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瑕喜欢吃什么我确实还不知道。对李艳瑕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我正在整理厨房,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爸,你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怦然直跳。我洗了洗手,用布抹干一转身就与李艳瑕双目相对。两个人都怔在那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好半晌李艳瑕忽然转身,“砰砰”地往楼梯上跑,我追了上去抓住了她手臂。
“放开。”她冷冷地看着我说,“谁要你来的?”
我木讷地说:“我知道我有些死皮赖脸,但我不得不来。”
她挣脱了我的手,其实是我松开了。李艳瑕又跑回客厅,在沙发上坐着。
我坐在她对面,“我是来向你道歉并请求你原谅的。”
李艳瑕依旧冷漠地说:“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道什么歉。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了,还有什么可原谅的!”
我说:“我知道你很伤心,换作我也一样。我只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
李艳瑕打断我说:“行了,虚伪的话不要再说了。我爸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找我爸去吧,我这不需要你。”
纵有千言万语,更与何人说。我木然地看着她,她偏着头没理我。
“我学着炒了两个菜,刚刚炒好的,趁热将就吃点吧!”
李艳瑕起身上了楼,走到楼梯中间丢下句,“我没胃口。”然后跑回了自己房间去了。
我双手抱头心里一阵酸楚。我呆呆地坐到餐桌边,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的饭菜。吃在嘴里味同嚼蜡。我的胃口在她身上,她不吃我更吃不下。
人生最大的折磨是,人在身边而形同陌路。
我很想找个人大哭一场,或在酒巴大醉一场。理智告诉我又不能这么做。
天什么时候黑了下来也没觉得;屋子里没开灯也没在意;就这样枯坐着。
突然灯光亮了,李艳瑕把楼梯的灯打开了,“咚咚”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我似乎吃了一惊,或许她以为我睡觉去了。只是一顿,便跑了出去。看她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很想跟她一起出去。然而双腿却迈不开。直到晚上12点才见她从外面回来。她没跟我打招呼,直接上了楼回到她房间。我的存在与不存在与她毫不相干。
我突然好想家,想起母亲给我过生日时吃面条的情景。鸡蛋黄咽在喉咙的窘态,以及母亲的着急。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那头拿起了电话,是母亲的声音,我叫了声“妈”便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母亲在那边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哭了好一阵,才平静了一下心情说:“妈,我没事,现在在国外就是有点想家了。”母亲好奇地问我怎么跑国外去了。我骗她说在国外拍戏。母亲说,太苦就不要拍了,还是回家来吧,做点小生意能过日子就行了。我又跟她聊了些家长里短,最后说:“这是国际长途,就不多说了。妈,你要保重好身体呢,还有爸。”
母亲说,有乡里乡村照顾倒不怕,就是我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心情好了许多。我洗了把脸,回到房间睡下了。朦朦胧胧竟然梦到了小松。梦见他被一帮黑衣人围攻,而自己就是帮不上手。一觉惊醒,天已大亮。
起床时,李艳瑕已经走了。我把昨晚的剩菜热了热当早餐吃。无所事事时,便跑到户外去熟悉环境。这里是一片小区,鬼佬人少地广,房子前后都有小院落。几个晨练的老人朝我打着招呼,我向他们点头示好。
我信步走着,这一带留学生多,可以见到各色人种。
不知不觉来到了李艳瑕所读的大学门口。这大学是100年学府,建筑全是上世纪的。古色古香,中国人是砸旧的建新的,人家外国是尽量保护有特色的旧建筑。
我绕着学校转一圈,校园还挺大的。
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下午在超市买了菜。不管李艳瑕吃与不吃,我都做好。
这次李艳瑕很晚才回来。一回来便上楼去了。
我在她房间外叫门,请她吃饭。她隔着门喊道:“下次不要做我的饭,我吃过了。”
我回到楼下把凉的菜重新热过,然后吃了点。
既然嫌我烦,也没去打扰她,在楼下看着电视。讲的全是英语基本上听不懂。
一个星期后,两人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说话。比陌生人还陌生。
星期天休息,她与一帮同学出去玩了一天。直到晚上12点才回。我想跟她好好谈谈,她一直回避着。
半个月过去了,情况基本没什么改观。
高敏时常打电话来问进展。又说小菊情绪最近很不好。
我不禁想回国了,但高敏说我不能无功而返,最起码也要坚持到签证期。
我想也就半个月了,再等半个月,回去刚好是与那老板娘约定的时间,到时全心全意救小松。不把小松救出来,小菊的病恐怕也好不了。
心里担心着小松,对李艳瑕的冷漠竟不再放心上。现在倒只想时间快点过。
每天照例做好饭等她回来,而她从没吃过我做的饭菜。
二十多天过去了,这天,边看电视边等李艳瑕回来时,无意间看到电视里一条国内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看画面是中国深圳,由于不懂语言听不懂什么内容。反正是大批警察包围了一家工厂。我感觉那工厂有点印象,一时又记不起来。这时李艳瑕回来了,我起身叫她一起吃饭。她看了我一眼,话也懒得说,便跑上楼去了。
已经习以为常,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边吃着。吃完把剩下的放在冰箱,第二天当早餐。
又过了两天,这是第二十六天,我照例做好饭菜等着李艳瑕。正等着,电话响了,是高敏的声音,与往常不同,有点沙哑哽咽。我开玩笑说:“今天怎么啦,是不是酒喝多了。”好半晌,才听高敏说:“小菊,小菊她自杀啦!”
恍若一晴天霹雳打在我头上,手中的话筒掉在了地上。我呆呆地不知道自己谁了。
高敏在电话里叫着我名字。好一阵才返过神来,抓起话筒问高敏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小菊。高敏说:“她从电视新闻里看到小松死在了监狱。当天晚上她还好好的,谁知半夜服安眠药自杀了。”高敏也是词不达意,不过我大致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我把电话挂了,回到楼上把我来不及交给李艳瑕的礼物全搜了出来。
一件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枯干的百合,睡衣,以及同学的留言录,我写下我最后的祝福语。
关好门,我木然地走在夜色中,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着。心里思绪如潮又乱如麻。喃喃自语着。我不该来A国,小松小菊都是因我而死,我是间接的刽子手。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幸福,没有想到朋友处在水深火热中。我要是不来A国,就有时间救小松,既使救不了小松也可以开导小菊。都是我的错,老天呀,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马路很长,一直没有尽头,我不知走了多久,从有人的地方走到没人的地方。我一直走,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不时有经过的车停在我身边问我搭不搭顺风车,我没理他们。我走我的,走到天都亮了,太阳出来了。我依然走着,我要走到天的尽头去,那里有小松在,那里有小菊在,那里还有我的父母在。我要寻找他们——我的亲情,我的友情。那里有我最挚爱的人。
这世界太冷漠了,我的心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第八十五章 脉脉同谁语?
第八十五章脉脉同谁语?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警车停在我身边,两两警察拿枪指着我,朝我嚷嚷着什么。我想大概是要我举手就犯,接受他们的检查。
我毫不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但我究竟要走到哪里去?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我该回去看小菊和小松最后一眼。我不能呆在这异国他乡,这不是我的家,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
有个警察朝天鸣枪示警。我终于停了下来,感觉有点渴有点累了。
两警察把我带回了警察局,检查了我的包和我的护照。最后他们连系上了李逸飞的剧组。李逸飞到警局把我接了出来。我跟李逸飞说要回国。
李逸飞看我精神失常,眼神焕散问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李艳瑕对我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两个朋友死了,我要回去送送他们。
李逸飞说:“这事高敏跟我说过,朋友的死对你打击很大,这我也理解,想当年你爸爸去世对我的打击跟你现在一样。但是你一定要振作。你要回国我马上安排,到时我叫高敏去接你。不过,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这会令你的亲人,关心你的人担心。”
我坐上了李逸飞为我安排的飞机。回到上海,高敏开车接我。直接拉我到殡仪馆看小菊。
小菊躺在透明的玻璃钢棺材里,看她安详睡觉的样子,走的时候很轻松,似乎很幸福。我出奇地平静,没有哭没有流泪。人家说哀默大于心死,我的心已随他们去了。
看着小菊下葬,一直到所有的人离去我仍然默默地站在她的坟前。我的心在跟她诉说,她在静静地聆听。
天黑了,高敏把我拉走了。
第二天,我陪小松母亲和小柏一起到深圳认领小松的遗体。等我们到派出所时,被告知已经被火化。我当场就揍了那嚣张的家伙一顿,这那符常规,没有亲属签字就被火化。当时,有记者在场,那帮警察没敢把我怎么样。
我已失去追究责任的心情,领着小松的骨灰陪着悲伤的小松母亲和小柏一起回到了家乡。
按家乡的风俗,给小松办了场风光的葬礼。然后安葬在后山他父亲的旁边。
小松有记日记的习惯,可惜他的日记当证物放在了法院。
我天天跑到山上去陪伴他,坐在他坟墓旁边跟他诉说着别后的一切。
村里人都说我疯了,父母看着我很着急很伤心。
我像灵魂出了壳一样活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天跑到山上陪小松一坐就是一整天。每次都是父亲把我搀扶下山来。他们安慰着我,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头发长了乱了也不理,胡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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