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律子是在最靠近走廊那边的门,从那道门看是左边的更衣室被杀的,她似乎正在换泳装的时候被杀,因上半身还裸露在外。
乳房之间有很深的刺伤伤口,流血量相当少。托福,片山不至于闹贫血。
桌椅现在全都被推倒了,就如暴动后的惨状。
「喂,南田还没到吗?」
根本不耐烦地叫嚷时,往舞台那边的门打开,南田施施然走了进来。
「从哪里进来的?」根本说。
「迟到了,对不起。刚才我在舞台上表演独脚戏咧。」那个有点像贫穷哲学家或称思想型流浪汉的验尸官正经地说。「听说女警被干掉了?」
「是啊。」
「我知道凶手是谁。」
「谁?」
「用吊车把车吊走的疯癫司机。」
「总之,请你诊察一下尸体吧。」
见到尸体,南田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对他而言,那是「工作」而已。
「当场死亡吗?」根本问。
「好像是──干嘛在这种地方穿泳装?」
片山向他说明选美会的事。南田愤慨地说:「干嘛不叫我?我想看活著时的裸体呀。」
「好不「尽责」。」根本苦笑。「其他还有甚么?」
南田再一次弯身往尸体上面看。
这时,福尔摩斯走过来。南田当然也熟悉它。
「发现甚么了吗?猫君。」
福尔摩斯走到更衣室的角落,开始用前肢去扒。
「甚么呢?」根本和片山也走过去。
「──掉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南田捡起一片像是著了色的小纸屑。
「是甚么?」
「好像是颜料。」
「颜料?」
「唔。凝固了的。喂,你们怎不去其他更衣室搜查看看?」
根本和片山把其他更衣室全都搜查一遍,但没找到类似的颜料碎渣儿。
「这里没有涂颜料的痕迹哦。」南田把它放进信封,交给片山。「可能是凶手的。」
「大概是黏在凶手的衣服上,掉下来的。」
「可能。凶手是画家,还是漆匠……哎,都差不多啦。」南田说出一句让画家听了会生气的话。「对了,你们的老大怎么哦?」
「失踪了。」根本耸耸肩。
「哥。」晴美说。「瞧,栗原先生──」
栗原还是西装打扮,从舞台那边走进来。
「科长!怎么搞的?」
「哎,糟透了。我想早点到嘛,在高速公路上时,不料车子引擎发生故障。早不应该租车的。我是搭人家的货车赶来的。」
「哦……」
「我在下面听到了。发生甚么事?」
「命案。有个女警──」
「怎会这样!」栗原的表情僵住。「被杀的是谁?」
「在那面──」
栗原迳直走过去窥望更衣室,接下去的瞬间,他屏息后退。
片山和根本对望一眼。栗原见到尸体而变脸色的事,他们是第一次见。
「科长,怎么啦?」根本走上前。
「不……没甚么,是我见过一下的警员。」
「是吗?」
「凶手呢?」
「还不知道。因为现场混乱的关系──」
「知道甚么就通知我吧。」栗原往走廊的门走出去。
「回去总厅吗?」根本问。
「嗯──不──今天我累透了。回家。」
说完,栗原头也不回就走了。
「到底怎么啦?」根本呆住。「不像平日的科长啊。」
「已经老了嘛。」南田说。「可以啦。把尸体抬走吧。」
「辛苦了。」根本挥挥手。「片山,其他出场者呢?」
「在对面房间。石津陪著。」
「是吗?对不起,请你跟我合作──这件案子很棘手哦。」
「是吗?肯定是复仇吧。」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传媒的眼睛少有地发著光。若不早日找出凶手的话……」根本罕见地忧郁。
「──换言之,凶手从走廊那边的门进入,拉开最前面的更衣室的遮帘,刺死正在更衣的 井律子,然后从同一道门逃亡。」片山站在黑板上画出的事发现场图前面说。
「可是,其他出场者怎么没察觉?」根本说。
「问过了,情况不明朗。」片山说。「十八个人那么多,有的上洗手间去了,也有侍应进进出出的,拿饮品甚么的进去那个房间。她们没有特别留意门的开关。」
「是吗?但……被杀的时候也没察觉?」
「尤其是泳装的环节,大家似乎都忐忑不安的样子,除了更衣的人以外,全都跑到出舞台的门前面,注视舞台外面的情形。」
「那还是警员吗?注意不足哦!」根本发怨言。
「可能性有两个。一是对 井律子有恨意的人有计划地谋杀。二是偶然路过的杀人狂魔做的。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性,任何人也有嫌疑啊。」
「杀人狂魔,会跑去那种地方「出差」吗?」
「确实有疑问。不过,凶手怎知 井律子进了那间更衣室?何以凶手觉得能在不受注目的情形下杀人?这样考虑时,便令人觉得计划行凶的可能性不高了。」
「说的也是。」根本点点头。「还有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可能性。」
「甚么呢?」
「留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十七人中有凶手存在的可能性。」
「根本兄!大家都是警员哦。」片山瞪大了眼。
「警员也是人。不是吗?」
「那……」
片山想起那个狠瞪 井律子的女警关香子。的确,二人之间好像有「甚么」似的。
「总之,有必要调查所有的可能性。科长,有甚么!」根本往栗原一看,顿时住口。
栗原怔怔地凝视空中,彷佛心已飞到很远去的神情。
「呃,科长!」根本大声说,栗原赫然回过神来。
「嗯──是吗?好,知道了。就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好了。」
他站起来。
「科长,上哪儿去?」
「我去吃午饭。」
片山和根本目送栗原的背影。
「怎么啦?科长?」
「不晓得……」
只因现在是下午两点,栗原刚在半小时前吃过午饭回来而已。
「大概过劳吧。」根本说。「可能活不久啦。」
片山开始担心起栗原保管著的辞职信来。
「你是久保先生吧。」片山说。
井律子以前工作过的保险公司的接待处。接待小姐说久保是跑外务的,不到四点半不回来,他已等了三十分钟以上。
「是的。」
语气有点阴沉的男人。难怪他被 井律子抛弃了。
片山想起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人,对了!
「 井律子遇害时,你来过会场吧。」片山说。血色一下子从久保的脸上退去。
片山担心他会晕倒。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是和她在交往中吗?不久前,你也去公寓探访过她的。」
「我没去过!」
「公寓的管理员水田先生记得你哦。」
久保噤口不语。
「那天,我也在会场。我认得你。」
「不是我!」久保一喊完就奔了出去。
「喂!等等──喂!」片山追出去。
保险公司在五楼。所有电梯都下去了。久保往楼梯方向跑。
「等等,喂!」
片山正要下楼梯时,下面传来惊人巨响。他急急下去一看,但见久保倒在途中的休息平台。他的脚踏空了。
「唉……」
也许是骨折了,仅仅失去知觉,性命无碍。
逃跑的事,往往等于凶手行凶的自白。只是这种胆小的男人却不一定是。
也有人一听说是警察就怕得很。这个久保看来是这一类型。片山连忙回到五楼,托人叫救护车。
走到久保身边时,片山听见下楼的脚步声。
「你是刑警先生?」年约廿五的写字楼女郎。「我叫园井明代。我和 井小姐很熟稔。」
「哦。那你认识久保罗。」
「嗯。久保对 井一往情深。不过,终究被她抛弃了。」
「他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