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加倍,活着的乐趣就要锐减,因为他们将在谴责别人
的同时更有力地鞭挞自己,心灵绝无安宁。但是《青蛇》罔
顾了这些。出于各自的利益和视点,青蛇痛恨白蛇的霸
道,白蛇嫉妒青蛇的插足,许仙对青白二蛇都虚与委蛇,
法海则不依不饶,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有意地不去意
识到正是自己使他人忍受折磨。这不是真正的《白蛇传》
发生的那个世界的故事,而是一个“渺小的自我”可笑而
勇敢,甚至是有点疯狂地占有和争夺的时代的故事。换言
之,这是一个失去了缘自传统的价值指针的中产阶级的
故事,有着最深邃的洞察力却坚持茫然地漂移,只是舍不
得所谓的“爱情”:基于想象的“被关怀”的感觉。如果说
《霸王别姬》中的程蝶衣还不自觉地戴上虞姬的面具,把
自己悖于道德的世俗追求掩饰在戏剧中,《青蛇》则直
接地改写了一个为道德而张扬的正典,把作者不乐见的
传统完全置换了。
—
—放弃得很干脆。
李碧华的小说被称为是有着大众魅力的。她写的边
缘人,在各方面都称得上孤绝,尤其是那些游离于历史文
化的流浪者,许多超逸时间、空间的灵魂。她更愿意描写
远离自己的时代,秦朝、唐朝,这两个中国古王朝最适合
神秘诡异的想象,但重要的是,它们强大,富裕,在当时的
世界是幅员辽阔的万盛之国,也许香港文化迷恋的是那
个时候的中国,那种中国的感觉。还有三四十年代,转折
中的国家上上下下布满了瞬息万变的美丽和苍凉,战争
成为民族走向的分水岭,这或者是香港本土与中国传统
的最后一次真正的相认,因此回忆还残留在那里。然而往
事终究是往事,不可不承认,从那时走到今日的香港是别
样的,新鲜又奇异,说它是西方留恋的旧殖民地也好,是
市民阶级热爱的大都市也好,李碧华和她的小说在这里
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这个社会所需要的文化,必须能合上
奔放简约的娱乐节拍,能抚慰自由而孤独的人际沧桑。兴
趣的层次有多重,未必要析出孰重孰轻,值得注意的是,
虽然对中国传统陌生得可以肆意把玩,心态仍然是关切
的,善感的。
西方把中国当作一个梦,中国把西方当作一个梦,香
港就是这互为反照的梦的缩影。当造梦的人也承担解梦
的工作时,梦也随即变得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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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龙迪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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