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了些朝廷事物,卢象升忽然说道:“侯爷,我可得拜托你件事了。”
“帅爷但说无妨。”
卢象升叹了口气:“这次前去督帅三地,与金虏作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侯爷,卢象升是宜兴人,宜兴亦属侯爷治下,卢某的家眷都在宜兴,万一……万一我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还请侯爷看在我们曾共同剿匪的份上,多多照应那些孤儿寡母……”
见他意气消沉,朱斌心下黯然,他知道自卢象升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之后,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枝精兵,屡败满清鞑子。可在崇祯十一年十二月的时候,因为得罪了杨嗣昌和太监高起潜,两人暗中使坏,不发援兵,终于使卢象升孤军奋战。
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旦日,骑数万环之三匝。象升麾兵疾战,呼声动天,自辰迄未,炮尽矢穷。奋身斗,后骑皆进,手击杀数十人,身中四矢三刃,遂仆。掌牧杨陆凯惧众之残其尸而伏其上,背负二十四矢以死……”
卢象升为了大明,当真做到了“鞠躬尽瘁”四字,连死也死得悲壮之极,朱斌握住了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帅爷,尽管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帅爷的孩子,也就是我朱由斌的孩子,绝不敢有违重托!”
“卢象升在这先行谢过侯爷了!”卢象升感激地说到,旋即他眼露忧虑:“侯爷,有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自古功高震主,侯爷千万得把这四字记在心上。虽然侯爷身份非比寻常,可是,哎,这其中侯爷想来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
朱斌默默点了点头,他与这卢象升之间,实际并无深交,可今日卢象升的这番话,却的的确确的是番肺腑之言,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莫逆之交一般……
两人边走边行有一段路,忽见前面太监王承恩匆匆而来,一见朱斌便说道:“侯爷,赶快下马,圣上正在前面等着你!”
朱斌大惊,急忙与卢象升二人下马,跟着王承恩走不多远,就看到崇祯在几名卫士的护送下,正坐在一棵树下纳凉。二人来到面前,倒头就拜。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崇祯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卢象升,面露笑容说道:“武英侯功勋盖世,此次拱卫京师,是为天下群臣楷模,你这次回江南,朕焉能不来相送?可想着若和百官们一起来送,却又显得平淡无奇了,所以便一大早就悄悄地带着几个侍卫来这里等候侯爷……”
这话若放到以前,朱斌必然感动得无以复加,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朱斌心里却一点感觉也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连朱斌自己也不知道。
“臣朱斌何德何能,敢劳动圣上相送!”朱斌抹了抹眼睛说道。
“来,带朕看看你那无敌于天下的精锐之师,朕久闻大名,却无缘得见啊!”崇祯今天看起来兴致很高拉住朱斌的手,说道。
“万岁!万岁!万岁!”
当得知当今圣上亲自出城相送,近三万江南军将士齐声高呼道。
“壮哉,壮哉,真虎狼之师,精锐之师!”崇祯大声赞道:“我大明官兵,若人人都如江南军,何愁大明不能中兴,天下不能太平!”
他在军前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江南军转战千里,剿灭了中原流寇,替朕,替朝廷除去了一个心腹之患,使朕可以专心对付金虏,这等功绩,虽天地亦为之动容。朕朱由检,在这谢谢你们啦!”
说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崇祯,这位至高无上的天子,大明的皇上,竟然对着江南军将士长长一揖。
“万岁!万岁!万岁!”
又是那惊天动地的呼声。可是朱斌和卢象升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一片雪亮。这位高傲的皇上,作这一揖丝毫也不丢脸,反而却可以借此收获江南军之心,等将来传了出去,谁不夸他是个有德的好皇帝?
眼见自己的部下脸上露出感动的神色,朱斌脑海里急速转动,一个念头迅速在脑袋里形成。江南军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是未来保卫大明的骨干力量,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企图分化江南军的举动,不管这人是谁,这已经超过了他的心里底线……
“武英侯,请上马!”崇祯转身,竟然为朱斌牵过了战马。
朱斌笑了一下,崇祯对自己当真是“仁德义尽”了,他翻身上马,大声道:“陛下,保重,臣去也,臣心里,永远只有这大明的万里江山!”
第193章 连环画
大明崇祯十年,以朝廷首辅温体仁为首,告复社“败坏风俗”、“以乱天下”,并将复社归为异党邪说之流,请求朝廷严办!
复社,崇祯二年成立于吴江,系由云间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阳社等十几个社团联合而成。主要领导人为张溥、张采,他们都是太仓人,又曾同窗共读,“形影相依,声息相接,乐善规过,互推畏友”,时人称为“娄东二张”。
明代以八股文取士,读书士人为砥砺文章,求取功名,因而尊师交友,结社成风,而以江浙一带尤其。
万历后期政治日趋腐败,到天启年间更出现了阉党擅权局面,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都有人甘当魏忠贤的死党。张溥等人痛感“世教衰,士子不通经术,但剽耳绘目,几幸戈获于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长郡邑不知泽民”,所以联络四方人士,主张“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因名曰“复社”。
复社以东林后继自任,主张“蠲逋租,举废籍,撤中使,止内操”,它高度代表着“吴江大姓”等江南地主、商人的利益,又与这一带市民阶层相呼应,因而具有相当广泛的基础。
其成员主要是青年士子,先后共计有二千二百五十五人之多,声势遍及海内。该社春秋集会时,衣冠盈路,一城出观,社会影响极大。主要集会有吴江尹山大会,南京金陵大会和苏州虎丘大会。
而在这几年间,许多复社成员相继登第,声动朝野,而许多文武将吏及朝中士大夫、学校中生员,都自称是张溥门下,“从之者几万余人”。为此招致执政大僚温体仁等的嫉恨,又有陆文声等上疏参劾二张“倡导复社以乱天下”,于是朝廷下严旨察治。
这一来复社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到处都在抓捕复社成员,这些人俨然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有些昨日还风光无限的复社成员,一觉醒来,却发现满大街都在抓捕自己。匆忙逃窜之间,可天下虽大,却哪里又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唯有江南省的复社成员状况要好上许多,这里原本就是复社的大本营,人数众多,理应遭受的打击最为沉重,可自朝廷取缔复社,要求各地官府抓捕复社成员的命令下达后,江南总督朱斌却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事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举动。
开始复社成员还以为,朱斌既有“义军屠夫”之称,又是当今的皇室宗亲,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抓捕自己,之所以不动手,肯定有什么阴谋在内,而一旦动起手,必然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部分在江南的复社成员都做好了下狱的准备,甚至有的人都写下了遗书,和家人诀别,在家里静候官府上门抓人,谁想到时间一天接着一天过去了,朱斌却依然一点动静没有……
这一来可就让人大为奇怪了,甚至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有几个胆小的复社成员,到当地衙门投案自首,谁想到当地官员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根本没有接到这样的通知,反而到了后来,还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了出去。
其实朱斌之所以不对复社动手,也有他自己的考虑。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不太看得起这些从小死记硬背八股文,正事不做,只会空谈的读书人,可他却也深知,这些人有的本事就是当地的大地主、商人,有的在当地有着很强的号召力,还有的具有深厚的背景……将他们招纳到自己身边,有百利而无一害。
要想成大事者,必先收天下士子之心!
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朱斌严令不许对当地士子动手,甚至要暗中保护这些人,严防那些厂卫的人前来捣乱。
这条命令,很快就让江南省成为了复社成员的世外桃源……
崇祯十年除夕。
经年的剿匪、战斗任务,让朱斌和江南军诸将还从来没有好好地过上过一个年,所以这一年的除夕朱斌格外地重视,专门让自己的如夫人提早准备,早早就在家中放下了几顿丰盛的宴席,他要大肆宴请一番自己的部下!
这一天江南总督的家中,热闹到了极点。朱斌各路亲信全部汇聚于总督府中,一时笑语连连,喧声连天。
等江南总督、武英侯朱斌从里出来,顿时所有官员全部起身,齐声道:
“江南诸级官员参见侯爷!”
“坐下,全部坐下!”朱斌大笑着第一个坐了下来:“自我赴任江南,诸君每日忙于政务,不得相聚,今日佳节,本抚在这摆下酒宴,于诸君同欢!”
“抚帅,你现在都是总督了,可不能再称自己抚帅了。”李天齐贼眉笑眼的凑上来道。
朱斌瞪了他一眼:“我说怎么每次都是你多事?既然这样,你可得也得称呼我督帅了,奶奶的,不尊上司,拉出去给我打上一百大板!”
一片哄笑声中,朱斌举起酒杯道:“来,诸位,佳节之际,咱们先满饮了此杯!”
一杯下去,顿时拉开了架势,场面一片热闹……
“抚帅……督帅……”黎风果然笑着改了称呼:“最近几年之间,江南军连连用兵,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出征费用还得咱们江南自己掏腰包,虽说江南经济大大改善,咱们赚了不少银子,可也耗费了不少银子,长此以往可不是个事……”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陶一元大起同感:“左手进,右手出,这银子还没有捂热,就大把大把撒了出去,再这么下去,赚多少银子都不够使啊……”
“咱朝廷实在没钱啊,圣上连自己的私房银子都拿了出来,咱们好歹还有些余钱,能多帮圣上点就多帮些吧。”朱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岳丈,剿匪回来之后,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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