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大开着,却没有看到夜莺,习惯性地敲敲门,他大步走了进去。
一楼过道后是客厅,左侧是餐厅和厨房,所有的地方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他还是没有看到夜莺的身影。忽然他有所感觉,抬头朝旋转扶梯上面看去,一个白衣女孩正静悄悄地站在二楼栏杆后俯视着他。
他再也挪不动脚步,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夜莺。
夜莺实在太美丽了!她似乎非常喜爱白色衣服,身上的这件连衣裙跟上次在月色下看到她时所穿的不同,有很多复古的花边,将她衬得更古典更娇美。她全身上下一片素白,连肌肤也是白得胜雪,只有一头长长的黑发用根丝带简单地束在脑后。
当康劲长时间用不加掩饰的爱慕眼光仰头凝视着夜莺的时候,夜莺的脸悄悄红了,那抹淡淡的红晕在她皎洁的脸上格外醒目。她别转过头,很是羞怯,但眸子里却闪过一丝若有所觉。
康劲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先清了清喉咙才道:“小姐,我叫康劲,请问小姐芳名?”他刻意用了比较古老的询问姓名的方式。
夜莺仔细看了看康劲才慢慢一字字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问?还有,你根本就不是供电局的人,上次爬在墙上偷看的人就是你对么?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美丽的脸上现出困惑和害怕,但她还是勇敢地将这些话说出,声音依然很温柔,犹如出谷黄鹂般清脆动听。
康劲心里很奇怪她到底是怎么识破他的。飞快开动脑筋,他急忙解释:“小姐你误会了!我真的是供电局职员,另外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只是觉得你实在太美丽了,想和你交个朋友。”
夜莺摇摇头:“我没有朋友,也不喜欢跟人交朋友。先生,你还是赶快离开吧。如果张伯回来,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我担心……”她没有再说下去。
想不到夜莺明知他来路不正,竟然还会担心他!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啊?!康劲心里诧异感动,但好不容易才制造了这个机会,他当然不肯走。他坚持道:“没关系,你不想跟我交朋友也行,我们聊会天好了。”
夜莺还是摇头:“我不喜欢跟人聊天,今天我已经说了太多话了,我累了。”夜莺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说完夜莺就转身往里走。
康劲急了,三步两步奔上了楼梯,大叫道:“等等!”
夜莺慢慢地转过身。她似乎很不习惯和陌生人面对面交谈,微微偏着头不看康劲低声说:“请你出去,我真的不喜欢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康劲有些尴尬,仍是诚挚地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想和你交个朋友,另外想和你谈谈。”他热切地注视着夜莺,等待着回答,不知不觉又往前迈了一步,离夜莺只有半米远。
夜莺很有些害怕,立刻后退了两步,睁大眼睛,声音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请你快出去!”
康劲决定说实话:“小姐,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其实……”
夜莺脸色大变,极度惊恐地看着康劲,忽然尖叫道:“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快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转身就逃,直奔卧室。康劲顿时惊呆了,站在原地一时无计可施。只听房门啪的一声锁了,里面再也没了声音。
康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现在多少有点了解夜莺了。这是一个极其善良、极其刻意封闭自己的女孩——她觉得康劲不是好人,可她竟然将她觉得不是好人的人放在自己的卧室门外、同置于一个屋顶之下,甚至只是委婉地下逐客令,还明说不想报警。换成康劲自己,恐怕早就拔枪警告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夜莺为人处事极其单纯。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康劲一直在夜莺的房门外徘徊,心里乱糟糟地扭成一团。
没过多久,院子外传来张伯的声音:“供电局居然还有脸派检修车来!看我不骂他个狗血喷头!”
第七章 突变
康劲急忙打开工具箱,摆弄着那些工具,装出像是在检修电路;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间别墅的主电路系统在哪里,实在有些心虚;他的额头上不禁开始冒汗。
咚咚的脚步声很快进到屋子里,一看到康劲,张伯立刻瞪着眼珠子直冲上楼。
他猛扯着康劲的胳膊就往楼下拉,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帮白吃干饭的混帐!还有脸跑到人家女孩子的闺房门口赖着不走!看我不去投诉你们!你修啊?!修什么东西了?我把这么多年的电费帐单全都带去了,看你们这帮供电局的混帐还有什么话好说!给我滚出去!”
张伯看上去六十多岁,两鬓斑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典型的江南书生模样,本来应该很是斯文,可现在他的脾气跟他的外表简直就是两回事,不但暴烈还很没有教养。康劲尴尬得手脚没地方放,也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这样脾气的人怎么会将夜莺抚养得如此乖巧。
不过康劲马上知道他是怎么对待夜莺的了。夜莺的门锁转动了——他们家甚至连门锁都是古董!她满脸惊惧地探出头来。
张伯正死拽着康劲骂骂咧咧地往楼下走,一见夜莺探出头来他立刻松手,还不动声色地将康劲猛推一把——差点让康劲一个倒栽葱摔下楼梯。他转眼变得满脸慈祥,用很是柔和的声音对夜莺道qi书…奇书…齐书:“小莺,你先进去,家里的事我来操心就行了。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夜莺很有点担心地看了康劲一眼,眼里仍然带着明显的惧色。
张伯马上转身狠狠瞪了康劲一眼,很有些警告意味;但仍然用慈祥的声音继续劝夜莺回房:“小莺乖,快回房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少见为好。”康劲在旁不由暗叹张伯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夜莺却乖巧地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康劲,低头小声道:“张伯,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以后别让他进我们家。”
康劲暗想麻烦了!张伯却像听到了圣旨纶音,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小莺,快进去,小心吹到冷风。”
张伯像押着犯人般将康劲连推带搡地赶出大门,还黑着脸砰的一声锁上大门。康劲想再次敲门解释,忽然门又开了,他还来不及高兴,一个黑影就劈头盖脸朝他飞来。康劲猝不及防,正好被砸中脑门,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半晌才看清那个黑影原来正是他伪装身份的工具箱。
张伯的骂声渐渐远去:“小子!再看到你靠近我家大门,你就死定了!”
康劲气得跳脚,却又无计可施。回到检修车中,将身上的制服几把扯下,连车子也不要了,他气鼓鼓地掉头就向宾馆走去。
一路上康劲越想越气,他将主脑唤出:“帮我查查张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简直太没礼貌了!”
主脑嘿嘿直笑:“碰钉子了?”
“何止碰钉子!简直……算了……。”康劲余怒未息,碍于脸面,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主脑的声音响起:“张华,男,六十五岁,二十年前是夜氏公司的职员,在夜莺父母亡故后担任夜家管家,但……康劲,其实你应该尊重他。他居然不领任何薪水!这么多年在夜家都是白干的,他的个人帐号里只有几千元余额!”
康劲大为佩服。想不到这个看似穷凶极恶的张伯竟然如此有人情味,这么多年将夜莺视为己出地抚养;而且世人都知道,抚养一个自幼患上自闭症的孩子是如何吃力。
“他没有任何婚姻记录,根本就没成过家。这么多年独自带大夜莺,这张伯实在伟大。要不?嘿嘿,我从你帐号上划点钱给他?”主脑又开起了玩笑。
康劲渐渐息怒了,对张伯的义举真是敬佩到了极点;至于主脑的玩笑,他微微一笑置之脑后——他可不想张伯误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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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劲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再次上门的借口说是因为上次供电局的错误造成了夜家的不便,他以私人身份上门道歉,还提着一只大礼篮。而张伯根本就没让他进大门,但此举到底让张伯的火气小了些。
接着康劲频频出现在夜家门口。只要看到张伯出门——哪怕扔垃圾,他都会殷勤帮忙;如果张伯购物,他一定会和张伯在超市“巧遇”,帮着张伯提东提西,甚至要开车接送。张伯每回都义正辞严地拒绝,但好汉怕软功,渐渐张伯的态度有了改变。
这天康劲又在夜家门口出现,张伯叹了口气,主动第一次将康劲带进了院子——只有前院。他故意将一把大刷子递给康劲:“年轻人,我老了腿脚不利索,你去帮我去清理一下雕像。”
康劲穿着全套名牌,却毫不犹豫地跳进肮脏的水池里洗刷大理石雕像。小天使雕像渐渐变得雪白干净,显出了她原先天真美丽的面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张伯一直站在旁边注视着康劲的动作。他的眼神渐渐柔和。看着雕像,张伯很是惆怅:“年轻人,你知道吗?小莺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早就发过誓,一定要有始有终。这么多年小莺都是我一手带大,我代替了我的恩人照顾她。可是惭愧,我照顾得不好,小莺从小身子弱,性格又极度内向,我没有尽到责任。”
康劲摇头:“不是的,张伯,你照顾夜莺这么尽心,我敬佩你。”康劲谨慎的小小拍了点马屁。
张伯看了看二楼的窗口,迟疑了片刻才说:“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小莺很有心,你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而且我知道你的家世一定很好。可是……”张伯欲言又止。
康劲估计他大概是不想说出夜莺小时候患过自闭症的事情,既然这样他也不拆穿,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张伯的话。
“可是,你要有思想准备,我们小莺不知为什么,有点……”刚说到这里,屋子里传来了夜莺的声音,“张伯,你在跟谁说话?”
张伯有点惊慌,马上小声对康劲道:“你不要出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