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已经上了年纪,都是穿宽松单薄的老人装,样式传统古典,没什么新意。
在顾念楚楚可怜的视线下,刘妈终于同意了。
找了几件干净衣服和一顶向园丁借来的草帽,顾念欣喜地穿戴上。
单薄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觉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有些凉意,戴上草帽,埋住了大半张脸颊,几乎没有人会认出她。
她向刘妈借的是长袖,盖住了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不容易被察觉出她真实身份。
道了谢后,就让刘妈先去忙自己的,自己在房间里等叶琳。
然而,刘妈前脚刚步出门,顾念就忙起身爬到桌前,搜罗了一番,也找不到女人用的化妆品,只好作罢。
拿了些坐车的钱,悄然无声走出房间。
还好秦家没有太多的下人,只有刘妈、杜管家和一个小女佣,顾念绕着偏僻的地方悄悄躲过他们的视野,趁坐在沙发上看报的杜管家不注意,偷偷溜出别墅。
走到外面,顾念松了一口气。
幸亏现在眼睛恢复了一点点,还不至于走迷路。
顾念低着头,压了压脑袋上的草帽,站在路边。
拦了一辆计程车后,顾念跳进后座,说出了顾家别庄的地址。
这一趟路,就将她带出来的所有钱都花掉了。
下了车,顾念望着顾家的大门,迟疑未决。
她只是想证实一下檀婧说的话,一夜举棋不定,左右矛盾,而早上发现眼睛有了光线,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真~相。
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念压低脑袋,故作年迈,步履缓慢艰难地走到庄园大门外,两个保安拦住她:“你是谁?”
“是原来的那个李园丁叫我过来帮忙的。”
她记得这儿经验最多的李园丁的姓氏,这是早就想好的理由。
保安将信将疑,对视了一眼后,打量着她全身,估计是想着这么一个老人家,应该没理由骗他们,遂让她进去了。
顾念熟轻熟路地走到房子后面,这儿上面就是顾谦彧房间的阳台。
顾谦彧的房间在二楼,她在楼下的话,应该能听到什么。
虽然这样的行为很令人不耻,可是现在的她不适合出现在他面前。
她害怕亲眼看到的,是如何残忍的画面。
希望越城和檀婧说的不是真的。
顾念捏捏拳,藏身在灌木后,装作在拔草的动作。
偷听,心碎【2】
她用手机打通了顾谦彧房间的座机。
听到电话清脆响亮的声音,她的心跳动起伏剧烈。
电话铃还在嘹亮地响起,没人接通。
顾念以为顾谦彧不在房里,又挂断了。
键刚落下,就听见有窸窣的脚步声踏入房间。
她心一紧,屏住呼吸。
脚步凌乱,不是一个人。
其中是否有一个人是他呢?
那另一个人呢?
顾念紧张地深呼吸,胸口涨得火热。
“是谁的电话?”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认得出,是檀婧的。
瞬间,心好像碎了。
她全神贯注地关注着里屋的动静。
“不知道,没有来电显示。”
冷冷清清的答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说出来的。
顾谦彧。
顾念攥紧拳头,难以平复内心又激动又难过的情绪。
她等了他那么久,为什么他无声无息地回来,却不告诉她一声?
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
听见檀婧说:“工作很辛苦吧,我给你脱掉外衣。”
温柔细心,贤惠得像个结婚后的女人。
只听顾谦彧淡淡地“嗯”了声。
怎么听,都像一对新婚的夫妻。
直接艳煞到她。
“睡一觉吧,下午还要去开会呢。”檀婧道,“我给你煲了鸡汤,你要喝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煲汤了?”
“还不是为了以后照顾你才学的,我看你身上遍体鳞伤的,可要好好补补。”
“我不爱喝。”
顾谦彧干干脆脆地拒绝了,顿了顿,道:“倒了吧,我讨厌这味道。”
檀婧失望地“哦”了一声,噤了声,走到阳台前,就直接把汤往下倒去。
不偏不倚的,顾念就在她正下方。
猝不及防时,手突然被滚烫的热汤浇到。
顾念猛地抽回手,手背上已经红了一大块,就快要把皮给浇烂了。
咬着牙,耐着痛,无力地坐在草坪上。
手上痛,心却是凉凉的。
曾经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啊,为什么士别三日,他身边的人已经被别人取代了?
顾念忘掉了手上的伤,得到了答案,不愿再听他们亲热下去。
仅仅是那么几句对话,就让她嫉妒得不行。
为什么檀婧能拥有他未婚妻的名义,她就不行?
顾念起身,丢下工具,捂着嘴,往大门外跑去。
辛酸,填满了整颗心。
出了顾家别庄,她忽然觉得世界好大,她和他的距离变得好远好远。
身上没钱打不了车,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不管路途多遥远,她不停歇地往前走。
即使眼前光线的昏暗,即使这白天上的阳光多么耀眼,在她看来,都是黑夜。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
叶琳来到秦家时,没找到顾念,刘妈跟她说顾念为了耍她玩,故意借了几套刘妈的衣服。
可是叶琳也没有找到穿着刘妈衣衫的人。
问了门卫,门卫说看到一个女园丁出过门,一经论述,已经确定那人就是顾念。
叶琳不知道顾念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急得焦头烂额。
第一时间通知了秦邵野,秦邵野马上就赶了回来。
秦邵野看到叶琳站在大门口等他,挥了挥手唤她过来。
“秦邵野,你说瑶瑶会跑哪里去啊?”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莫名觉得不安。
他眯了眯眼,没有回话,脸部上的肌肉动了动,眼神凌厉无比。
手捏了捏方向盘,踩下油门,车飞速冲了出去。
偷听,心碎【3】
右手快速才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个键,放在耳边,待拨通后,开门见山道:“她去你那了?”
对方沉默了很久,然后淡淡开口:“……没有。”
秦邵野脸色一沉,寒声道:“她偷偷溜走了,还打扮得古里古怪地走,难道不是去见你吗?”
“我再说一遍,我没见到。”顾谦彧不耐烦了,冷声问:“你有告诉她我回来了吗?”
秦邵野皱了皱眉,想到昨晚情绪不佳的顾念,心生一抹烦躁。
最近的顾念,有些不对劲。
能影响到她情绪的人,不是顾谦彧还会有别人吗?
但是她平日里不是在家里,就是出门也有叶琳陪同着,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她眼睛不好,出事了怎么办?!
秦邵野紧了紧手机,狠厉地说:“顾谦彧,她眼睛瞎了,如果她出了半点事,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隐约能听见那一端钢笔落地的声音。
很清晰的声音。
秦邵野冷笑,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念儿瞎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顾谦彧仿佛发了疯似的,对着他大吼。
他淡淡道:“在你出国后就瞎了,你不想看她难过死的话,就回到她身边,取消婚约,反对你父母。”
“你在哪里?”
秦邵野不答,反说:“她最近怏怏不乐的,心情很糟,估计是因为你的事。”
对方叹息:“我不会娶檀婧的,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带着一丝疲倦,挂掉了通话。
顺着通往顾家的方向开车,很快就找到了顾念。
她衣着单薄,如行尸走肉一般,木然地往坡下走。
布加迪威龙停在她身边,秦邵野跳下车,从她身后使力一拽。
顾念被用力一拉,惯性倒在秦邵野手臂上。
秦邵野拉住她,愠怒地瞪了她几眼,拉着她上了车。
刚上了车,就看到前方开来了一辆兰博基尼。
秦邵野停在车外,瞟了眼顾念。
顾念敏感地往一角缩了缩,委屈地低着头。
叶琳吃惊:“瑶瑶,你眼睛好了?”
她不答,使劲摇了摇头。
她不想见到他,她没有那个勇气面对事实。
曾经是为了安安,现在是为了他们。
“秦邵野,开车!”
顾念歇斯底里地大叫,摘掉帽子,手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秦邵野没有应她。
车门被开了,一个身躯将她包围在怀里。
顾念一怔,下意识地挣扎。
一只手禁锢住她的手臂,柔软的嘴唇贴住她的唇。
她心一颤,苦涩辛酸。
一滴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他温柔地吻着她,宠爱至极。
“念儿,等我把安安带回来,我就带你离开。”
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咬了咬她的耳垂。
顾念安静地低着头,闻着久违的味道,尽管此时多么无助,他都能带给她安全感。
她的靠山。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在宛如打上马赛克的视野中,他的瞳眸如黑曜石一般,深沉却柔情。
顾谦彧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缠绵辗转,浅尝辄止,细细品味她的甜美。
偷听,心碎【4】
顾念小声地问道:“你要结婚了?”
他的鼻尖对着她的鼻尖,抿抿唇,说道:“不会的。”
目光看向她混浊的双眸,那儿黑得没有底,空洞无神。
心中一疼。
那是盲人的眼睛。
顾谦彧抚了抚她的双眼,“怎么会把眼睛弄瞎掉?”
“很快就会好的,我现在已经能看到一点东西了……”
顾念伸手,环住他的腰。
还是那么宽阔的胸膛,专属她的胸怀。
他的温暖,只属于她。
手不由地又紧了紧。
顾谦彧摸了摸她的后背,蹙起眉:“为什么穿这样子的衣服?秋天了,天气变冷了,小心着凉。”
她哼了哼,伸出右手来:“你看,我的手都肿了!”
顾谦彧定睛一看,发现她的手背红得发紫了,肿得像个包子,愠色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不喝汤就别喝,还让你未婚妻乱倒,我无辜遭殃!”
顾念嗔怒地砸了他一拳,委屈地喊道。
他一怔,脊背僵了僵。
叹了口气,低首在她手背上柔柔地落下一个烙印。
“傻丫头,疼为什么不喊出来?”
顾念噙着泪,爬上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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