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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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的另一边-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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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料到她不会不跟我算这笔帐的。

    我硬着头皮要求,“只要别再让我去补习什么解剖学。”

    她莞尔,“反正你尚欠下不少篮球课,那这次就好好练篮球吧!”

    她整句话还没说完,光听到“篮球”那两字,我心里便已在哀号。

    要命!篮球?!她还真懂得如何整我!

    面对这样的结果,老实说,私底下,我是期盼丹能够再“救”我一次的,可惜天不从人愿,他这次给我来招“新娘送进房,媒人丢过墙”。丹对我被之韫罚去补上篮球职训的事,完全不闻不问。

    眼巴巴地空等了几日,我终于静下心来。

    求人不如求己,打篮球就打篮球,又不是什么难……好吧,我承认,或许我的天分全被激发到那些端着机枪冲锋陷阵上去了,篮球这件事对我而言,是有点困难。尤其,CLIE的篮球职训从来就不是为了培养安全行动人员的打球技巧而设的,它要训练的是受训人员的同伴合作意识和配合默契,这对我这个素来习惯一个人往前冲的人来说,无疑真是个高难度项目。

    训练一周,连专门被指派来辅导职训的培训教官们都要哀号。

    他们搞不懂:“陈,作为一个临战反应简直只能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形容,甚至可以直接跟丹先生搭班的高手,要你在打篮球时以同样的方式稍微配合一下你的同伴,难道真有这么困难?”

    我无言以对。

    这是我最大弱项,早八百年前,我就知道了。

    我隔天会去广正医院报到一次。

    这家中西并用的大型综合私人医院汇集了不少国内顶级的中医教授,其中那些针灸推拿科系的医师手段更是出人意料的高杆。才几个针推理疗,我已在琢磨要不要跟“我的”推拿师傅要个电话号码过来,登记一个私人的“马杀鸡”服务,往后即使不受伤,平时也能得到这种松筋活血简直妙不可言的推拿享受。

    阿楚自告奋勇要当我的“陪护”,说是“既不能出钱,自然就要出力”,他一再恳求我:“陈哥,让我陪你去。”

    我因为怕了小邱眼泪狂飙的那一套,觉得阿楚的自告奋勇正好可以“理由充分”地婉拒小邱的陪同,便答应了他。哪知这小子一点都不比小邱差。头一次理疗,按医生的要求,换病员服时,无意间被他瞄到我身上这三月来最新出炉的缝缝补补。那小子当场张大嘴巴,跟着就脸色发白,两手颤抖,眼睛泡出两滴大大的水花,把我吓一跳。至此,我才算是真正恍然了疤型整形的好处——不是怕别人受不了,是怕自己受不了。我真吃不消阿楚那副自责的表情,那简直已令我忍不住想去向丹要求整形医生的电话。

    当然,我并没真的那样做。

    我这人不怕皮肉痛,但很怕无所必要皮肉痛。

    因此,我非常坦率地告诉阿楚,他要再这样,那就只可能有两种结果——一是请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二是我亡羊补牢,学丹那样去做疤形消除的整形手术,无端端地再去捱一次活剐。

    这小子很受教,马上咧个笑脸给我看,还跟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我不敢告诉他,他那张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实在有够伤眼的。

    在我做到第七次理疗时,小邱爆出大消息——她加入CLIE了。

    坦白说,对此我并不很意外。

    那日我虽与两位叔叔不欢而散,但为她的事,当晚还是另行与沈涛通过一次电话。整件事,她吃冤枉官司,她背黑锅,她被炒鱿鱼,现在我回来了,可以证明她是无辜的,上头是否能将成命收回呢?

    沈涛完全以公事立场,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地告诉我,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如果只限于警界内部,一切还好说,如今被之韫弄成半个外交事件,连高翼都辞职,小邱这个死猫不咽也得咽,就算比窦娥还冤,复职仍是件没有可能的事。他或张健都是有心无力。

    为此,我当时就有点急,小邱却不太在意,反而与我说:“你也知道,我一个女生,在第一线真正能跑多少时候,届时转内勤,又不甘心。这次的事,我看得也心寒了,我们不是私家侦探,官字两个口,流血流汗搞不好还要被陷害,早点退出来也好。”说是:“如今你回来,我心定下来,自然会替自己打算。”她叫我不用为她操心。

    看她那样镇定平静、胸有成竹,我就有强烈的预感——她会动CLIE的脑筋。甚至……我对她申请特安部也不觉得惊奇,当初我离职的时候,她的闹着要跟我走,我如今人在特安部,她要往这边挤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只是没想到最后的那个结果。

    小邱申请的是特安部,结果几番测试下来,却被分去媒体发布中心。然后在CLIE例行的新进人员人事资料报告中被之韫“慧眼识英雄”,从媒体发布中心调入负责企业安全的常规安全部门,职位就定在周蕙身边。之韫觉得自己的特助实在缺少运动细胞,很需要一位贴身保镖。CLIE行动人员清一色的男性成员,总是不便,小邱的出现实在是支生力军,而且她从前就曾因两面豺狼一案,做过周蕙24小时贴身保护,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件事。

    消息传开,阿楚笑得快死掉,直跟我说:“绝配呵,陈哥!你看,你要跟住丹,邱姐则被派去跟周小姐,这真是本年度最酷的职位调度!”

    我错愕之余,无言以对。

    小邱上任没几日,工闲便来找我。

    她看上去神采飞扬,显然工作很愉快。

    想想也是,之韫只是要她做周蕙的工作保镖而已,况且说是保镖,其实也只是预防万一罢了,毕竟那些针对商业对手管理人员的不法竞争手段绝不常见,工作内容清闲,待遇优厚,福利周全,再加上周蕙本来就是个极好相处的人,那的确要比小邱原本在31重案组打熬,替人背黑锅,胜过良多。

    我很为她高兴,小邱自己反而不好意思。

    她觉得:“你是应该生气的。”

    我失笑。

    什么叫“我是应该生气的”?

    是,我承认,她的新工作令我的处境有点尴尬。

    我暂时留在CLIE,因为CLIE方面的调查结果被暂封,警方保持沉默之余,尚还可假称,我任务未完,她加入CLIE难道还能说她加入CLIE是来支援我?她被革职的事从来都不是秘密,这简直就是公开摔了警方一个大耳括嘛!不用说,两位局长叔叔一定以为这是我的主意,只怕会对我留在CLIE的事愈加耿耿于怀!

    可纵然如此,我也没有“应该生气”的立场。

    就象我有选择的自由,小邱也有她选择的自由。无论别人怎么看这件事,或是会借机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作为一个前重案组探员,她失业后,到CLIE这样的机构寻找新的工作机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何需任何人“应该生气”?

    那天,我与她闲谈很久,感觉上就象从前我们破了大案,得了短假休闲下来一样,十分轻松。后来被大宋那干特安部同事找到,大家嘻哈一阵,有人提议,于是又转移到曲廊去花天酒地。就在那时,我忽然间明白过来,圣地亚哥的事带给我的种种负面情绪影响都已过去了。

    再过十多天,我的针推理疗终于统统结束,伤势已经彻底痊愈,且生龙活虎,但我篮球协作水准依然在原地打转。我很怀疑这样下去,之韫可会就这样,让我打篮球一直打下去,总算那不是事实。

    我的惩罚性篮球课终于在二月底告以段落。

    大老板讲,虽然我的篮球水准依然不过关,但这个“职训假期”已经够长,是我滚回自己的职位出力的时候了。我这才有点明白过来——之韫大抵是从什么地方获知了我的伤情,她勒令我补什么篮球职训,固然是要整我,其实也是有意给我彻底休养的时间。

    三月一日,我正式复职。

    多年后,再回顾这一年才发现,那其实是个相当纷乱的十二个月,中间有太多转折和离奇的事故发生,一拨接一拨,令身在其中的人应接不暇。撇开新年一始的有圣地亚哥事件,三月我正式复职后不久,韦恩位于城北远郊楚山工业集装仓库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火灾,不但囤积的货物统统付之一炬,连整座仓库都被烧塌了屋顶,只剩半只壳,仓库管理员一死一伤。保险公司的调查组和CLIE的分析部门在进行现场调查后,都认为有人为纵火的可能。

    这场火灾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韦恩与王氏以香港成衣市场为最后的对决。跟着由于之韫奇迹般地“三天”夺得香港市场,导致王氏开始全线崩溃,从而结束了两个集团长达近两年的一对一恶意竞争。两大集团冲突、和解、再到最终的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合作,直骚攘到六月中。且就在韦恩和王氏冲突最剧的三月底,多年超负工作的疲累再加上那段时期在冲突争执中的压力和刺激,之韫再次心脏病发。

    这是她结束旅行回到EDEN两年多来最大一次病况发作。

    医生们不得以对她进行了一次大手术,更换魏东平车祸后,她心脏病突发时植入的人造爱婀她大血管,但由于长期超荷工作导致自身的综合健康水准的下降,手术最终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她的健康迅速恶化,新植的血管不到50天便开始有钙化迹象,70天的时候,又通过胸腔微创手术对钙化开裂的血管进行了一次修复。

    至此,之韫再无法对外掩饰自己病况——苍白病态的脸色成为她的一种形象,工作应酬的时间一长或情绪激动些,人就露出虚弱的样子,动辄冷汗、晕眩、心绞痛,甚至昏倒。

    按照医生的意思,当然是要她彻底放弃工作,但之韫从来就不是个会听从医嘱的病人,无奈下韦恩和CLIE大厦内,所有之韫常到的地方如会议室、办公室、行动控制中心……等等都摆上了小型的应急设备和药物,日常与她有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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