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她不在啦!”打电话到办公室,她不是在开会便是出去办公。
他每天守在她去上班的必经之路,或是她家的门口,她总是有办法像躲瘟疫
似的远远躲开他。
荆远达替他传达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封夜夜熬到天明才写出来的情书,可
是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他集合了所有他的盟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打动她的
心。
韩拓沮丧得想自杀!
群美在无奈之余总忘不了刺他两句,说他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事
实上连群美也很难见到泰生,她似乎想把自己完全埋藏起来。
她会打电话向韩氏夫妇请安,可是只要话题一扯到她他,她便会有一千万个
理由可以挂上电话!
他知道,她是极尽全力要将他关闭在她的生活之外,他该怎么办?在好不容
易才发现他的真爱的现在,就这样无疾而终?
叫他如何忍受?!
他跌跌撞撞的冲到泰生的家,午夜十二点,他不相信她还能以她不在来躲避
他!
阿竹有些不愿却又饱含同情的开了门让他进来,指了指泰生紧闭的门,然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里面的泰生开口:“谁?爸爸吗?”
“是我,让我进去!”
泰生变了脸色,她蜷在床上的身体迅速僵硬起来:“我已经睡了,有什么话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他苦笑:“你还会让我们之间有以后吗?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见
你一面!
你开门。“他用力的敲着她的门,那一声又一声在夜空中显得特别清脆的重
击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泰生的心坎上,敲在她理智辛苦筑成的墙上,她用力捂
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用的!你走吧!“
“泰生!我求求你让我见你一面!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至少让我把话说清楚,
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泰生,你开门!”
酸楚的泪水滴到棉被上,灸热得像是一锅沸腾的苦水,她的心呐喊着、哀求
着,而她的理智,那被她废弃已久的理智却宣告着它的权威!
“泰生!你再不开门我会把门拆掉!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你听见没有?我
真的会!”
荆远达走了出来,韩拓脸上那种饱受折磨的神情令他不忍,他无法坐视自己
固执的女儿任幸福自她的指尖溜走,他默默的递给他一把钥匙。
门外的声音停了,她听到一阵沉重而且缓慢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就这样放弃了吗?她黯然的抱住自己。
咔喳一声!
她惊跳起来,韩拓的身影高高的耸立在她的面前:“我进来了。”他沙哑的
宣布。
迅速披上外衣,躲进棉被里,冰冷的神色和棉被上的泪痕恰成对比。
“你很不懂礼貌。”
“在爱情面前礼貌不值一提。”他走到她的面前,坐在床沿上,贪婪地看着
她,仿佛要补偿这些日子的相思苦:“为什么不肯见我?”
“没有必要。”
“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找了你好久,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
了,你忍心让我受苦?”
你不也让我吃苦了吗?你不也将我的心弃如敝履那么久了吗?
她沉默地盯着自己在棉被上交握的双手,理智将她过去所受的苦一件又一件
的细数出来,坚定了她的决心。
“何安琪根本没有怀孕,就算有,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如果那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不会逃避责任的!”他认真的说。
她没有回答。该回答什么呢?每一个男人都会这么说:——如果他们不想要
那个孩子。对泰生来说重要的不是何安琪是否怀孕的事实,而是韩拓和她上床
的事实。
“你和她上床。”
韩拓坦白又懊恼的点点头:“我只是——”
这种事还有理由吗?做了就是做了,难道何安琪还能强迫他?
闭上双眼,由他口中说出来的事实特别伤人!“你走吧!我累了。”
“不要!”他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给我们一个机会!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爱
你,也不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才认清彼此的爱,你不能因为我
的一时冲动而全盘否定我!你可以处罚我,任何的处罚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不
要就这样赶我走!”
泰生疲累的看着他,哀伤地笑笑:“没有处罚了,永远堵孙会有了,我累了。”
她抽回他握着的手,放回床上:“你要说的话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韩拓难过不已的坐着:“你真的无法原谅我?”
泰生闭上双眼,将被子拉到半张脸上,打定了主意不再心软。
韩拓无言的坐着,双眼盯着她的秀发,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苦涩的痛楚。他
动都没有动,似乎打算就这样坐上一世纪,永远地守着她。
泰生虽然闭上双眼,却仍然能够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悲伤
疲倦的双眼、他高大的身躯,都好像刻印一样深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
去。
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怎能牌得着呢?没有他的时候,她总是边流泪边责怪自
己的滥情,而如今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反而紧张得像在狐狸面前的兔子!
“睡吧!”他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绝望又哀伤地:“至少让我陪你这
一次。”
泰生忍不住啜泣起来,就像那首老歌所唱的,当她明晨醒过来,她将再也找
不到他的踪迹了,他们之间就只能这样结束吧!她的心再也无法完整了。
她又何尝不想坐起身来,投进他的怀抱里,告诉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可是
她又怎能拿自己脆弱的心再度冒险呢?她已无法再随任何一点伤害了。
更何况还有何安琪,还有方群智。
她怎么能背叛群智呢?手上的戒指仍留有他的指纹,她要如何向他交待?
太迟了!一切真的都太迟了。
荆远达在邻房中,和他不远处的那对小儿女一样无法阖眼,他们之间那困难
重重的爱使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过去。
当年的他不也是那样沉溺在爱情之中而不可自拔吗?这四十年来他一直想不
透的是当年的华香梅为何不肯跟他一起走?
那时兵荒马乱,战火熊熊的燃烧在大陆上的每个地方,而他是个穷学生,不
要说船票,他甚至连一张车票也买不起,可是香梅不同,她的家庭虽称不上富
有,却也是大陆上有名有姓的人家,她可以逃的。
但她却躲得远远的,不肯见他的面,不肯和他走,反而是苏红玉给了他船票,
和他一起在仓惶中远离神州。
上了船他才开始后悔,他不该丢下梅儿一个人孤单单的在那个地方,她是那
样的脆弱而害羞,这四十的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自己当年的无情。
现在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平安的生活着,他释然了,疑问却也同时再度出现。
当年的华香梅为何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幽暗的钢琴酒吧内,方群智一杯
接着一杯的喝着,坐在他对面的何安琪宠溺而纵容的看着他,就好像母亲在看
着她的儿子顽皮犯错时拥政爱民。
他烦得想将酒泼在她的脸上!这样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在面对他时会有这种天
使般的面孔?
她那种:你是我的唯一的表情叫他连最基本的谎言都无法开口,更别说是套
她的话了,他有十足的罪恶感!
“还想不出报复的方法吗?”她柔声问道。
“我说过那么多种,你连一种也不同意。”他粗声暴躁的回答。
她纵容的朝他微笑:“把韩拓打一百顿也解决不了问题,开除也不是
什么好办法,何况你说的方法里面没有任何一种用得上我。”
“那到底要怎么办你说好了!”他顺水推舟的把问题丢给她。
“把在董事会上除名如何?年底的大会快到了,我有她出卖公司的证
据,我们当着她的面好好羞辱她一番!”
他暗暗心惊,如果他一直没相信何安琪有多狠毒的话,现在他算是见识到了!
“那韩拓呢?就这样放过他?”
“当然不是,把和韩拓永远分开就是对韩拓最好的报复,原先我以为
你会娶的,现在——”
“我不会娶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甜蜜地微笑:“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娶她,所以才要想啊!”
方群智直视安琪的眼:“你不是真的有他的孩子了?”
“我——”安琪迅速住口,仔细的打量方群智,这是她最后的一张王牌,如
果方群智不是真心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耸耸肩:“如果是真的有,那只好你嫁给他了,万一没有我们再另做打算。”
何安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要我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当你的报
复工具?”
“话不是这么说,反正你跟他有了孩子当然想要嫁给他,我虽然讨厌韩拓,
但他人也还不错,你跟着他不会吃苦。”
“他恨我!”
“那很公平,反正你也恨他。”
何安琪盯着他:“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
他猛喝口酒,目光灼灼:“不要对我说那个!我不会再信任何女人了!”
“我不是!”她不甘地反驳。
“那有什么不同?我本来也以为她不同于别的女人。”他有些不耐:“你到
底有没有韩拓的孩子?”
她冷下脸:“不用你管,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一定会让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就够了,说不定我还真会嫁给韩拓!”
他心惊胆颤仍强自镇定:“你说真的?”
“看看就知道。”
方群智喝了一肚子的酒回家便倒
回沙发,群美立刻自房间里冲了出来:“怎么样?
骗到她没有?“
“你真是个好妹妹,也不管我的死活一进门就问这个!把我说得像个老千似
的!”
“你快说好不好?那么多废话!”她咕哝着,仍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