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连他都开始讨厌她了。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可以容她之处。在此之前,她还心存幻想,以为上帝终于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向光明的窗户。'网罗电子书:。WRbook。'
原来,只是幻觉啊!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还有什么可纠缠的呢?这就是她的命运啊!
她颤抖着蹲下身去,伸出双手各握住花盆的两边,企图将它们重新复合。可是,她试了几次,都只是徒劳。因为,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哪里是哪里。
“啪嗒”一声,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重重地拍打在栀子花瓣上。徐曼侬,认命吧,这一辈子,别再指望出现奇迹!
“徐小姐!”失手让花盆落地摔破,乔墨轩也有些过意不去。这时见徐曼侬悲伤难过的样子,看她的表情,似乎又产生自怨自艾的情绪了。他心中的自责之情尽皆消弥,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请你记住一句话,上天只帮助自助者!”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抽噎着,赶紧擦干了眼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言尽于此,你仔细琢磨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以此作为最后的结束语。转过身,他决定赶快离开。是的,他一开始就错了。他对她的帮助毫无价值。
徐曼侬还在抽噎个不停。他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现在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已经失去看透他人心事的能力了?还是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就没法驾驭这项能力?
但,即使不能完全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体里传达的某种情绪。他是那样一种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应该就是此时他对她的心情写照吧?
她看着他回到车子旁,打开了车门,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车内。她惊恐到无以复加,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下嘴唇之上。她知道,他这一走,从今以后,他们再无瓜葛。他甚至再也不会想起她,她也将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最最重要的是,她这一生也许就这么周而复始地过下去,她永远也到不了幸福的彼岸。
不,不可以!
“乔先生!”她疯了似地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门把手,丢开矜持,抛开顾虑,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斩钉截铁地说:“请你,求你,带我走!”
开往春天的车子(一)
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偶尔有零星的车辆呼啸地驶过。乔墨轩平稳地驾着车,车窗被齐齐打开,从窗外灌进来满车的风。
后车座的真皮椅上,徐曼侬半蜷着身子躺在上面睡着了。她半屈着身子侧躺着,双臂合拢在一处垫在颈下作枕,身上挎着一只褪色的军绿色帆布包。她的一窝猫咪或坐或躺,亲昵地依偎在她手臂或脚边,乖巧而安静。
决定带她走后,他陪着她回家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并留下了字条交代去向。她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要带些什么东西。他便让她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必要的证件之类的。于是,她的一切行李物品(包括他给她买的另一双天蓝色的洞洞鞋)全部塞进了她学生时代用过的书包里,将整个书包装得鼓鼓囊囊的。
带她走的时候,他有种行侠仗义的痛快感。然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有一点迷茫。
作为一个陌生人,他自认对她的帮助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了。所以,他可以问心无愧地离开。这个世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他又不可能改变得了别人的命运!
可是,在看到她光脚追赶他的车子的时候,他又心软了。她遥遥地追赶着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样柔弱无依的模样,仿佛一直以来,她都这样孤单单地跋涉着……那一瞬,他觉得他有义务向她伸出一只手。
但,冲动下的感情用事后,理智又浮出了水面。
他是脑袋秀逗了吗?他为什么要带上这么一个麻烦?他难道忘了,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他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因为他的一时冲动,他又准备怎么安置她?
他还记得刚从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二十三岁,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他满怀憧憬骄傲地给父亲做见习助理的时候,那一年的夏天,天气出奇地热,他和父亲参加完会议坐车离开公司的时候,他看到路边睡着一个建筑工人。当时的地面温度估计与身体温度相若,他从车窗向外看的时候,几乎都可以看到空气中隐隐蒸腾出来的热气。,太阳当空照,那个人没有任何东西作遮拦,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难过,陷入沉睡中,一如他已死去。
到底要多么困乏,才会不顾环境多么恶劣便能倒头睡去?乔墨轩起了恻隐之心,下车从后备箱中找了一把长柄伞和两瓶矿泉水,替那人罩在前方,带去一片阴凉。至于那两瓶水,估计他睡醒后会口渴得厉害,应该会派上用场。
不过,他的这一举动非但没有得到父亲的高度赞扬,反而被父亲嗤之以鼻:“妇人之仁!”
也许在那一刻,父亲就已经对他失望了,觉得他心慈手软,不足以担当大任吧?
就像他现在这样,又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从后视镜中看过去,徐曼侬睡得沉稳香甜,这一场乱折腾得她够呛。看来,她对他还真是无比放心和信赖的。
好吧,就冲着这份信任,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开往春天的车子(二)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热闹繁华的市区。
一个路口前红灯亮起,乔墨轩的车在一串停着等待通行的车子后面缓缓地停了下来。
安睡在后座皮椅上的徐曼侬蓦然惊醒,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羞赧着脸,尴尬不已地说。
她明明记得自己上车后一直正襟危坐着,生怕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谁成想恍惚间竟是迷迷糊糊地闭了眼,还从歪靠着椅背变成了直接躺倒在座椅上了。啊啊,都怪这座椅太柔软太舒服了。
“不用抱歉,百无聊赖中,总归要找件事来做。”他温和地笑笑:“你睡得好吗?”
乔墨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空调,关上了车窗。刚才在路上,因为怕她着凉了,所以没敢开空调。况且,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正好适合人体的最佳体感。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吹散淤积在车中的难闻的气味。这种怪怪的味道来自徐曼侬和她的几只猫。说实在的,她邋遢得可以。到底要多长时间不清洗身体,才会散发出如此令人作呕的味道来?
“谢谢你,我睡得很好。”见他并不责怪,她也松了口气。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乔先生……”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眼睛不敢往镜子中看他,声音轻轻的怯怯的:“我想上厕所。”
她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上一下厕所。她刚刚陡然惊醒,不过是尿急了而已。
“哦,刚才看你睡得香,没敢惊扰你。”他温润地笑着替她解围:“其实我也正准备去一趟卫生间的。这样吧,前面就是沧海医院了,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它们的卫生间。”
她微微一哂,点头轻轻说“好”。
她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不过,她今天在他面前说了好多话,包括她的一个大秘密。而且,她的脸上,一向是吝啬表情的,今天却眼含热泪孩子一样地笑了起来。由此可见,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辆熄了后车灯,缓缓启动车子如梭飞去。乔墨轩也踩下油门,与前面车辆一样,穿行在宽阔的浦东大道上。
徐曼侬捞了受伤的木瓜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抚摸它的毛发,一边好奇地向外张望着。
这里看不到田地庄稼,唯一的绿色便是街道两旁不算茂盛的树木。形形色色的车辆与人群川流不息,鳞次栉比的各式建筑与这些树木人群飞速倒退而去。外面骄阳似火,她坐在车里却凉爽无比。
开往春天的车子(三)
没过多久,车子开进了沧海医院,在院中的停车场中缓缓停泊下来。
“我们到了。”乔墨轩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看着后视镜中的徐曼侬说:“下车吧!”
她放下木瓜,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不过,她探手在车门边摸索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么把车门打开。一时间她急了个满脸通红。
乔墨轩看她一通瞎忙活,暗骂自己粗心,赶紧反身过去,伸手替她扣动了开门按钮。“啪”一声,车门应声而开。
“谢谢!”她低低地说着,脸上臊得更加红了,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
徐曼侬一下车就感到一阵热浪滚滚,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额头,遮住刺眼的阳光。
“来,把包给我。”乔墨轩从左边转过去,在她对面站定,伸手指了指她自出门一来一直背在身上的行李书包。“放在车上吧,背着不累吗?”
徐曼侬点点头,取下了书包,拉开车门轻轻放在了后车座的椅子上。
“今天的太阳好像特别晒,这个先给你戴吧!”乔墨轩将一顶白色的太阳帽轻轻地戴在了她的头上,并且替她调整好合适的尺寸。长长的帽沿正好遮住烈日,在她眼睛周围留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望着他,阳光照耀下,他的脸庞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都说一个人的面相是内心的反映,是不是因为他有了金子一般的心,所以他整个人也会如此闪闪发光的?
“哦,还有这个,或许你用得着。”他替她戴好帽子,大略地审视了一番后,他重又打开车门,从车内台子上抓过一包使用中的抽纸,递到她面前说。
她红着脸默默地接了过来。他清了清嗓,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去,将车门锁好,这才轻轻说道:“徐小姐,跟我走吧!”
他在前面领路,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在她的眼中,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从她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开时起,她就把他当成了她的指明灯,这一生,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都义无反顾。
穿过长长的挂号大厅走道,他在卫生间门口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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