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精明的主子把人看得紧,舍不得郝主子做粗活,他会担待这一切,每个月的工资可不少呢。小银子开始清算柜台的银两,出门之前,他得掌握究竟有多少。
郝古毅回头说道:“葵吃饭后也要出去。”
“嗯。樊爷今日亲自来纺织坊收大批棉布,半点出错不得。”花葵等他走来身前,问:“怎么,舍不得我?”
“葵要回家吃晚饭。”
“好。”
花葵揽着他一道进入三合院,沿途问道:“你今天煮了什么?”他问着废话。明知蠢老鼠的手艺普通,他却因这平凡的生活和呆傻的人儿而满足不已。
只稍一句简单的惦记,都会令他遵守诺言的回到他身边。
“我有煮葵爱吃的地瓜叶,有煎不会孵出小鸡的蛋。还有葵买的肉,和菜汤。葵会吃好多饭。”
“我不会腻。”
进入厅堂,瞧老废物正在用膳,花葵将碗递给小老鼠添饭,嘴上问着:“你有没有煎药给爷爷?”
“有,药在炉灶上。”郝古毅将碗递给葵,也夹些肉给葵。
“端药小心些,别让手烫着。”花葵边吃边说:“我今天会带件皮裘回来,老人家需要多穿衣裳才不会受寒,不然小老鼠会睡不着。”
老废物搁在小老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他不贪心,能驻留在小老鼠的心里面就够了。
郝爷爷甚感安慰;昏花的老眼瞧孙儿有人宠着,男人也和以往不同,会关心自己。他不禁感慨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都是命中注定。但是能在有生之年看见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古毅有你照顾,我以后能放心的走。”
简直像交代遗言似的,幸好蠢老鼠听不懂,否则岂不伤心。“你只要多喘口气来活着,我可还不想这么早就替你收尸。”
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表示对老废物的一点重视,“你好好养老,小老鼠蠢得令我放不了手,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他,否则我不得好死。”
郝古毅终于听懂,霎时瞠然一惊,叫:“葵,不要死翘翘。”
“不会。”花葵斜睨他惊慌的眼神,唇瓣露出淡笑,“我没奸你奸到老,不够本就不会早死。”
“咳咳咳……”郝爷爷登时呛得厉害,不断抚着胸口,差点上气不接下气。
郝古毅赶忙搁下碗筷上前去拍拍郝爷爷的背,紧张兮兮的唤:“爷爷,你要不要紧……”
郝爷爷顺了气,立刻安抚:“我……我没事。”
花葵不禁拧眉,嗟了声,“你怎连吃饭都咳成这样,真是……”
下午,葵出门,小银子也出门送油,爷爷去睡觉了。
郝古毅在柜台数钱给两位小姑娘,听她们噗哧笑说:“这卖油的傻子果然如传言一样笨,怎没看见另一位老板?”
“葵吗?”郝古毅低垂着头,回答:“葵出去了,他晚上才会回家吃饭、睡觉还有给我好喜欢的钱。”他继续数着已经数错的钱,回想自己究竟数到二十七,还是……
其中一名小姑娘笑说:“你再给我八个铜板就够了。”卖油的傻子真笨,连钱都不会数,不会用秤的啊。
郝古毅在柜台上挪了八个铜板给小姑娘,叮咛:“钱要收好。”推着两瓶油给客人,甜笑道:“谢谢。”
两位小姑娘仍是觉得傻子傻得有趣,两人脸上笑着,前后走出油铺,巧与甫进门的一位男子擦身而过--来人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见杵在柜台的丑傻子,脸色骤然丕变。
首次踏入油铺,一股混杂的油味扑鼻,纠结的眉凝得更紧,段玉思忖花爷就在这里和丑傻子双宿双飞……
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郝古毅见到陌生人,一瞬张大了嘴,愕然吃惊好漂亮的人来油铺。“是不是要买油……”
不掩饰明显的敌意,段玉凑上前,碎道:“花爷的眼光可真差。”上下打量那张丑脸,“就凭这种货色也能让人眷恋?”
郝古毅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隐约明白对方的来意不善。不由自主的退却至身后的油架,握紧手中的钱,心慌慌的想逃。
“不要凶我,我没有做坏事……”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浅意识的认知,好漂亮的人不喜欢他。
段玉睥睨的眼神射出两道妒意,恨死卖油的傻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花爷全副的宠爱,累积在腹中的怨气一瞬爆发,他恶毒的说:“你以为花爷是真的对你好么?”
嗤了声,“别笑死人了!花爷只是在玩弄你,欺你是傻子,随随便便拿个两颗糖就拐你陪他睡,等到哪天玩腻了你的身体就一脚踹开,说不定还被他给卖了!就像我的下场一样!”
“啊!乱讲……”
郝古毅猛摇头,坚持道:“葵不会把我卖掉。葵有给我好喜欢的钱,葵有对我好……你不要乱讲……”
“你说我乱讲,你还真是傻啊,花爷把我卖掉的当天,你不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花爷,看我有没有说谎骗你。哼!傻子就是好拐、好骗……”
乍然,脑海迸出葵说过的话--
‘不用骗,我用拐的。’
郝古毅的脸色一瞬惨白,无法理解为什么好漂亮的人会说葵的坏话,就像爷爷以前好生气的骂他。
抬手揉揉双眼,视线愈来愈不清楚,陌生的情绪揪得心好疼……
葵明明对他好的。莫非……不是这样……
不然,好漂亮的人为什么好生气。
郝古毅想不出原因,怀疑道:“葵……是不是也给你好喜欢的钱……是不是也跟你睡觉……是不是也喜欢塞东西……”
塞东西……段玉有那么一瞬的愕然,男人能塞什么东西?!
眼尖的瞥见丑傻子的脖子残留一抹暧昧的痕迹,段玉霎时意会,当下不怒反笑,“呵,花爷当然喜欢哪。”恶意歪曲事实,存心要傻子也尝尝受人视如鄙屣的滋味,段玉忍着三丈妒火燎原,刻薄的说着:“花爷对我说过,玩弄你很有趣呢,他没玩弄过又丑又笨的傻子,脱掉你的裤子来塞东西的滋味好极了。你可真蠢,花爷那么有钱,当然会拿钱拐你罗。”
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上桌,“你看,花爷也给我钱呢。”
手一松,铜板叮叮咚咚落地,郝古毅眨着湿润的眼,认出那白白的钱两跟葵身上的钱一模一样。
段玉见他哭得蠢样可真丑,今日终于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又碎了声:“丑傻子就是丑傻子,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郝古毅不断摇头,解释:“我有叫葵带我看大夫的……我有……”水汪汪的眼望着好漂亮的人来了又走,不是买油,是告诉他葵好坏。
顿时,心里沉甸甸的,柜台上的银子闪闪发亮的刺眼,他抬手不断擦着迸出眼眶的泪水,缓缓的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铜板,口中喃喃自语:“原来葵也会给别人好多好喜欢的钱……”
*
“郝主子,这时候花爷快回来了呢。”小银子提醒道。纳闷郝主子怎没在门口等了?
郝古毅睨了一眼门口,清澈的眼神失去了光采,隐藏一种陌生的情绪令他不想见到葵。
小银子见郝主子宛若游魂般的走往后院,纳闷:“奇怪,郝主子不等人了?”他低头继续算帐,更纳闷:“是哪个比好主子还要糊涂的给错钱?郝主子只说卖了几瓶油,抽屉里怎会多了一锭银子?”
抬起头来,郝主子已经不在,小银子叫:“花爷,您回来的正好,郝主子今日卖油没少钱呢。”他晃着手中的一锭银两,问:“不知道哪位客人买油给这么多钱。”
“是不是生意好?”花葵不认为这有啥好大惊小怪。妖美的眼眸四下搜寻,“小老鼠呢?”
“郝主子刚去屋内。”小银子说明:“今日的生意一般,不会有这么多钱的。”
“那就先搁着吧,或许会有人上门来要。”花葵说罢,人也消失在铺内。
“大鸡、小鸡好喜欢我,它们没有钱也好喜欢我……”郝古毅蹲在地上自言自语,脚边围绕一群鸡,它们不会因为他手上没饲料就不靠近,也不在乎他傻不傻。
赫然发觉,如果葵没有给他钱,他也会好喜欢的。他也喜欢葵有喜欢他,“我没有忘记喜欢葵,没有……”紧抱着双膝,偏着头,望着远方的太阳西下,乍然一道影子将他包围,弯下身来的葵正对他笑,郝古毅开口强调:“我没有忘记有喜欢葵。”
“过来。”强健的手臂将他抱来身上,俊美的脸庞厮磨他粉嫩的脸颊,紧搂在怀带往房里。
郝古毅紧揪葵的双肩,闷头在葵的颈边,也喜欢让葵抱着。紧闭湿润的眼,逼回盈出的水气。
“今晚,晚点用膳。”小老鼠说着多可爱的话,心花怒放,花葵一脚踹开房门,再抬脚踢上。
动手褪开他的衣领,露出的脖颈套着链子是对他的霸占,花葵落唇啃啮褪色的激情痕迹,重新印上属于他的记号。
“可爱的蠢东西,再说一遍喜欢我。”
躺在床榻的身躯倏地一僵,轻推着埋在胸前的头颅,“不要……”轻叫着他愈来愈清晰的感觉,明明白白不要葵也对别人塞东西。
花葵置若罔闻他的欲拒还迎,沉溺他的滋味甜得令人欲罢不能,大掌在他滑腻的肌肤游移,迷醉的眼神映入他泫然欲泣的表情,悄然扯开他下身的束缚,探掌抚摸如丝绒般的细腻感触,存心挑起他为他激情的反应。
“放手……我不要……放手……”哽咽着,他一点也不舒服,生病了,搞不清楚为什么和以往不一样,比痛还要痛的感觉闷在心里,“放手,葵……放开我。”
花葵继续在他身上吻出嫣红痕迹,边吻边哄:“小老鼠,别跟我来这套,我都快被你搞疯了,现在乖一点让我抱。”
喝!
郝古毅一瞬爆发难受的情绪,猛然使劲所有的力气推开身上的重量,同时吼:“我不要葵乱塞东西!”
花葵愕然坐在床沿,松了手,见他整个人滑至地面,拉上裤子逃离他的亲密碰触。
小老鼠骤然回过头来的表情复杂,刹那又撇过头去不再多看一眼,而他眼睁睁的任他跌跌撞撞逃出房外──想不透为什么会这样……
*
花葵每天沉着脸色,观察小老鼠的一言一行;小老鼠不跟他说话,水汪汪的眼仿佛在控诉些什么,那么哀怨……
“我究竟那儿对不起你?”小老鼠简直当他去偷腥似的。
郝古毅紧抱着棉被,背对着葵,身体挪去贴壁也不要葵来靠近。
连他给的钱都不肯放入竹筒,真他奶奶的见鬼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