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一步地发问:“我们还可能见面吗?”实在的,我对石菊,心中已然起了一种莫名的感清,实在不希望离开她,她的回答是:“只有活佛才知道。”那句话,等于是“只有上帝才知道”,鼓语中,当然是没有“上帝”这一字眼的。
我心中起了一阵冲动,几乎想将我袋中的那幅地图,交给“死神”,而换得我们的自由。
但也正在这个时候,石菊转头,向我望了过来,她坚定无比的眼色,压制了我的冲动,我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而“死神号”在这时候,也已然渐渐地驶近小岛了。船靠岸的时候,我在两名大汉的监视下上了岸,在我回首一顾时,我发现船首的“死神号”三字,已然被一块髹有“天使号”的铁牌所遮住。“死神”也踱出了甲板来“哈哈”一笑,道:“死神和天使是差不多的,是不?卫先生,死神号的速度,你应该知道,是任何水警轮所追不到的,因此,你不必费神到警局去了。”我望著他,又望著舱中的石菊,心中感到说不出来的难过。
“死神”的手杖,在甲板上敲了两下,向我略略弯了弯腰,作了一个浅浅的鞠躬,“死神号”的马达,又“拍拍”地响了起来,片刻之间,已然将海水划开了两道,驶了出去。
我呆呆地站在海滩上,心头感到莫名的惆怅,石菊落在“死神”的手中,等于是一只脚在鬼门关中!我并没有考虑了多久,便决定我要到新加坡去!
我的父亲,交给我一笔不算小的财产,我自己虽然不善于经商,但是我却有一个很好的经理人,在出入口生意方面,每年均有不少的利润,在一家餐馆中,和他通了一个电话,吩咐他立即为我订一张机票,我要飞到新加坡去!
“死神号”游艇的速度虽快,但无论如何,比不上喷射式飞机的,我将餐室的电话,告诉了我的经理人,要他将向航空公司交涉的结果告诉我,然后,我要一个酸辣鱼汤,除下了呢帽,在餐室的卡位之中,舒服地坐了下来。
餐室中的食客,并不是十分拥挤,我微微地闭上眼睛。喷著烟圈,在计划著到了新加坡之后,应该采取甚么步骤。
当然,第一步,先要知道“死神号”是停在甚么码头上,然后才可以采取步骤,这并不十分难,只要我先到,就可以调查得出来的。
最困难的,当然是如何才能将石菊从“死神”的手中,拯救出来!
我正在绞尽脑汁,想著各种妥善的办法,待者已然将汤送了来。我正待开始饮汤时,忽然,一个衣服很褴褛的老太婆,来到了我的卡位前,她手中拿著两张马票,用颤抖的声音道:“先生,只有两张了。”(按:在这个故事创作的时候,老人家在餐室卖马票是很普通的事,现在,连“马票”也绝迹了,社会生活方式变动其快无比。)
我绝对不信任大马票的三百万分之一的中彩机会,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总不会吝啬那四元二毫钱的,我摸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那张纸币,还是湿淋淋,实际上,我此际的衣服,也是十分潮湿,在先略略填饱了肚子之后,我早已想好了下一步,是到浴室中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在餐室中,遇到卖马票的老妇人,这本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就在我将那张五元纸币,摸出来的时候,我心中却陡地兴起了一个奇异的念头,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有点不寻常。
这可以说,全是下意识的作用,在像我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靠著有猎狗般的警觉,有十条命,那十条命也早就完了。
那时候,如果我确切地说出那老妇人有甚么不对,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我觉得,她双眼不瞧著我的那张五元纸币,却向餐室门外,望了一眼。
我立即随著她的眼光,只见玻璃门外,有一条人影一闪,而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那老妇人的左手,接近我的那盆“酸辣鱼汤”,跟著有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从她的手中,跌到了汤中,动作乾脆利落,可惜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的动作,极是快疾,左手立即又伸手过来,将我的那张五元纸币,接了过去,找回了八毫给我,我心中暗自吃了一惊,只见那粒药九,落下的时候,正好跌在汤上的一片柠檬上,立即溶化不见。
我已然准备立即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腕,但是转瞬之间,我却改变了主意,接过了她找给我的八毫钱,那老妇人再不向别的顾客兜售,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刚才,我还以为那老妇人是被人利用的,但是看著她匆匆走出去的情形,我已然发现,那老妇人可能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高超的、惊人的化妆术的结果。
我一等她走出了门口,立即取出手帕,在汤中浸了一浸,又将整盆汤,连碟子泼翻在地,藏起了那块手巾,以便化验那“老妇人”放入汤中的那粒药丸,究竟是甚么成分。
当侍者听到声响跑过来的时候,我丢下了十块钱,便走了出去。
@奇@还没有出餐室,我就将大衣翻了过来--这件大衣,是我定制的,一面是深棕色,而另一面也可以穿著,则是蓝色,在时间不允许周详的化装时,这样的一件大衣,可以有很多用处。
@书@我又围上了围巾,像街头上的多数行人一样,走出了餐厅,略一观望间,便看到那老妇人,正匆匆在转过街角去。
我立即跟在后面,那老妇人一直向前走著,走得十分匆忙,当然,她想不到后面会有人跟踪,而且跟踪的,就是她想害的人!
我跟著她走过了两条街,忽然一辆救护车,“呜呜”地叫著,迎面驶了过来,我看到那老妇人停了下来,脸上现出高兴的神情,我仍是低著头,在她身旁走了过去,然而,又等她越过我的前面。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实在是十分吃惊。那老妇人见到救护车,脸上便露出高兴的神情,当然是她下的毒药,毒性发作得极大的缘故!(后来,经过化验,证明我所料不错,那枚药丸,竟是氰化钾,在半分钟内,可以致人于死地的!)
我一直跟著她走,走上了一条斜路,见她摸出一支粉笔来,在一张电影招贴下面的墙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上,打了一个交叉。然后,她便走了回来,步履也不像刚才那样匆忙了。
我知道再跟踪这个老妇人,已然没有多大的意思,便远远地停了下来,任由那老妇人离去。
没有多久,果然有一个阿飞模样的男子,来到了那电影海报的附近,左观右望,看了一会,我看到他的眼光,停留在那个符号上,只见他嘴唇,“嘘”地吹了一声,转过身来,走入对面的一家咖啡室中。
我连忙跟了进去,只见他拿起了电话,我找了一个卡位坐了下来,取了一个小小的机械在手,那是一种远程的偷听器,世界上绝不会超过十具,我用的那具,是我个人研究的结果,当然,其他人也可能有同样的发明的。
我今天(我执笔的时候)听说这种东西,在美国已然非常普遍,作为私家侦探所不可缺少的工具了!
我将偷听器握在掌中,放在耳旁,从他拨电话时,每一个号码倒转回去的时间中,我首先得知了他所拨的号码(这又是一个小小的侦探术,拨零字,倒转回去的时间最长,拨一字,则最短,每一个电话机都是一样的,你可以不必望著人,只听声音,便知道那人所打的电话号码了)。
靠著偷听器的帮助,我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那竟是一个异常性感的女性声音。
只听得那飞型男子道:“老板吗?”那边答道:“是!”那飞型男子作了一个手势,道:“解决了!”那性感的声音,“格格”地笑了起来,道:“怕没有吧!”那飞型男子,现出了尴尬的神色,道:“符号是--”那面的声音叱道:“住口!”
飞型男子耸了耸肩,那女子的声音又道:“我接到的报告,是他走脱了,我们已经……”本来,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她说话的,那对我实在有极大的作用,因为她分明是在对那飞型男子,道及下一步对付我的方法,可是就在她说到最紧要关头的时候,咖啡室中的点唱机,突然怪声嘈叫了起来,那是一曲猫王的“ Poor Boy ”,相信熟悉这首歌曲的人,一定知道猫王开始的时候,是怎样地大声怪叫的!
歌声将所有的声音,完全掩没,我只见那飞型男子搁下听筒,向餐室望来,目光停在我的身上,狠狠地望了我一眼,就走了出去。而紧接著,一个穿著丝棉袄的人--他就是突然放下毫子去点唱的--也向咖啡室外走去。
本来,我并不知道我的敌人是甚么人,但如今我明白了。促使我明白的原因,是因为我已然完全落入对方的监视之中。
我翻转大衣的把戏,只瞒得过那个下毒的“老妇人”,但是却并没有瞒过其他监视我的人。
我相信除了“死神”之外,世界上虽然另有几个,极是狠辣,极是凶顽的匪徒,但如果说此际,对我撒下了这样一张大网的,不是“死神”的话,那简直是不可信的。(奇*书*网。整*理*提*供)
“死神”了解我,正像我了解他一样,我早就应该想到,他不会就此放过我的!
他一定会通过了无线电,令他的爪牙,注意我的行踪,而设法将我置之于死地,作为他第几百号的牺牲品。
网是撒得那样的周密,我已成了一个网中之鱼了么?多少年来,我遇到过无数凶顽的敌人,但如今我要和最凶顽的敌人,斗上一斗了!
我已然是网中之鱼,不错,但是我这条鱼,却要不待对方收网,就从网中跃出,直扑渔人!我决定立即到“死神”在当地的巢穴中去!
我先和我的经理人通了一通电话,知道晚上九时,正有飞机去新加坡,已然弄到了机票。我再打电话给一个当私家侦探的朋友,这位朋友的姓名我不想宣布,他和他的助手,曾费了许多时间,将电话簿重新翻过--从号码查姓名地址,我立即得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的地址,和该址主人的姓名,一个香喷喷的名字:黎明玫。我出了咖啡室,见到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