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这种家族之间的私事都对何安琪说?
其实泰生知道这不成理,而她也只不过需要一个发泄她愤怒的导火线罢了!
她连眼睛都结冰了:“这件事我不太清楚,必须问过我父亲才会知道。”她
拿起账单:“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你。”安琪朝她甜蜜蜜的眨眨眼,仿佛正和她分享一个她们
之间的小秘密。
泰生从头到尾不曾看韩拓一眼,她僵直的背脊显示了她的怒气,和所受的伤
害!
她甚至不打算欠他一杯咖啡!
韩拓冷冷地将安琪推离他的身边:“这算什么?”
“没有什么啊!人家想你嘛,”安琪委屈的嘟起唇。“我想你和她之间又没
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为什么不能一起来。”
“如果有呢?”
她仍笑得甜蜜蜜、无邪的回答:“那才更要来啊,我这么爱你,万一你被抢
走了,我怎么活得下去?”
乍听之下似乎很有理,可是当韩拓看见她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时,他却打
心里厌恶起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安琪虽然有些小聪明,却不失其善良的本性。而现在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没认清楚何安琪这个女人?
他不发一言的起身离去。
安琪没有唤他,因为她并不比他开心多少。
他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吗?
在宴会上他看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对她有兴趣,他想脚踏二
条船?
何安琪是绝不会忍受这种事情的。
只要是她的,她绝不容许别人染指,连想都不能想!
泰生安静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什
么都不能想。
她的心里只有无限的疲惫和愤怒!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那样愚蠢无知?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去稀
罕别人所施舍的一点感情?
过去理智、超脱的她呢?那个完全不受感情影响的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已经老到没有感情便无法生存的程度了吗?
“荆小姐。”阿竹在门口唤着。
她想告诉她走开,任何人都不要来烦她;可是自从阿竹来了之后,他们的生
活饮食都变得正常了,父亲会乖乖的自己出来吃晚餐,再也不需要她苦苦哀求,
而这是她唯一能和父亲平静相处的时刻。
“我马上就来。”她听见自己回答。
为什么她不能率性而为?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为什么她一定要遵循理性的脚步呢?她也是个平凡的人,难道她不能偶尔为
自己所想要的疯狂一下吗?
因为她就是不能。她的理性严肃的告诉她。
所以她一直不快乐,她这样告诉自己。
“荆小姐。”阿竹的声音再度唤来。泰生终于恹恹的起身走到客厅之中。
她的父亲荆远达早已等在饭厅上。
“爸。”
“吃饭了。”就这样淡淡一句,甚至没注意到她的服装不整,脸色苍白。
或许哪一天她长出了二只角,她的父亲也不会发觉到任何异样。
泰生的心里涌起一股既酸且涩的苦楚,面对满桌的饭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啊?”阿竹操着淡淡的山地腔忧心的看着她。
“不是,我只是在外面吃了一点东西,还不很饿。”她微微歉疚的告诉她。
“知道回家就要吃饭了,还浪费那些钱在外面吃东西。”她父亲的口吻中有
股责备。
勉强拿起碗筷,扒了一两口,突然想起了韩奇风,他的关心是货真价
实的,而且不会含任何的责备或糖衣的色彩。
少数和他吃的几顿饭,如果她胃口不好,他会想知道为什么,然后解决它—
—“爸,您认不认识一个叫韩奇风的人?”她佯装不经意的开口。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吗?您再仔细想想,他可能是您在大陆上的——”
“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他暴躁的放下筷子:“我是你老子,不是你的
犯人还是下属,不准你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她惊愕的望着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好半晌才心痛的想起:父亲,
在她的家里,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帝——“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啦!
快点吃,吃完了我要收拾的。”阿竹的声音响起。
“我不吃了!”荆远达颤巍巍的起身。
阿竹双手交叉,面色不善:“不可以的!医生交待你饮食要正常,你要吃饭
吧!”
他只是怒容满面的站着,泰生深吸一口气:“爸,我很对不起,我不会再问
了,您坐下来吃饭吧!”
荆远达重重的哼了一声,终于重新落座吃饭。
泰生低着头,望着自己碗里的鱼汤,鱼眼睛中薄薄的起了一层雾,而汤里,
缓缓地荡起了涟漪。
明显的憔悴了。
她的脸容永远淡出疲惫的线条,眼睛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就那么短短的几
天,她瘦了一大圈。
她的服装永远和她的脸色同步,不是青色,就是灰色或者凄惨的黑色。
她原本亮丽足以傲人的秀发,如今枯败得像一堆杂草,而她像极了一夕衰老
的老妪,死气沉沉,枯槁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群美想尽了办法套她的话,想使她恢复生机,而她多少带着哀伤的笑容让她
束手无策,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理由的变得如此?
于是群美知道,她真的是恋爱了!
似乎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
公司方面对她的改变也深表震撼,有人建议她去度假,她淡然的拒绝,也有
人恶毒的传出她到了更年期,或是被人抛弃了,她也只是一迳的微笑不予理会。
“拓伟”果真如她所料的成为他们的强敌,几张订单都在无声无息中飘离她
的手里,到了“拓伟”。
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人传出了她暗恋“拓伟”的董事长,
所以心甘情愿的让客户溜走。
她越来越萧瑟,谣言也越传越可怕,二方面夹攻之下,她躲进了韩奇风的小
公寓里,睡得不醒人事。
她觉得她的人生似乎走到了悲惨的终点。
第五章巫婆对美人鱼说:我要夺去你美妙的声音,赐与你可以行走的双足;
可是你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无比的痛楚……
美人鱼心想:如果不能得到他的爱,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答应了;也注意了她悲惨的下场。
我的耳畔仿佛听到巫婆充满魅惑的声音,就像航行中的水手听到水妖美妙的
欢声一般,明知道是死路,仍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
她睡着之前,最后的印象
是老人充满惊愕的脸,而醒来之后,第一眼便是老人充满关切的脸。
“我睡了多久了?”她沙哑的问。
“一整夜喔!可真是把我吓死了,还发烧呢!”韩奇风像个慈爱的父亲,温
柔的摸摸她的脸:“还有点烫,不过再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她只听到一半,泰生急忙的坐了起来,却头昏得不得不又躺回去:“我得回
家。”
“你放心,我打电话跟阿竹交待过了,她会看着你那顽固的老头子的。”
“谢谢你——”泰生感动的望着老人,如果她的父亲也像他一样——泪水缓
缓的涌了出来……
“别哭!别哭!傻孩子!哭什么呢?”韩奇风焦急的轻哄,手笨拙的替她拭
去一串又一串的泪水。
“对不起——可是——我忍不住——”
积郁多时的压力丝毫无法再压抑半秒,她抽抽噎噎的伏在老人身上痛快的宣
泄出来!
韩奇风沉默的叹息,他没想到一番美意却把这个小女孩折腾成这个样子!
都怪他那个笨儿子!他辛辛苦苦替他找的好媳妇,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反
而成天和那个什么琪的小妖精在一起,把他这个小媳妇弄成这个样子!
他得想个办法才行——泰生发泄一阵,心情总算平静下来,好像大病一场似
的虚弱得抬不起头来。
韩奇风小心翼翼的扶她躺好,替她盖好被子:“你该吃药了。”
“您一整夜都没睡?”
“老了嘛!年纪大的人不必睡太多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拿起床头放的
药水和药丸。
“还麻烦您请医生——”
“不必请,我自己就是医生。”他滑稽的指指自己咧嘴一笑。
泰生惊异的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跟前这个返老还童的可爱老人退休前是
个医生。
“不要不相信啊!我不会毒死你的!”他噘起干干的唇:“来吃药。”
她顺从的吃下药:“您从没说过以前是个医生。”
“有什么好说的?救了一辈子的人命,也闻了一辈子的药味,只要想起来我
就头痛!”他厌恶地放下药丸和杯子:“人哪,可不能不服老!”
是吗?她想起她花了二十年时间追忆年少岁月的父亲,如果他肯承认他的年
华不在,是否会变得比较好些?
“丫头,你老实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泰生转过头,不敢迎视老人洞悉的目光。
她怎能告诉他,就是他的儿子使她如此颓废?
她怎能告诉他,她绝望而苦涩的单恋?
公司里的人总算说对了一件事,她的确是个单恋的老处女!这个事实压得她
透不过气来,喉头酸涩得无言语。
“是为了我那大笨牛儿子吧?!”老人叹息的话,在清晨的风中飘荡,好似
一串咒语。
泰生不由自主的睁开她迷蒙的泪眼。
韩奇风了解的看着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本来就是我的原意,可是我
实在没想到会弄成今天这种地步,算起来也是我害了你。”
“韩伯伯,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是我自己傻——明知道——明知道他
看不上我——”
“胡说!”他轻斥:“我那个儿子是给妖精迷了眼睛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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