,葛正慧住在那里多年了。

  本来,他跟母亲一起住。1962年,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独居。他的生活很简单,买点面包、罐头,炒盘青菜,如此而已。来了客人,一向在楼下弄堂或公用灶间里谈话。邻居们印象最深的是,“文化大革命”中上海图书馆造反派来抄家,他的书真多,装了一卡车。邻居们都说,他很有学问,埋头看书、写作。夜深了,他的窗口还亮着灯光……

  我给他留信,希望采访他。焦急地等待了几天,终于等来他的回信。他给我寄来一大包“文革”资料,让我先看。又过了几天,他决定到我家,跟我长谈。

  我期待见到这位劫后余生、外冷内热的老人。暮霭降临,我徜徉在我家附近的公共汽车站,注视着每一个从眼前走过的行人。终于,一个谢顶、戴着眼镜的老人走来,双脚边走边拖,发出蹋蹋声。尽管我从未见过葛正慧,但是根据邻居们所说的特征,我猜想是他,上前问道:“您姓葛”果真是他我领着他来到我家。他前庭开阔,头发灰白,热忱而健谈。浓重的浙江宁波口音。他一口气谈到将近深夜12点。未能谈完,过一星期他又来了两次。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向我介绍上海人民反“四人帮”的斗争。经我再三恳求,他才谈及了自己所遭受的迫害,和对“狄克”

  的研究。

  他怎么会研究起张春桥的笔名来的呢其实,这纯属于他的工作职责范畴。他在书目部工作,就要研究书目,而研究书目,则必须研究作者;研究作者,则必须研究作者的笔名。只有这样,才能弄清以笔名出版的书、发表的文章,究竟是谁写的。这样,他花费了很大的精力,研究“笔名学”。

  葛正慧做了三千多张卡片,查明了许多作者的笔名。张春桥,只不过是他所研究的众多作者中的一个。一天,他在细阅上海千秋出版编辑部于1937年2月出版的《鲁迅先生轶事》一书。这是一本只有164页的小册子,很不起眼。读到该书第104至105页,忽地眼前一亮。哦,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狄克”是谁。这一节的标题是《鲁迅逝世一月肖军在墓前焚烧〈作家〉〈中流〉》:“记得《八月的乡村》行世之时,有人对他略有批评,像张春桥之类,曾经引起鲁迅先生的不快,作《三月的租界》一文给予极尖刻的讽刺外,更在《出关的关》中,有一节话也射着他……”

  鲁迅先生在《三月的租界》里批判的是狄克,《鲁迅先生轶事》一书说《三月的租界》批判的是张春桥,不言而喻:狄克=张春桥《鲁迅先生轶事》一书出版于1937年,当时张春桥不过20岁,文坛小卒而已,谁也不会预料到他后来会成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书上的记载,当是可靠的。

  葛正慧的作者笔名卡片,又多了一张,写明,“狄克=张春桥”,并注明了这一考证出于何书。葛正慧写这张卡片,是在1953年。其时张春桥为上海《解放日报》社长兼总编辑、新华社华东分社副社长、上海市新闻出版处处长。

  张春桥在“文化大革命”中,扶摇直上,成为“中央首长”,成为江青的“嫡系”,残害忠良。出于义愤,在“四一二炮打张春桥”之际,他抛出了重磅炮弹—

  —“狄克=张春桥”

  摘自8月13日《新民晚报》 

长生梦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在听故事的时候,我用录音机录音,然后根据录音整理成文。虽然未经本人审阅,不过,在整理的时候,我完全忠实于原话,请你相信,不会有太的出入……

  侦察处长讲的故事

  那天,风闻海关抓住一艘奇特的走私船,我马上赶到滨海市公安局,向我的老朋友—侦察处长金明打听详情。

  金明,四十来岁,中等个子,穿着短袖衬衫,那露出的手臂肌肉结实而发达。

  他静静地听我说明来意,然后浓眉一扬,鹰一样的眼睛射出明亮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答复了我的问题。以下,就是金明的谈话……

  嗬;你的耳朵好尖,到底是新闻记者,消息灵通。

  是的,我们抓住了一艘奇特的走私船。这案件是我亲自侦察的,也许可以向你提供一点第一手的资料。

  我们查获过许多走私船。从中国开出去的走私船,常常藏着人参、白药、杜仲、麝香、翡翠、玛瑙、黄金、白银之类走私物品。可是,在那艘船里,并没有装着这类东西。

  你猜猜,船上装着什么?嗬,简直叫你莫名其妙:船上装的是成筐成筐的李子、桃子,还有成笼成笼的鸡、兔。最奇怪的事,底舱里还有一大堆活乌龟!

  这真是一艘桃李芬芳、鸡兔同笼、乌龟满舱的怪船!我在公安局干过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怪船。怪船虽然怪,却没有什么触犯海关条例的地方。

  我对那些乌龟产生了怀疑。我曾遇上这样一件事儿:一位旅客除了身上背着一个小包之外,手里拎着两只活乌龟。小包里只放着手巾、牙刷之类生活用品,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的年轻助手戈亮打算放他登上出国的轮船。这时候,我注意到旅客手中的乌龟,伸长了脖子。乌龟是胆小的家伙,拎在手里总是缩头缩脑,为什么那乌龟会大模大样伸长脖子呢?我把那乌龟拿去,用X线检查乌龟壳很厚,查不出什么名堂。我增加了X线的强度,终于看出乌龟肚子里有文章!剖开以后,从乌龟肚子里找到许多珍珠、宝石。原来,那旅客是把珍珠,宝石硬塞进乌龟的嘴巴里,乌龟非常难受,这才伸长了脖子……

  我从底舱挑了几只乌龟,用X线透视,虽然加强了X线强度,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底舱里的乌龟那么多,如果逐一进行“体格检查”,那要花费很多时间。

  就在我用手电筒照射底舱时,猛地发现:舱底的一块钢板四周,有着闪光的划痕。显然,这块钢板在不久前被撬开过,撬棒在钢板上留下了划痕。

  我推开乌龟,撬开那块钢板。在钢板下面,藏着一只扁平的木箱。我打开了木箱,里面是一面很大的铜锣。不,不是铜锣。铜锣是用黄铜做的,而它的表面却乌黑乌黑的,显然是用青铜做的。也就是说,它是一个青铜盘。从盘面上那许多绿色的锈斑可以推断,它的年代久远,是古代的青铜器。

  海关规定,文物未经有关部门开具许可证,是不能运往国外的。那艘船的船主,当然拿不出任何许可证。于是,那艘船就被扣留了。

  我们进一步进行检查,在船主的贴身衣袋里,查到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写到:

  李子花十斤;桃毛十斤;生鸡膜十斤;龟毛十斤;兔角十斤。

  说是帐目,不象;说是采购单,不象;说是中药药方,也不象,我对中医算是略知一二,并未见过这般药方。

  至于那个青铜盘,相当精致,圆形,浅腹,无耳,唇不宽,盘内光洁,盘外有凸起的花纹。我对考古学也算是粗知一二。不过,我只能断定这是珍贵的古代青铜盘,至于它是什么朝代的青铜盘,叫什么名字,那就不太清楚了。为了查清案情,我请来了我的老师。你不必感到奇怪,考古研究所的童思教授,是我的老师。我能对考古学粗知一二,那是跟童思教授学的。说起来,我的老师可多了,你也是我的老师。这是因为公安侦察工作包罗万象,不懂点考古学,不懂点文学,不懂点外文,不懂点现代科学,几乎寸步难行。

  这样吧,你如果想详细了解那个青铜盘和“药方”的底细,你去童思教授那里采访……

  考古专家讲的故事

  再一间象旧货摊似的房间里,我找到了童思教授。不过,那里的“旧货”,不论是破陶罐,还是长满铜绿的青铜鼎,都是价值连城的珍贵文物。

  童思教授是个中年人,戴着一副紫黑色镜框的眼镜,头发向后梳,越发显得前额宽而凸出,一副学者的派头。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富有逻辑。他的话里绝无“嗯、啊“或者”这个、那个“之类废话,所以把他的谈话录音整理成文,是最省力的。以下,就是童思教授的谈话……

  记者同志,我要告诉你,那个青铜盘,使我吃了一惊!

  我是研究青铜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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