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鹜宽没有在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依旧坐在那里紧眉沉思。
“大少爷,该去奉早茶了。”颜墨婉又高声道。
庹鹜宽抬起头,瞧着颜墨婉:“好!”
“大少爷请先出去,我要更衣。”颜墨婉轻描淡写的说着,庹鹜宽眉头皱得更加的厉害了。
庹鹜宽低头道:“墨婉,我们一定要这么陌生么?”
“小姐,你起来了,我给你更衣梳洗吧。”恋蝶双手托着一盆热水踱步进来。
庹鹜宽瞧着颜墨婉淡然的表情和忧怨的双眸,心头自责道:“难道是我错了吗?”
颜墨婉慢慢踱步至梳妆台前,淡淡的坐下去,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我出去等你!”庹鹜宽瞧着颜墨婉的背影,细声道。
庹鹜宽说着便关了新房的门,踱步出去了。
“小姐,你是不是一夜未眠,你瞧你的黑眼圈,待会儿怎么去奉早茶?”恋蝶紧忙用热水敷颜墨婉的眼睛。
“不打紧,就是奉个早茶而已!”颜墨婉说着便移开了恋蝶手,自己拿起雕花木梳梳起自己鬓边的头发来。
“大少爷也是一夜未眠吗?”恋蝶左手拿着一只墨色的簪子,在墨婉发髻上比划着。
“也许吧。”
“小姐……”恋蝶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起来。
“换一只簪子吧,我甚少用这深墨色的簪子。”颜墨婉瞧着恋蝶比划了半天,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说道。
“可是,庹家的人都晓得老太太最喜欢深墨色了。”恋蝶倒是费尽心思,想必昨儿夜里是费尽心思才打听到的吧。
墨婉瞧着恋蝶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心头又不忍:“就这只吧,也该尝试尝试了。”
“吱嘎!”菩提阁新房的门被打开了,庹鹜宽当真在外面等。
颜墨婉换了一身儿杏黄色的上衣,墨色的簪子搭配得极好,瞧着非但不老气,还压了压有些轻浮的打扮。
“大少爷,想必老太太已经在大厅恭候了,我们走吧。”颜墨婉说了遍踱步走在前面。
庹鹜宽紧眉,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庹家的大少奶奶——李连芳、二姨太——刘瑞希、三姨太——安君碧、庹家大小姐——庹薇薇、还有庹家的老太太——尹碧华,都按辈分已经坐好了。
颜墨婉面色无神,眸子深处依旧是寒若一座冰山。
颜墨婉跪在地上,庹鹜宽也跪在尹碧华跟前儿:“娘,早!”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双手托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踱步过来,颜墨婉接过茶杯,端起来递给尹碧华。尹碧华抿一口便吐了出来:“这般苦涩,给谁喝?”
颜墨婉没有说话,更没有搭理她,继续端起一杯茶水,递给李连芳:“姐姐,喝茶!”
李连芳瞧了瞧尹碧华,喝了一口,但是为了自己在大爷目中的映像,微微皱眉:“这茶有些凉了。”说罢倒是没有怎么为难。
颜墨婉又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刘瑞希:“二姐,喝茶。”
刘瑞希打开茶盖:“我身体有些不好,想喝热茶,劳烦妹妹为我从新炮制一杯吧。”
颜墨婉咬咬牙,点点头,从丫鬟手里接过新鲜的茶叶和热水,从新为她炮制了一杯。
安君碧见颜墨婉为自己奉茶,甚是高兴,连忙起身,抓住颜墨婉的手:“妹妹!”
颜墨婉抬起头,竟是,竟是那日寿宴上为自己换衣服的那人,心头但是宽慰了不少。
☆、第五十一回:巩固地位
李连芳见安君碧和颜墨婉甚是亲密,像是很早便相识一般,双目掠过一丝丝的讶异与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惊恐。
颜墨婉算是精灵之人,若是她们联手,若是安君碧将自己逼迫她的事情抖落出去的话,那该怎么办?
李连芳双目死死的盯着蒯家大厅里褐色的石地板,双手托着茶盏,左手慢慢的拨着精致的茶盖。
尹碧华低头喝茶,抬眼瞧了瞧李连芳。
碧青瞧见了,紧忙细声咳嗽一下提醒李连芳,李连芳这才回过头来。
“姐姐瞧上去,倒是清瘦了不少!”颜墨婉端着茶杯,笑着问候道。
安君碧倒是很宽心,温和的瞧着颜墨婉:“妹妹倒是好记性!”
颜墨婉露出了一抹醉人的笑意,轻轻的浅浅的,庹鹜宽瞧着甚是心动。刘瑞希在旁侧瞧着庹鹜宽的神色,心头甚是堵得慌。
出于礼数,颜墨婉跪在安君碧跟前儿,双手举过头顶,“姐姐,请用茶!”
安君碧咧开嘴,笑了笑,伸出纤细的手接过白色的陶瓷茶盏。低头右手揭开茶盖,抿了一口:“真是茶如其人,香醇可口。”
安君碧说着,将茶盏放置自己身侧的案桌上,起身双手扶着颜墨婉的双肩,让她起来。
颜墨婉心情顿时很好,恋蝶在一旁瞧着终于也宽心,在庹家终于有个伴儿了。
一个素衣丫头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站在颜墨婉跟前儿。颜墨婉转身,双手接过端起托盘里的茶盏,小心翼翼的踱步到二姨太刘瑞希的跟前儿,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姐姐,请用茶。”
刘瑞希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用白色的生丝手绢扇着红扑扑的面庞,不住的吸气吐气。颜墨婉见刘瑞希迟迟未接过自己手中的茶叶,又温和道:“姐姐,请用茶。”
“啪!”一声,刘瑞希左手搭在自己身侧的案桌上,李连芳身子一颤,颜墨婉倒是很安静,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刘瑞希接过颜墨婉手里的茶盏,“哎呀!”一声,松手了。
滚烫的茶水立即洒在颜墨婉的身上,本事暮春,天气有些闷热,衣服穿得极薄。颜墨婉立即捂住自己的左腿,左手也通红,紧眉不语,恋蝶立即踱步过去扶着颜墨婉。
庹鹜宽紧眉担忧的踱步过去,双手环抱着疼痛得厉害的颜墨婉:“刘瑞希,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刘瑞希站起来,一脸委屈的模样儿瞧着着急的庹鹜宽:“大爷,本是四姨太的错儿,我才是大爷你的二姨太,她理因先给我奉早茶,怎么三姨太到在前头了。”
“我们小姐初来乍到,怎晓得你才是大爷的二姨太,明明是你自己坐错了位置。”恋蝶扶着颜墨婉,打抱不平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大厅,恋蝶捂着脸颊,双目红通通的瞧着已经气得不行的刘瑞希。
“你闹够了没有?”庹鹜宽将颜墨婉搂得越发的紧了,双目极其厌恶的瞧着已经癫狂的刘瑞希。
刘瑞希踱步围着她们转了一圈儿,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大爷,你还真是健忘啊,我刘瑞希刚才滑胎,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在我们的孩子死去连月都不满,就去娶别的女人?”
颜墨婉不说话,挣开庹鹜宽,移开恋蝶捂着自己面颊的左手,心疼起来。
“够了。”尹碧华重声搁下自己手中的茶盏,威严道。
“四娘,我还等着喝你的茶呢!”庹薇薇高声道。
颜墨婉松开恋蝶,低头端着茶杯,很不情愿的踱步到庹薇薇跟前儿:“大小姐,请喝茶!”
庹薇薇甚是高兴,斜着脑袋,笑嘻嘻的接过颜墨婉手里的茶叶,双手托着瞧了瞧颜墨婉:“颜墨婉,以后我就叫你四姨娘了,看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勾引俊杰。”
“咳!”尹碧华咳嗽一声儿,庹薇薇当没听见,美滋滋的喝完了苦涩的茶。
“若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回房去了。”颜墨婉说完也不等谁应允,踱步过去扶着恋蝶便离开了。
庹鹜宽瞧着她一袭单薄的身影,心头有说不出的怜惜与内疚,刘瑞希气得直跺脚,李连芳暗自咬牙。
已是黄昏时分,李连芳坐在碧波苑儿,已是有些热了,碧青在身后打扇。
“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李连芳双目死死的盯着自己跟前儿的一潭湖水。
碧青慢慢的摇着手里素色的蒲散:“大太太在担心什么?”
李连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君碧那个贱人眼下瞧来,但是找着了靠山,若是她将我们的事情抖落了出去,那就麻烦了!”
“靠山,大太太是指颜墨婉,我看新过门儿的四姨太倒是势单力薄,不见得有什么靠山!”碧青沉稳的说道。
李连芳拿起水果盘里的橘子,慢慢的剥开皮:“瞧着她势单力薄,其实她现在比庹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靠山。”
“大太太是指大爷?”
“是啊,大牙眼下最宠她,恐怕日后会变本加厉的宠她,这就是她最大的靠山。”李连芳双手撕着橘子皮,慢慢的说道。
“眼下……”
“眼下,必须除掉翠儿,你去告诉王夲,今晚就下手。”李连芳将手里撕碎的橘子皮仍在大理石圆桌上。
“是。”碧青说完,搁下手里的圆型蒲散便利索的踱步走开了。
夜色正好,菩提阁静悄悄的,颜墨婉坐在梳妆台前给恋蝶的面颊上药。
“恋蝶,我想去三姨太那里瞧瞧。”
恋蝶立即直起身子来,“三姨太,就是被关在偏苑儿里的那个,小姐很早就认识她了么?”
颜墨婉搁下手里的药盒,细声道:“你还记得那日老爷让我来为娘贺寿吗,那日我便是穿着她的衣服回蒯家的。”
“原来是她。”
颜墨婉直身子,摸了摸自己散在肩头的发丝,“走,带上桌子上的那碟桂花糕,她那里定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恋蝶木讷的应了一声,利索的将桌子上那碟精致的桂花糕放入提篮里。
庹家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灯笼照得跟白日里差不多,夜里似乎格外的美。颜墨婉心情好多了,大抵是因为要去见三姨太的缘故吧。
颜墨婉走在前面,恋蝶紧跟其后,她们小心翼翼的踱步走着,对庹家宅邸还不熟悉。
从菩提阁刚到大爷的书苑儿,便听见一个老妈子细声道:“听说四姨太过门,喜婆一早去取贞洁布的时候,竟然跟拿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不是嘛,外头都是咱们四姨太很风流,跟很多男人扯不清关系。”
“不晓得咱们大少爷是怎么被她迷住的,竟然娶回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