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视察完毕,就回了吉安州的府衙。简单地吃了个便饭,张凡就去要离住的院子,想跟要离商量一下怎么办:开堤引洪是一定的了,可是究竟引向哪里,在哪里开堤坝,却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等他去了,却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守门的小童一脸冰冷地拒绝了他的求见。张凡不是不愤怒的。除却自己的身份不说,如今是事关民生的大事,他却还能安然高卧!国师要离,我算看错你了!
一甩袖子,面无表情地离去。
第二天,张凡被宫人的叫声惊醒,顶着巨大的熊猫眼,他带着辗转一夜的疲倦骑马赶到了堤坝前。还没到堤坝,就看到了滔天的巨浪不安地翻滚着,仿佛要摆脱两岸河堤的困阻和束缚,寻求自己的自由!
大惊,顾不得别的,从马上飞起,他用术法飞到了堤坝上,眼见一个瘦高单薄的身影站在堤坝的边缘,独自面对这不断嘶吼咆哮的巨浪,仿佛随时会被那巨大的怪兽给吞噬。
张凡正要呼喊“危险,国师离开”,就见要离手一挥,刚刚还在挣扎的洪水,突然腾空而起,如一条被束九渊涧底的巨龙,终于挣脱枷锁,欲翔于九天之上!那尖锐的涛吼声仿佛对自己即将得到自由而欢呼雀跃!
只是迟疑了一秒,张凡就反应过来,他运气法术正要阻止要离,就被一人扑倒,一看,正是昨天阻拦自己见要离的宫人。他大怒,用法术击昏了那少年。等他爬起,已经太晚了。那昨天还乖乖躺在河床上流淌的洪水,已经直立了起来,真如巨龙一般,腾空而起!
巨龙盘旋而上,直欲划破天际。
全身冰凉。
张凡瞪视着眼前的奇景,心里却是彻骨的寒意:国师,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我真的看错了人!
他发愣的一瞬间,国师又挥了挥手,巨龙旋转的更快了。
张凡有心阻止,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动。无论国师是善意还是恶意,法术使到这里,是没有办法停止了。他现在贸然打断,结果只有更糟。他摆动僵硬的脖子面向国师的方向:要离,现在,我只有相信你的为人了。。。至少,我还有一半的胜算。
巨龙在旋转之余渐渐变细,虽然看起来并不明显,可是张凡却发现了。而且,天上的乌云似乎正在迅速变厚。他定神一想,运起身上的神力,准备随时出手。
天上的云层厚得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地面一片黑暗,几米外的人,也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个影子。黑云压城城欲摧。
巨龙变得更细了,天上的云层开始迅速地移动,张凡放下了一半的心,可是想想国师的计划,还是忍不住直冒冷汗。心中祈祷这乌云飘得快快的。
有地方发洪水,自然有地方会大旱。离吉安州稍远的颍州,今年少有地大旱。虽然因为地方上储粮充足,并未有人饿死。只是给当地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些不便。所以大旱的事情并为引起朝廷的重视。
国师莫非是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张凡恨恨地想,为什么连个话都不给我留,也不跟我商量!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得小心护法,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巨龙渐渐变成巨蛇,巨蛇又渐渐变成长线,最后,连长线也渐渐不见,只留下宽阔河床上弯弯扭扭,不甚丰沛的水流缓缓流向前方。
张凡终于放松了神经,这时,刚刚运行还算正常的心,突然如疯了一般的狂跳。张凡无奈地按住心脏的位置:天啊,他的心会不会冲破胸膛就这么跳出来!
他捂着胸口的部位,竭力想安抚它镇定下来,可是那颗小小的心脏,就像跟它作对似的,跳的越加厉害。张凡一边在心中咒骂那颗不经事的破心脏,一边注视要离:此时作法才完成了一半,只有乌云在未降下之前飘到颍州,才真的算成功。否则在附近几个也在闹水患的州降下来,也不会比吉安州被淹好到哪里去。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要离才住了手。张凡立刻转头,让之前等候在远处,无法靠近的地方守备快速派人到颍州去看看情况,如有异常,迅速回报。停了停,又吩咐他派人以吉安州为中心,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前行,回报各地降雨的情况。再派人去城中安抚受惊的剩余百姓和民工,告诉他们:刚刚是国师作法成功。让他们不要胡乱猜测,产生什么骚乱。
这么一番折腾,等张凡回头看向要离的时候,早看见要离周围聚集了许多人,围了一圈。他心中一惊,纵身跃了过去,自众人头上降下,围绕的士兵和百姓和民工连忙让了空给皇子殿下。张凡抱起躺在地上的要离。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经苍白僵硬的跟石膏像一样,只留下了一个完美的空壳,所有的精神气,所有的生气,仿佛都随着吉安州外河中的巨龙一起蒸发成乌云,将为甘霖、没入尘土,滋润了大地,再也回不来。
试过可以用的一切法子。要离还是没有醒来。
如柱子一般立在床头,看向床上那个不会说话,完美如精致雕像的物体。突然觉得以前那个高傲、目中无人、偏执、喜欢针对自己、习惯性昂着头,冰着脸,嘴里却射出毒辣辣冷嘲热讽的家伙也比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空壳子要好多了。
那个要离,是鲜活的,不是如死人一样的,一动不动的,没有灵魂,没有生气,没有博爱的胸怀、没有让人敬畏的术法、没有智慧的闪光,只会闭着眼,闭着眼,冷冰冰地、孤零零地躺在空荡荡大殿中一张空荡荡的床上。
听不到吉安州城中劫后余生的笑声和歌声,看不到数千里之外满城百姓从屋中跑出在雨中为几个月不见的甘霖而载歌载舞,欣喜若狂。
感受不到煦国百姓发自心底地崇敬和爱戴,看不到昭独自在后殿乐的发疯,看不到平时吵闹不休的朝臣难得的安静,看不到,他放在心底,偷偷热爱着的土地又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
握住那双苍白冰冷的手,昨天昭才告诉了他要离曾经承受的一切,他吃的苦,不比我的少。也许,你是这样才讨厌我的,对吗?觉得我辱没了天神的血脉吗?可是,你知道吗?不知内情的我也曾疯狂地嫉妒过你,天才的曾在,俊美的外表,超然的地位,仿佛是上天的宠儿,而我这个所谓的天神遗脉,却有那么不堪的经历,我,和外面的许多朝臣一样,嫉妒着你,抓住机会也折腾你。可是,你却比谁都纯粹,纯粹地爱着这片土地,爱着这个并不属于你的缁陆。
这次,我其实并不怎么把那些百姓的生命放在心上,心中算计的,大都是朝堂上的得失,对于治水,也不过是尽人事,其实,早已做好牺牲吉安州的打算。你心里都知道,对吗?没有揭穿我,也没有寻求别人的帮助,一开始就打算牺牲自己,对吗?
难道,我真的在这个浊世里变得面目全非了吗?妈妈的告诫,我两世以来一直努力保持的赤子之心,终于也渐渐在人生的无常中,变得生硬和冰冷了吗?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如此无助,让你如此绝望。原本,我应该是最能体会你心情的人。却在你最需要帮助、需要盟友的时候,背弃你、背弃天下的百姓,无视生灵的可贵。
心中的愧疚和罪恶感,让张凡羞愧得无地自容,对自己心灵的变化,让他对自己失望至极。
我发誓:绝不会因私心再与你作对,只求你能醒来,要离,你这样一直不醒,是要我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和自责中吗?要离!
张凡紧紧抱住要离,抱住那个一动不动的壳子,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要离完美如厮的脸上,滑落。。。
插手
要离终究是活了过来。
张凡虽然欣喜要离的生还,可是也很担心昭的身体,他想开口问问昭的情况如何。昭却摇摇手,没有说话就离开了神殿。
神殿中央玉床上的要离脸色依旧是苍白,可是却带了一些生人的气息,张凡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总算可以坦坦荡荡地生活了。
只是昭。。。
昭因为救要离,身体还弱着,作为皇子的张凡,那工作量自然就成倍地增加。守过了要离初期的危险期,张凡只好将要离托付给别的长老,自己则承担了所有的后续工作。
要离垂危时,皇子全心全意的照顾无不让众人动容。不过这“动容”,却在表面的称赞之余,留了一些暧昧的遐想。张凡早就修炼成了不动神功,众人夸赞皇子大人有君主风范之余的窃窃私语和桃色的幻想,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又能如何呢?跑去辩解?谁都没有挑明说,自己撞上去只会越描越黑,就当自己是聋子是瞎子吧。
要离在长老和宫人的全力照顾下,很快地恢复了起来。
即使不是众朝臣想的那样,但是张凡以为,经过这次之后,要离虽然对自己没有好感,但是无论如何都共事过,应该比以前好相处些吧。
谁知道,重返朝堂的要离,对自己越加严苛起来。如果说以前是试探性的挑衅,那么现在简直可以称作是防贼!
好在张凡心中有愧,再加上已经深刻地自省了一番,所以也不放在心上。他能了解要离的感受和担忧,所以面对要离的刁难,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并不和以前一样和要离暗中较劲儿。
国师步步紧逼,皇子却宽容不予计较,这两人奇怪的相处模式,让所有的朝臣和宫人,还有皇帝昭都yy不已:难道说,其实国师才是被推倒的那个?皇子大人的宽容,其实是对别扭小情人的纵容?想到国师大人那张常年冰冻的脸发出小儿女的神情撒娇,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不能吧!
又或者:皇子大人是那种圣母一般的存在,对不温柔、不体贴,吃完就翻脸不认账的国师大人依旧怀着深深地爱而等待着。。。
哦~多么感人,多么深情的皇子大人啊!大家简直就要为他的痴情而疯狂!恨不能跳到国师大人面前高喊:“国师大人!你就从了皇子大人乖乖就范,不要再闹别扭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囧
张凡对宫里和朝上的诡异气氛感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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