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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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心结-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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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这座楼或许就被拆掉,重新翻新了。
楼房从平地上建起,再拆掉重建,永远重复着这种“孤独”。
照这样看来,人类不是也在重复同样的孤独吗?从下生到长大成人,再到死亡,似乎又回到原点。人的一生好比是一个圆圈,从一点开始,再重新汇合到这一点上来。
即使在路上,尚年也未曾停止过思考。
虚幻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车厢。尚年痴迷地望着晃动的光亮。
人从来就跟他想象中的自己不一样。从梦中,尚年认识到了这一点。
一想到尚雨曾经跟容凤见过面,尚年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年轻时的自己和阿洁。
当年自己与阿洁的事,在今天,又在尚雨和容凤的身上重新上演。这师上年不禁这样认为:不仅是往事,好象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新上演。
阿洁的感情在这么多年来全部传给了她的女儿,而自己的感情也或多或少地遗传给了儿子。阿洁跟自己的事已经成了往事。但容凤和尚雨又在多年之后巧妙地相识。无论他们的结果如何,仅就这点,尚年觉得人的命运也够蹊跷的了。
尚年心底里隐隐约约希望儿子尚雨可以跟容凤结合。
车开到郊区时,尚年听到了敲钟的声音。如同以前的那个上午一样。断断续续地他听到了优美的佛歌。
既然活着,就应该寻求新的幸福,尚年以前曾这样说。可此时的他却认为:生和死仅仅是一个状态而已,无论是生着,还是死了,人都是一样孤独的。
尚年已经将近六十岁了。不过论起来,这个年龄并不算大。现在的他是中年和老年的中间体。头脑中有向往年青人那份激情的心理,同时又有老年人那样对生活的无依无靠感。
在银杏树的梦之后,尚年曾对一个大学同学提起过这件事。
“明明是棵银杏树,我却感觉到好象是个年轻的女子一样,真奇怪。”
“真叫人羡慕啊!我想做也做不来这样的梦了。”
到尚年这个年龄,做这样的梦。确实令人不可理解。
在梦中尚年最终没有爬上那棵树,反而累得气喘虚虚。从这一点上,也看出尚年已经老了。
但尚年为什么会把它理解成年轻的女子呢?恐怕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对年轻的他的向往。他想用年轻女子激起他的青春,可是最终他还是无奈地清醒过来。即使在梦中,他也回不到年轻时候了。
尚年认为那个年轻女子是年轻时候的阿洁。其实就是她的女儿容凤。
尚年一直望着窗外。在小山坡上的枯草中,一棵小小的菊花,黄的那样娇艳,甚至比家里的开得更好。
菊花从眼前一掠而过。可却印在了尚年的脑海中。
家里的菊花,是成簇长在庭院里的。即使花瓣凋谢,人也不会感到凄凉,而是首先会让人感到季节变化。小山坡上孤零零的菊花,却像散发着最后的美丽一样,令人觉得震撼。
尚年看到楼房下等待的阿洁,心里突然一股哀愁。
阿洁在楼底下,无依无靠的样子,宛若漂浮不定的浮萍。她站在那里,简直就是一棵秋菊花。
尚年在树后改变了一下神色,走了过去。
尚年望着阿洁的身影。他的耳中突然听到了佛歌。阿洁的身影朦胧间成了光源,散发出万道金光。
尚年觉得不可思议,他曾认为如果佛祖是女的话,会受到更广的宠爱的。如果佛祖是女的,他或许毫不犹豫地去拥抱佛祖。
阿洁的光彩照到了尚年身上。
一幅反季节的景象出现在尚年的眼中。那是春天的景象。
尚年没有反抗,顺着这种景象走着。
阿洁看到尚年到来,忙走了过来。她刚才的孤独感一下子消失了。
“对不起,来晚了,等候多时了吧?”
“没事。最近忙于中秋过节,觉得精力都不够用了。”
“小姐知道了吗?”尚年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很担心。”
“如果小姐知道的话,那就坏了。”
“是啊……”阿洁低着头望着地面的枯草,枯草在风中一动一动的。
“小姐是怎么认识我儿子的。不会是小姐上次发现了疑点,跟踪我到了家门口,故意去接近尚雨的吧?”
“瞧你说的,那怎么可能呢!”阿洁抬起头,可并没有生气。
“如果小姐能跟我儿子结合的话,那样就好了。”
“什么?”阿洁望着尚年。
“如果小姐跟我儿子结合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丑恶也就会消失了。”
“我从来没有想通过女儿来摆脱自身丑恶的想法。我也不能这么做,如果下地狱能让容凤获得幸福的话,我宁愿下地狱。”阿洁激昂地说。
“……”
“我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事情干扰到容凤……”
话到这里,阿洁捂住了脸,停住了后面的话语。
“怎么会是干扰……缘分这种东西真奇怪。我一直在想,小姐跟尚雨的相识,或许正是命运的安排。他们延续了我们的爱,能够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
阿洁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尚年。她自言自语道:莫非爱真的可以遗传吗?
既然爱可以遗传,那么,爱究竟是感情里面一种什么样的特殊感情呢!在潜意识里,爱可以透过时间,空间交织在一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爱的潜意识里的特殊情感,是怎样控制人类的呢!
尚年想上前搂抱阿洁,可他像被什么绊了一脚,险些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阿洁将尚年扶住了。
“没事,刚开脑子一片漆黑,好象缺氧一样。”
尚年依偎着阿洁,没有站起来。可他的手不停地哆嗦。
“我们不要估计年轻人的想法了,还是珍惜眼下时日不多的生命吧!”
“……”
“这么多年来,我没能为你做什么,这使我感到很遗憾。”
“为我做什么!只要有那份心就行了。况且,我也没有要你帮忙的事情。”
阿洁柔声笑了。
走了一段时间,尚年将依偎着阿洁的身体离开了阿洁。
“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真想永远地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啊!”
“恩。”阿洁突然暧昧地答道。
“一花一草一世界,即使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我也不觉得孤独。”
尚年粗暴地将阿洁拖了过来。他自己也为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现在真的要到深秋时节了。”
尚年望着西天的余辉说。
他还记得范公亭的夕阳。当时,他发现空中飞舞着两只老蝴蝶,被薄暮的霞光一照,好象是回光返照之象。
“你去过西藏吗?”
“哦,没有。”
“中国的四大名山呢?”
“只去过泰山。”
“没去过西藏,没爬过四大名山,没观赏过个地区的自然风光……我们就已经老了。”
“能去的话固然好。不过,不去我也不觉得遗憾。”
“是吗?”
“哎呦……”
阿洁突然俯下婶子,双手扶着膝盖。
“怎么了?”
“关节炎又犯了,一到潮湿的季节就这样。”
“没去医院看看吗?”
“都是年轻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没事的,让我坐一会就好了。”
尚年突然有股想搂住阿洁的欲望。
可是,这样望着阿洁,他觉得很悲哀,甚至是怜爱。
“好了。”
阿洁站了起来,对着尚年说。
尚年一直盯着阿洁,他怕阿洁的两腿支撑不住她而倒下去。
“对不起。”尚年内疚似地说。
“天气冷了,我该给容凤织件毛衣了。”
阿洁是因为关节炎犯了,才察觉到天冷了。
连废弃的楼房上剥落的石灰,都让人觉得天气已经变冷。
尚年突然看到了小姐,小姐站在阳光底下,阳光柔和地照着她。她很轻松地微笑着,这微笑是音乐式的,顺着传播开来。
尚年蹙缩起来。小姐的光彩将他反衬得处在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布满皱纹,白发苍苍的自己。
尚年颤抖一下。他觉得很愕然。
尚年跟阿洁走进了一家郊区的饭店。虽然是晚餐,可两人都吃了一点。或许是觉得今天是中秋节,回家会被发现吧!他们并没有重要的话讲,可两人还是一直坐着,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黑暗渐渐靠了过来。外面的广告牌和霓虹灯闪闪发亮。小汽车的灯也隐约可以看到。
黑暗将阿洁的身影显映地更加幽深了,尚年痴迷地望着,身心陷了进去。
他宛若感觉到了阿洁的柔情和焦虑的心情。
阿洁疲倦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眸中现出女人的怠倦神情。
尚年觉得很温馨。这份温馨将他心中的黑暗压了下去。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阿洁站起来说。
“小姐在家等着吗?”
“恩。”
阿洁柔媚地点了点头。
尚年望见阿洁站起身时,身影一直延伸到了饭店门口。
在尚年离开的这段时间,妻子准备好了晚餐,还买回了两瓶葡萄酒。
尚真是傍晚来的,她帮母亲一起准备的晚餐。她将屋子里清扫地很干净,把月饼放在盘子里。
尚真暧昧地笑了笑:“放心吧!妈妈,我很好。”
“如果那个人再那样下去的话,你就搬回家里来住吧!”
“……”尚真低着头。
“我也不怕邻居说闲话。但是,你别再受到委屈才好啊!”
“妈妈,您放心。”
尚真含着泪,慌忙走进了厨房。
可是,母亲已经看到了她的神色。
庭院里有秋虫鸣叫。但不知道藏身何处,她这样鸣叫,不会让秋露打湿发声的翅膀吧!
月连皎洁明亮,连周围的云也都被月光照得透明了。
月亮周围有一个大大的彩晕,彩虹一般。但颜色掺和在一起,看不太清楚。
尚年望了望天空,正要迈进家门。这时,后面传来尚雨的声音:
“爸爸,你刚回来啊!”
“哦!”尚年回头看了看。可是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尚雨。
尚年等尚雨赶上来,然后下了很大的决定似地迈进了家门。望着庭院里开着的亮灯,他像驱散黑暗似地朝屋子里喊道:“我回来了。”
(十)冬天的风筝
    冬天的风筝

阿洁跟女儿容凤来到尚雨家拜谒尚雨的父亲,是在尚年去世后的头七那天。
尚年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您好,夫人……”阿洁低着头说。
“您来了。”尚年的妻子虽然不熟识她,还是这么说。
“真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早点来的。”
“就是,葬礼的那天也可以来嘛!”
“考虑到那天会有许多亲戚,所以就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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