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第1部分

我目睹的一切　　　　　真实的存在这个世界　

是心灵的残缺　　　　　　还是现实已　　　　　被忽略　


Part　1


　　　恩赫从梦中惊醒，他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窗帘的影子，几点了？大概有十点吧，他想，阳光已经穿透淡黄｜色的窗帘。最近他总是作梦，真是奇怪，好象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很累很累，那么睡着了就不会作梦。可是他很累，却总是作梦。而且大概情节都差不多，每次都有另一个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在大街上，在游乐场，或是在高速公路上。他们两个人。今天又是，他坐在摩托车后，车子飞驰在一条公路上，天气好的不得了，开车的人就是那个人。忽然迎面来了一辆大的令人恐怖的货车，速度飞快，似乎躲无可躲。那黑色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时，他醒了。　


　　　　　那究竟是谁呢？恩赫不明白，或者我就是来找他的，他对自己说。可那是个多么模糊不清的人啊。他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回忆这莫明其妙、不知所以的梦。


　　　　　　敲门声骤然想起，恩赫被吓了一跳，他的心很不舒服，天啊，又是那个房东吗？能不能不作声，让她认为我不在家？但是那敲门声很执着的响着，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恩赫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下来，开始磨磨蹭蹭地穿衣服。　


　　　　　敲门声倒不象以往急风骤雨一般，反而象敲着鼓点一样，有着某种节奏感。恩赫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但幸好昨晚上洗了脸——怎么还在敲？女人就麻烦，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恩赫走到门前，想好了词，运好了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的人站立不稳，差一点摔进门来。“喂，有你这样开门的吗？我敲了半天，你才来，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人站稳了瞪着眼说。　

　　　　

　　　　　安尘泄了气，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女房东，而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准备好的台词看来是用不上了，他本来已经摸索出对付女房东的方法，那些给上了年纪的女人灌迷魂汤的甜言蜜语恐怕是用不上了，还得另外想词——或者他是推销保险的而不是收房租？　但是，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请问你找谁？”恩赫问。　


　　　　　“你是恩赫是吧？我就找你。”那男孩晃了晃了右手中的纸片，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唉，还真是收房租的。“可是——我好象没见过你？”恩赫绞尽脑汁地想继续拖欠房租的理由。　


　　　　　　“你见过它就行啦。”男孩把房租收缴单直伸到他眼前，好象怕他看不清楚，恩赫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却趁机一步迈进房间，四处转悠打量起来，“听说你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交呢？麻烦一次性茭给我，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他倒毫不在乎床上一片狼籍的被子枕头和外衣。　

　　　　　　“李太太——”　

　　　　　“她到外地探望亲戚去了，所以我最近帮她看房子和店铺。”男孩伸手把窗帘拉开向外望望，“既然最近就你一个房客，而我可能要代管一段时间，所以也不妨自我介绍一下，”他转过头来，“我叫李东海，房东太太是我姑妈。至于你嘛，我已经听说了，你叫恩赫，据说是到这城市里找工作的，二十了？不过……”他上下打量着，“我怀疑你虚报年龄——”　


　　　　　恩赫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痛，可见这少年比那老女人更难缠。他其实只有十八岁，而且实际上还要再过两个月才十八周岁，但是他觉得说自己二十了会比较有利，虽然当时租房时房东也说要看看他身份证，但被他一阵胡言乱语加马屁加一副诚实的外表蒙混过去了。


　　　　　　“好了，不废话了，”显然对方已经对他房间视察完毕，“交钱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这个……是这样的，其实我家里已经给我汇款了，但是我们那里交通不是太方便，所以恐怕还要再过一个……两个星期才能收到……”　

　　　　　“拜托，你想个更充分更有理更令人感动的理由好不好？”看起来李东海根本不相信这样蹩脚的理由。　

　　　　　恩赫一时无言以对。　


　　　　　“如果实在想不到呢，不如说实话吧。”李东海好象早就料到这种结果。　

　　　　　“我最近是没钱，但是我在找工作，只要找到了——”　

　　　　　“找到了工作才能挣钱是不是？人人都知道。可是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李东海不再咄咄逼人，语气和缓下来。　

　　　　　“我不知道，但我最近在努力，我想很快能找到的。”　


　　　　　　李东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转过头来说，“一个星期，希望你能找到工作。”他忽然就转身出去，剩下恩赫还站在原地发愣，没想到这样就打发走了？不过他也知道下一回恐怕不这么容易。　


　　　　　李东海走进东侧的房间，这是姑妈平时住的大房间。他懒懒地往沙发上一坐，心想这么容易就放过拖欠两月房租的小子了，若是姑妈这时候回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但是不放过他又能怎么样，你看看他那不经世故的样子，难道把他赶到大街上去？他肯定不到二十岁，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这混乱不堪的大城市里来？他不象一个很穷的人，应该也读过书上过学。然而在这个地方，找个象样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对李东海来说，他不是个穷人，也不是没读过书上过学，但是他看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对这城市没有什么希望也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它仿佛天生就是这么个样子，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是他可怜那些依然抱着希望充满幻想的人，他们还不了解真正的世界。


　　　或许，可以找韩庚帮个忙。倒不是为了这个交不起房租的傻小子，而是——韩庚那么个人放在那儿，不找他找谁？李东海忽然自己嘿嘿的笑起来，反正你也知道在这世界上给你找麻烦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　
　

Part　２


　　　　　　傍晚恩赫累的要死，跑了好几个地方，人家不是说他学历不高，就是嫌他太年轻，工作还是没着落。走到市场边时他忽然听见李东海的声音：


　　　　　　“喂，大叔你这ＣＤ也太贵了吧，分明是盗版嘛，人家都是五块，你怎么十块啊……什么新鲜出炉，我可没看出来，好象出了有半个月了吧……那就这样了，五块啊……哎呀，人家店铺都在买一赠一……不会亏的……”


　　　　　　头大，恩赫叹了口气。刚要走过去，却被李东海喊住了：“喂，叫你呢，恩赫，帮个忙。”恩赫只好从他手中接过一大袋杂七杂八的东西，“唉，这老家伙也还想骗我，也不看看本少爷是谁……走吧，愣什么。”恩赫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我说，你房租没交白住着，帮我干点活也是应该的吧？”恩赫转过头来看他，他只好点点头。“嗯，这才比较象话……快餐店有没有做过啊？”　


　　　　　　“做过，上学的时候去过。”　

　　　　　　“那这家快餐店刚风开张，需要人手，你去试试吧——”李东海递过一张名片，“我可是为我的房租着想……”　

　　　　　“可是……”恩赫接过名片，“我的身份证——”　

　　　　　“不会吧？你没有身份证？怎么我这么倒霉遇上你啊。收不上房租还要帮你找工作，你连身份证都没有——那我怎么——”　

　　　　　恩赫也心里发愁，忽然李东海一拉他胳膊，“救星来了，一会看我眼色。”　

　　　　

　　　　　恩赫一抬头，看见花店前停下一辆蓝色跑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恩赫暗暗吃惊，好漂亮的男生，明眸如水，肌肤似雪，五官说实话好象哪里都不夸张，但是却精致的足以让所有追求完美的人心满意足。似乎并不张扬却分外吸引人的目光，此时斜阳洒下来的光芒仿佛全笼罩到他一个人身上。


　　　李东海却抓着他的胳膊径直走过去：“哥，你来啦。”那男孩看看他们，然后把目光落在恩赫身上，李东海笑嘻嘻地说：“这就是恩赫啊，我跟你提过的，我们的房客……嗯，也是我的好朋友……你看他天天帮我做事，买菜啊换灯泡什么的……”恩赫心想这是什么形容？买菜换灯泡？


　　　　　那男孩似信非信地看看李东海，“是吗？”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　

　　　　　“上次你跟我说你的朋友刚开了快餐店不是缺人手吗？恩赫正好想找份工作，不如你跟你朋友说一说？”　

　　　　　“我想不用说什么，他那里正缺人，去店里找他好了。”　

　　　　　“不是啊，是这样的，恩赫的身份证交上去换新版了，要返回他老家那地方换，所以时间长一点，恐怕要三四个月吧，所以——”


　　　　　　那男孩怀疑地看看李东海，他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很理直气壮的样子。于是那男孩又看看恩赫，恩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男孩终于说：“好，我给他打个电话，我会告诉他，你是担保人。”　

　　　　　“行啊。”李东海向对面的男孩眨着眼睛，对面的男孩却见怪不怪的翻翻白眼：

　　　“李东海，少跟我撒骄——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要在这吃饭吗？”李东海毫不介意地继续着他放电般的笑容。　

　　　　　“不。我只是来看你一眼，还没死我就放心了。”他转身上车发动车子，从他们身边开过去。　


　　　　　那蓝色跑车消失在街角时，恩赫还站在发呆地看着，李东海回头说：“喂，我们上楼去好不好？”　

　　　　　“哦。”恩赫跟在他身后，“你朋友？”　

　　　　　　“韩庚吗？他是我在这个世界是唯一的——转弯抹角最有钱的亲戚。他这个人——很有趣。你会知道的。”　远房亲戚？其实远的基本上看不到边儿，只不过有这么个亲戚，那是不搭白不搭！


　

　　　　


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我　

迷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